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底的北京，寒风凛冽。程铁峰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眉头紧锁。桌上的红色电话刚刚挂断，听筒里传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做出一个重大决定。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部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书琴，是我。"程铁峰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今晚你通知爸妈、铁柱一家，还有程芸和陆明，明天来家里吃饭。"
电话那头，林书琴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语气中的异样："出什么事了？"
"明天再说。"程铁峰简短地回答，"记得提醒他们，一定要来。"
挂断电话后，程铁峰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谢老己经退休了，如今京城风波不断，他也必须要离开了。
第二天傍晚，程家一大家子人齐聚程铁峰家中。程父程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奇地打量着儿子这间宽敞的小楼；程铁柱和妻子周静怡带着儿子程嘉林在各个房间参观，不时发出惊叹；程芸则抱着刚满一岁的女儿陆婉，和丈夫陆明小声交谈着。
"书琴啊，"程母拉着儿媳的手，"铁峰突然叫我们来，到底什么事啊？"
林书琴摇摇头："妈，我也不知道。他昨晚电话里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肯说。"
正说着，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程铁峰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走了进来，肩上那颗将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的脸色异常严肃，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家人。
"都来了？"程铁峰脱下军帽挂在衣帽钩上，"坐下说吧，有重要事情要通知大家。"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程铁峰语气中的凝重，纷纷找位置坐下。程嘉树懂事地带着堂弟程嘉林去了卧室玩耍，大人们则围坐在客厅里，等待着程铁峰开口。
"我要调走了，"程铁峰首截了当地说，"去昆明。"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一片哗然。
"什么？"程母第一个站起来，"怎么突然要调那么远？"
程铁峰示意母亲坐下："工作需要。不只是我，"他看向妹妹程芸一家，"程芸和陆明也要跟我一起走。"
陆明惊讶地瞪大眼睛："哥，我们单位那边..."
"我己经协调好了，"程铁峰打断他，"你们宋部会给你办理调动手续。"
林书琴紧紧攥着围裙边缘："那我爸妈..."
"岳父岳母最好也一起走，"程铁峰看向妻子，"工作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程父皱着眉头，和程铁柱交换了一个眼神。片刻沉默后，程父开口问道："铁峰，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多人一起走？"
程铁峰摇摇头："具体原因我不能说。但刚才提到的人，必须走。"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程母的眼圈己经红了，程芸紧紧抱着女儿，陆明则一脸茫然。
终于，程铁柱打破了沉默："哥，我和爸妈呢？"
"你们可以不走，"程铁峰说，"但我的建议是...最好一起走。"
程父和程铁柱走到阳台上低声商量了一会儿。回来时，程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们跟你走。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陆明突然想到什么："那我爸妈那边..."
"不用担心，"程铁峰的语气缓和了些，"我升少将之后就知道了，你小叔是调查局的人，他们会安排好你父母。"
放千山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程芸惊讶地看着丈夫："你小叔是...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陆明苦笑："我也是刚知道。"
程铁峰环视众人："既然都决定走，就要做好准备。过年之前出发，不要声张。"他特别强调，"什么东西都不要卖，带不走的就留下，不要让人察觉异常。我会安排好一切。"
程铁峰起身去了书房，林书琴去卧室里收拾行李。不一会儿，程母走进来，轻轻带上门。
"书琴，"程母拉着儿媳的手坐下，"铁峰有没有跟你说实话？这次调动到底为什么？"
林书琴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他真的什么都没告诉我。但结婚这么多年，我了解他...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他不会这么紧张。"
程母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我攒的一些钱和票证，你拿着。到了新地方，用钱的地方多。"
林书琴连忙推辞："妈，不用！铁峰说了，组织上会安排好..."
"拿着！"程母硬塞进她手里，"当妈的给儿子儿媳点钱，天经地义。"
客厅里，程铁柱正在和周静怡商量怎么跟厂里请假。
"就说爸身体不好，要带他去南方疗养，"程铁柱低声说，"反正我技术过硬，厂里不会为难我。"
周静怡忧心忡忡："可我学校那边..."
"嫂子，"程芸走过来，"昆明也有学校，以你的资历，找工作不难。"
夜深了，程家众人陆续离开。程铁峰站在阳台上，望着北京的夜空，久久不语。林书琴走过来，轻轻靠在他肩上。
"真的不能告诉我原因吗？"她小声问。
程铁峰搂住妻子的肩膀："要起风了，别问了，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林书琴不再追问，只是紧紧抱住了丈夫。寒风中，两人相依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程家表面上一切如常，暗地里却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搬迁。
程铁峰每天照常上班，但回家时间越来越晚。林书琴则开始不动声色地整理家中物品，把最重要的东西打包成几个箱子，其他的则原封不动，以免引起怀疑。
程父程母以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为由，向街道申请随儿子调动。程铁柱则向厂里递交了辞职报告，理由是父亲身体不好，要举家南迁。
十二月中旬的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三辆军用吉普车悄然停在了程铁峰家楼下。程家众人带着精简过的行李陆续上车，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没有惊动任何邻居。
程铁峰最后一个上车，他站在车门旁，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多年的机关大院。冬日的晨雾中，那些熟悉的建筑轮廓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正在淡去的水墨画。
"走吧。"他轻声对司机说，关上了车门。
吉普车缓缓驶出大院，穿过尚未苏醒的北京街道。程嘉树趴在车窗上，看着路灯一盏盏后退，街边的建筑逐渐变得陌生。
"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孩子小声问道。
程铁峰摸了摸儿子的头："先去火车站，然后坐火车去昆明。"
"那...我们还会回来吗？"
程铁峰的手顿了顿："会的，过段时间就回来。"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书琴握紧丈夫的另一只手，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相遇。她眼中那份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让程铁峰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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