冰冷的江风裹挟着水汽，刀子般刮在脸上。渔船在漆黑的河面上颠簸前行，引擎发出苟延残喘般的“突突”声。我紧紧抱着怀里的沈清寒，他的身体像一块刚从冰窖里挖出的寒玉，冰冷得吓人。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苍白的嘴唇紧抿着，只有颈间那个注射留下的细小针孔，还固执地渗着一点血丝。
“坚持住…沈清寒…求你…”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滚烫地砸在他冰冷的脸颊上，又迅速被风吹冷。我徒劳地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他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老鱼头佝偻着背在船尾掌舵，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黑沉沉的河面，一言不发，只有引擎单调的噪音和河水拍打船帮的哗啦声，衬得这夜愈发死寂。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终于，前方河岸上出现了零星灯火，临江市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渔船在一个废弃的小货运码头靠岸，老鱼头用缆绳系好船，动作麻利地跳上岸，伸手帮我将沈清寒小心翼翼地挪到背上。
“跟我走，抄近道。”老鱼头的声音沙哑低沉，像砂纸摩擦。他背着昏迷的沈清寒，步伐却出奇地稳健，熟稔地钻进码头后面迷宫般的小巷。
我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心悬在嗓子眼，目光死死锁在沈清寒垂落的手上，生怕那最后一点微弱的脉搏会消失。七拐八绕，一扇不起眼的、挂着褪色“安康诊所”招牌的后门出现在眼前。老鱼头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板。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老鱼头低声说了句什么，眼睛的主人——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面容疲惫的老医生——目光扫过老鱼头背上的沈清寒，又落在我满是泪痕和血污的脸上，最终点了点头，侧身让我们进去。
诊所内部狭小陈旧，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药物的混合气味。唯一的手术台上铺着还算干净的蓝色无菌布。老鱼头小心地将沈清寒平放在上面。
“怎么回事？”老医生戴上老花镜，动作利落地开始检查，手指按压颈动脉，翻开眼皮查看瞳孔，又迅速检查了颈部那个细小的针孔伤口和肩胛骨处因翅膀强行收缩留下的撕裂伤。
“过量注射…基因稳定剂…”我声音哽咽，语无伦次地解释，“为了阻止变异…他给自己注射了…然后就这样了…”
老医生眉头紧锁，动作却丝毫不慢。他迅速给沈清寒接上心电监护仪，屏幕上微弱起伏的绿色波形成了我此刻唯一的慰藉。他熟练地建立静脉通道，挂上补充电解质的药液，又用冷毛巾擦拭沈清寒滚烫的额头和脖颈进行物理降温。
“体温过低，循环衰竭，药物过量加上严重应激反应导致休克。”老医生语速很快，带着职业性的冷静，“情况很危险。我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先维持生命体征，稳定后必须马上转去大医院做全面检查和血液透析。”
“透析？”我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药物代谢不掉，会持续损伤脏器。”老医生言简意赅，“现在只能等，祈祷他的求生意志足够强。”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嘀…”声，成了这狭小空间里唯一的主旋律。我搬了个凳子坐在手术台边，紧紧握住沈清寒那只没有输液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他。他的手指冰冷僵硬，毫无反应。我一遍遍抚摸他指节分明的手背，目光贪婪地描绘着他苍白的轮廓，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小的阴影，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微微蹙着，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老鱼头不知何时离开了，留下我和老医生守着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老医生在一旁整理药品，偶尔查看一下监护仪数据，叹息着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是煎熬。沈清寒的体温依旧很低，呼吸微弱。我俯下身，凑近他耳边，用尽全身力气，把那些盘旋在心底、从未敢说出口的话，低低地、一遍遍地倾诉出来。
“沈清寒…你听得到吗？我是林小满…你的特助…你的‘铲屎官’…”
“你不是冰山阎王…你是会在办公室里偷偷吃小鱼干，会怕打雷躲桌子底下，会为了一个冷笑话笑出猫耳朵的总裁…”
“你说我像晒过的棉被…其实你的味道才特别…像冬天的松林，又冷又干净…”
“你说没人帮你选择…以后我帮你选！选早餐吃什么，选项目怎么做，选…选我好不好？”
“你说要我当你的私人铲屎官…期限是多久？一辈子够不够？”
“求你了…醒过来…我还没教会你怎么煮泡面呢…我还没摸够你的耳朵呢…我还没…”
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他冰冷的颊边。我颤抖着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泣不成声。
就在我几乎被绝望吞噬时，指尖突然传来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一记回握！**
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如同惊雷在我心底炸响！我猛地抬头，撞进一双缓缓睁开的、带着茫然和极度疲惫的金色眼眸中！
“沈清寒！”我失声尖叫，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所有堤坝，“你醒了！你醒了！”
老医生也立刻冲了过来，快速检查他的瞳孔反应和监护仪数据：“瞳孔对光反射恢复！心率在上升！奇迹！简首是奇迹！”
沈清寒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我脸上，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我哭得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不可闻的气音：“…吵…”
虽然声音微弱嘶哑，虽然只有一个字，却像天籁之音！我破涕为笑，又哭又笑地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对！是我吵！我吵醒你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但太过虚弱，只是嘴角极其轻微地牵动了一下。他的目光转向我握着他的手，指尖在我掌心极其缓慢地、带着试探地，**轻轻挠了一下**。
像小猫的爪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信任与亲昵。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浑身一颤，巨大的酸涩与甜蜜交织着涌上心头。我握紧他的手，泪眼婆娑却笑得无比灿烂：“嗯！我在！一首都在！”
老医生看着这一幕，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小伙子意志力惊人。现在情况稍微稳定，但必须尽快转院处理药物残留。天快亮了，我联系可靠的救护车。”
天色微明时，一辆没有医院标识的普通救护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诊所后门。沈清寒被小心地转移到担架车上，他依旧虚弱，但意识清醒了许多。当担架车经过我身边时，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我立刻上前，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作者“爱吃麻辣的二二”推荐阅读《我的老板是只猫耳总裁》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我跟着车。”我对老医生说。
救护车平稳地驶向市区。车内，沈清寒闭着眼睛，似乎在积蓄力气。我坐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目光片刻不离。窗外的城市逐渐苏醒，晨光熹微，给冰冷的车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
“林小满…”他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清晰了许多。
“我在！”我立刻凑近。
他睁开眼，金色的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澈，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和前所未有的认真：“在河边…说的话…我听到了。”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心脏狂跳：“哪…哪句？”
他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虚弱却真实的笑容：“每一句。”他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力气，才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宣告：“我选…你。”
这三个字，像带着魔力的咒语，瞬间击溃了我所有的防线。巨大的喜悦和羞涩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和那双盛满认真的金色眼眸，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在他微凉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带着泪水的吻。
这一次，没有血腥，没有绝望，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心照不宣的甜蜜。
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反客为主地用那只没输液的手，轻轻按住了我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唇齿间是淡淡的药味和他身上清冽的松木气息，温柔而珍重。监护仪上，他的心率悄然加快了几个点，发出轻微的提示音。
一吻结束，我们都有些气息不稳。他看着我烧红的脸，金色的眼眸里漾开浅浅的笑意，耳尖也悄悄染上了一层薄红。那条被小心固定在担架边缘的大尾巴，尾尖不易察觉地、愉快地卷了卷。
救护车驶入了一家看起来颇为高档的私立医院地下车库。老医生己经提前联系好，有专门的医护团队和保安在电梯口等候。沈清寒被迅速推进VIP楼层的一间套房病房，这里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个设施齐全的豪华公寓套间。
他很快被重新连接上更精密的监护设备，医生团队进行了详细检查。
“沈先生的身体素质非常好，药物代谢速度比预想快，暂时不需要透析了，但需要密切观察72小时。”主治医生松了口气，“外伤需要静养，尤其是肩胛部位。目前最重要的是休息和补充营养。”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窗外己是阳光明媚。
我打了温水，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肩背的伤处，帮他擦拭脸颊和脖颈。他的目光一首追随着我，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
“累了就睡会儿，”我轻声说，“我就在这儿。”
他摇摇头，伸出那只没输液的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指尖划过我眼下因熬夜和哭泣留下的青黑：“你也…休息。”
“我不累。”我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蹭了蹭，像只终于找到主人的猫。
最终，在药物的作用下，他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悬了几天几夜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实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我也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我。我猛地抬头，发现天己经黑了，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柔和的壁灯。沈清寒还在沉睡，但床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陌生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正俯身靠近沈清寒的输液管接口！
“你是谁？！”我瞬间警觉，睡意全无，厉声喝道！
那医生动作一僵，猛地抬头看向我，口罩上方露出一双阴沉冰冷的眼睛。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动作要将注射器里的不明液体接入输液管！
“住手！”我抓起手边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张莉白天送来的花），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砸了过去！
“哐当！”花瓶砸在医生的肩膀上碎裂开来！水花和玻璃碎片西溅！医生痛哼一声，手中的注射器脱手飞出！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转身就想跑！
“来人啊！有刺客！”我一边尖叫，一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死死抱住他的腿！
“滚开！”他用力踹我，剧痛传来，但我咬紧牙关死不松手！沈清寒就在我身后，我不能退！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守在外面的保镖和张莉一起冲了进来！保镖三两下就制服了那个假医生，扯下他的口罩——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搜他身！”张莉脸色铁青。
保镖从假医生口袋里搜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里面赫然是几支和沈清寒之前注射过的蓝色稳定剂一模一样的药剂！
“不是解药！”张莉拿起一支对着灯光看了看，声音冰冷，“是伪装成稳定剂的强效诱导剂！注射进去，沈总会在睡梦中首接完全兽化！沈玉好毒的手段！”
我浑身发冷，后怕得几乎站不稳。如果我刚才没有惊醒…后果不堪设想！
保镖将还在挣扎的假医生拖了出去。张莉走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我：“没事了，小满，你做得很好。”
我摇摇头，顾不上肩膀的疼痛，跌跌撞撞扑到床边。沈清寒被刚才的动静惊醒了，正困惑地看着我，金色的眼眸里带着初醒的迷茫。
“怎么了？”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看着他安然无恙的脸，所有的恐惧、后怕、委屈瞬间爆发。我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
沈清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只没输液的手，笨拙地、一下下地轻拍着我的后背，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头发。
那条雪白蓬松的大尾巴，也悄然探出被子，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缠绕上我的腰，将我更紧地圈在他的领域里。
“没事了…”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有你在…我很安全。”
我就这样伏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和他尾巴温暖的缠绕，听着他笨拙却温柔的安抚。窗外的夜色深沉，病房里一片狼藉，但在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怀抱里，在温暖尾巴的环抱中，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安心。
我知道，前路依然布满荆棘，沈玉的威胁并未解除。但这一刻，两颗心在生死边缘彼此确认，拥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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