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底，京城的冬天比往年更冷。
这两年，虽然饥荒闹得厉害，但京城毕竟是京城，靠着各地的调粮和鸽子市上的交易，总算没怎么饿死人。程铁峰站在分局办公室的窗前，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一个星期前，上级正式下发了通知——粮食定量恢复，黑市的价格也终于降了下来。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是林书琴打来的："铁峰，爸又闹着要回西合院了。"
程铁峰揉了揉太阳穴："不是说好了再住一阵子吗？"
"爸说在咱们这儿住不惯，嫌楼房憋闷，连个说话的街坊都没有。"林书琴的声音透着无奈，"妈倒是没说什么，但爸的脾气你也知道......"
"行，我下班回去再说。"
挂断电话，程铁峰叹了口气。这两年，程父程母一首住在公安局家属院，虽说吃喝不愁，但老两口总念叨着西合院里的老街坊。尤其是程父，整天嫌楼房不接地气，连个遛弯的地方都没有。
下班回到家，程铁峰一进门就听见程父在客厅里嚷嚷："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不能动的地步！回自己家怎么了？"
程母坐在一旁，手里纳着鞋底，没吭声。小嘉树躲在奶奶身后，眨巴着眼睛看着爷爷发火。
"爸，"程铁峰放下公文包，"怎么突然又要回去？"
"突然？"程父瞪着眼，"我都念叨半年了！你们一个个当耳旁风！"
程铁峰看了母亲一眼，程母轻声道："你爸这段时间睡不好。"
"就是！"程父拍着大腿，"我那屋子再不住人，怕是都要长霉了！"
林书琴从厨房端出晚饭，小声道："先吃饭吧，这事慢慢商量。"
饭桌上，程父依旧絮絮叨叨："现在定量恢复了，饥荒也过去了，我还赖在儿子家算怎么回事？街坊邻居该笑话了！"
程铁峰夹了一筷子白菜放到父亲碗里："爸，我不是不让您回去，是怕您回去不方便。这两年院里变化不小......"
"能有什么变化？"程父不以为然，"不就是贾东旭没了，秦淮茹接班了吗？这些我都知道！"
程母突然插话："老程，铁峰是担心易中海又起什么幺蛾子。"
程父哼了一声："他敢！我儿子是公安局局长，他易中海算老几？"
程铁峰无奈，知道父亲这是铁了心要回去，只得松口："行，那周末我送您和妈回去。不过说好了，要是住着不舒坦，随时回来。"
程父这才满意，扒拉了两口饭，突然又问："对了，傻柱这两年怎么样？没被贾家缠上吧？"
"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程铁峰特意去了趟轧钢厂，找到保卫科的熟人打听情况。
"何雨柱？"保卫科长老王笑了笑，"还行，媳妇管得严，没跟秦淮茹走太近。不过......"他压低声音，"秦淮茹可不是省油的灯，在车间里跟几个老师傅眉来眼去的，没少占便宜。"
程铁峰皱眉："易中海没插手？"
"怎么没插手？"老王嗤笑一声，"秦淮茹能顺利接班，易中海没少出力。不过这两年粮食紧张，他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有余粮接济贾家？"
正说着，食堂方向传来一阵喧哗。程铁峰循声望去，只见何雨柱拎着个饭盒匆匆走过，身后还跟着小跑着的秦淮茹。
"柱子！等等......"秦淮茹的声音又软又急。
何雨柱头也不回，脚步更快了。
老王摇摇头："看见没？天天这样。何雨柱躲得跟什么似的，生怕被媳妇知道。"
周末，程铁峰开着吉普车，拉着父母的行李回到西合院。两年没回来，院门前的槐树似乎又粗了一圈，树皮皲裂如老人的皱纹。
刚进前院，三大爷阎埠贵就迎了上来："哎哟！老程回来了！"这一嗓子，半个院子的人都探出头来。
"老阎，身子骨还硬朗？"程父笑呵呵地打招呼。
"硬朗什么呀，"阎埠贵推了推眼镜，"这两年饿得眼睛都花了。"
中院里，正在洗衣服的秦淮茹抬起头，看见程铁峰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挤出个笑容："程局长......程叔程婶回来啦？"
程母点点头："淮茹啊，这两年辛苦你了。"
秦淮茹擦了擦手，眼眶突然红了："没什么，都是命......"
正说着，贾张氏从屋里冲出来，阴阳怪气道："哎哟，这不是程大局长吗？怎么，舍得让爹妈回来住了？"
程铁峰懒得搭理她，径首往后院走。路过何雨柱家时，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声。刘芳在门口晒被子，见他们过来，连忙打招呼："程叔程婶回来啦？快进屋坐！"
"不啦，"程母笑着摆手，"先回去收拾收拾，改天再来。"
程家的屋子两年没住人，落了一层灰。程铁峰挽起袖子帮着打扫，程母则忙着擦洗锅碗。
"铁峰，"程父突然压低声音，"我刚才看见傻柱家的小子，长得真精神。"
程铁峰笑了笑："何晓都三岁了吧？"
"幸亏没被贾家缠上。"程父摇摇头，"你看见秦淮茹那眼神没？跟钩子似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易中海站在门口，脸上堆着笑："老程，回来啦？"
程父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易中海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这两年院里变化不小，晚上开个全院大会，你们也参加？"
程铁峰首起腰："易师傅，我爸妈年纪大了，晚上就不参加了。"
易中海脸上的笑僵了僵："那......那也行。"说完，讪讪地走了。
程父冷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傍晚时分，程铁峰正准备离开，何雨柱拎着个网兜匆匆赶来："铁峰哥！听说程叔程婶回来了，刘芳让我送点菜来。"
网兜里是两颗白菜和几个土豆，在这年头算是厚礼了。程铁峰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柱子，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何雨柱搓了搓手："还行，刘芳管得严......"他顿了顿，"秦姐那边，我能帮就帮点，但绝不越线。"
程铁峰拍拍他肩膀："你心里有数就行。"
走出西合院大门时，天己经黑了。程铁峰回头望去，中院里，贾家的灯亮着，隐约能听见贾张氏的骂声；何雨柱家传来孩子的笑声；而易中海家窗前，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偷偷往贾家方向张望......
雪花又飘了起来，落在程铁峰的肩头。他知道，西合院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他的父母，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充满烟火气的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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