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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寒夜里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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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兵母亲咳血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冰,砸碎了“暖阳”小店刚刚因模具方案燃起的短暂希望。少年通红的眼眶和强忍的泪水,让小店的气氛凝重得化不开。省城带回的七千块订单,此刻不再是耀眼的勋章,而是压在每个人心头的、沉甸甸的、带着锋利棱角的巨石。

“模具的事,交给我和爸!玲玲,妈,你们……先顾好小兵和他娘!”张云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明白,此刻任何安慰都苍白无力,唯有行动。

“小兵,别怕,阿姨跟你去看看。”林淑芬抹了把眼角,拉起马小兵冰凉的小手,“你娘会没事的,啊?”

徐国强没说话,只是用力拍了拍张云的肩膀,眼神里是无声的承诺。他转身就去翻找那块沉甸甸的老榆木砧板,又找出尘封的木工工具——凿子、刨子、锯子。

徐玲的心揪成一团。订单的压力、小兵母亲的病情、失去重要帮手的困境……多重忧虑交织。但看着张云和父亲立刻投入模具攻坚的背影,看着母亲牵着小兵准备出门的决然,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系统积分己经归零,能依靠的,只有他们自己了!

“妈,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婶子!”徐玲追出门,将口袋里仅剩的几块钱塞给林淑芬,“路上买点挂面鸡蛋。”她转头对马小兵说:“小兵,别担心铺子,订单的事有我们!照顾好你娘要紧!”

马小兵用力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他哽咽着:“谢谢玲玲姐,谢谢阿姨……”

送走母亲和小兵,徐玲回到店里。空气里弥漫着木屑的清香和沉重的压力。张云和徐国强己经围着那块厚实的榆木砧板忙开了。昏黄的灯光下,徐国强布满老茧的手紧握着铅笔,对照着徐玲画的精确尺寸图,在木板上仔细描画着菱形凹槽的轮廓。张云则在一旁挑选合适的凿子,眼神专注得如同手术台上的医生。

“爸,这里角度要准,误差大了骨架就卡不进去。”张云指着图纸。

“放心,老木匠了,手上准头还有。”徐国强声音沙哑,但手极稳。他拿起凿子和木锤,对准画线,屏住呼吸,手腕沉稳发力。“笃!笃!笃!”清脆的敲击声在小店里回荡,每一次落下,都带起细碎的木屑。

徐玲没有闲着。她将工作台清理出来,铺开裁剪蒙皮用的塑料纸和拷贝纸,开始埋头裁剪、染色。动作机械却精准,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和担忧都倾注在这重复的劳作中。她心里惦记着小兵母亲的病情,更清楚眼前这堆材料需要尽快变成两百盏合格的“星语”灯。没有马小兵,后期的组装和测试效率会大打折扣,她和母亲必须顶上!

时间在凿木声、裁剪声和无声的焦虑中一点点流逝。夜色渐深,寒气透过门缝钻进来。徐国强的手因为长时间用力握凿而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张云在一旁帮忙固定木板,清理木屑,眼睛熬得通红。第一个凹槽终于初具雏形。

“爸,您歇会儿,我来试试。”张云接过工具。

“不行,这活要手稳,你年轻,手劲大,但精细活还得我来。”徐国强抹了把汗,固执地拿起凿子,继续下一刀。

深夜,林淑芬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脸色凝重。

“怎么样?”徐玲立刻迎上去。

林淑芬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咳得厉害,痰里带血丝。街口的老王大夫看了,说是肺上的老毛病怕是凶险,让赶紧去区医院瞧瞧。可小兵家……哪有钱啊?他娘死活不肯去,怕拖累孩子……”

钱!

又是钱!

像一道冰冷的锁链,锁住了求生的路!

徐玲的心猛地一沉。她看向工作台上那盏点亮的“星语”灯,温暖的光晕此刻却照不亮现实的冰冷。订单的货款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家里仅剩的钱都投在材料上了……难道眼睁睁看着?

张云和徐国强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沉默地听着,眉头紧锁。小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炉子上水壶发出的微弱“滋滋”声,像绝望的叹息。

就在这时,徐玲口袋里的星光瓶,突然传来一阵异乎寻常的、清晰的温热!那热度不是温和的抚慰,而像是一种急促的提示!紧接着,一股微弱但不容忽视的意念流涌入她的脑海——是系统!

**【叮!检测到强烈‘互助善念’与‘守护生命’意愿!】**

**【触发紧急援助机制!】**

**【消耗‘暖阳相伴’部分能量储备!】**

**【生成‘精准医疗线索(区域性)’!】** (此线索仅限本次事件,无法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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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棉纺厂职工医院退休返聘的赵守仁大夫,擅长呼吸系统疾病,尤精于结核病诊治。明日上午九点至十一点,在厂医院旧楼二楼‘专家咨询室’坐诊。带上近期咳痰样本。此人医德高尚,对困难职工家庭常有减免。】**

棉纺厂职工医院!赵守仁大夫!结核病?减免?

这突如其来的精准信息,如同黑夜中骤然亮起的指路明灯!

徐玲的心狂跳起来!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但立刻强忍住。她不能解释信息的来源!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笃定:

“妈!张云!爸!我知道有个大夫!棉纺厂职工医院的赵守仁大夫!专门看肺病的!听说医术好,心肠也好,对困难家庭能减免!他明天上午就在医院坐诊!”

“赵守仁?”徐国强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好像……是有这么个老大夫,以前挺有名的……”

“真的吗?玲玲?你怎么知道的?”林淑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

“我……我以前听刘大爷提过一嘴!说他老伴的肺病就是赵大夫看好的!”徐玲急中生智,把信息推到刘大爷身上,语速飞快,“妈,明天一早,您带小兵和他娘去!一定要去!带上咳的痰!钱……钱的事,先别管!大夫要是问,就说……就说咱们是‘暖阳’的,订单做完就有钱!求他先给看看!咱们砸锅卖铁也会还上!”

张云立刻明白了徐玲的意思,这是唯一的希望!他斩钉截铁地支持:“对!玲玲说得对!婶子的病不能拖!明天必须去!钱的事,咱们一起想办法!”他看向徐玲,眼中充满了信任和决绝,“订单,我们拼死也按时完成!小兵娘看病的钱,从货款里扣!不够,我去借!”

有了明确的方向和一丝希望,绝望的气氛被驱散了一些。林淑芬重重点头:“好!我明天一早就带她们去!”

徐国强也用力握紧了凿子:“这模具,今晚必须弄出来!云子,加把劲!”

后半夜,小店灯火通明。

“笃!笃!笃!”徐国强的凿木声更加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与时间赛跑的决绝。

张云配合着清理木屑,打磨凹槽边缘,眼睛熬得如同兔子,却亮得惊人。

徐玲和林淑芬则埋头裁剪、染色蒙皮,手指翻飞,沉默而专注。

那盏点亮的“星语”灯,静静地立在柜台一角,将墙上那只兔子剪影拉得长长的,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见证着这寒夜里,一群渺小的人,为了守护一份承诺、一个生命、以及那微弱的希望之火,所进行的悲壮而坚韧的跋涉。

凌晨时分,当第一缕惨淡的晨曦透过窗棂时,徐国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凿子。一个由老榆木雕刻而成、棱角分明、凹槽精准的简易折弯模具,静静地躺在工作台上。旁边,是张云打磨好的、带着木柄的铁质压杆。

“成了!”徐国强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如释重负的欣慰。

张云拿起一根铁丝,放入凹槽,压下压杆。

“咔嚓!”一声轻响,一个角度精准、形状标准的菱形骨架单元应声成型!

速度比纯手工快了何止一倍!而且完全一致!

“成了!爸!成了!”张云激动地喊道,连日来的疲惫仿佛被这一声“咔嚓”驱散了大半。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林淑芬带着一脸倦容却眼神明亮的马小兵回来了。

“玲玲姐!张云哥!国强叔!”马小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希望,“赵大夫……赵大夫给看了!说……说像结核!让赶紧去区医院拍个片子确诊!但他说……说只要确诊了就能治!他……他还给写了条子,说咱们家困难,拿着条子去找区医院的李主任,能……能少交点钱!”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像攥着母亲的命。

希望的火种,终于穿透了厚重的寒夜!

模具的成功,带来了生产效率的曙光!

赵大夫的线索,带来了生命的希望!

徐玲看着马小兵手中那张承载着希望的纸条,再看着工作台上那凝聚了父亲和张云一夜心血的模具,感受着口袋里星光瓶那尚未褪去的温热余韵,一股混合着疲惫、酸楚、以及巨大希望的力量在胸中奔涌。

天亮了。寒夜将尽。

“星语”的订单必须完成。

小兵母亲的生命必须挽救。

而“暖阳”的星火,在经历这最深的寒夜后,正倔强地燃烧着,准备迎接破晓后的、更加艰巨却也充满希望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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