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压倒了悲伤！宫战猛地扑过去，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将地上散落的东西——那两块狗头金、散落的毛票、厚厚一沓“大团结”连同那张要命的“复制品”，一股脑地塞回破布包袱里！他的手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剧烈颤抖，动作慌乱不堪。
不行！这张钱不能留！
必须毁掉！立刻！
宫战的心跳如擂鼓，他迅速扫视病房。没有火！水？水会泡烂钱，但痕迹太明显！撕碎？碎屑怎么办？吞掉？太荒谬！
就在他急得额头青筋暴跳，手指捏住那张“复制品”十元大钞，准备不管不顾先撕碎再说时——
病床上，昏迷中的宫果果，枯黄发丝下的眉头，极其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精纯冰冷到极点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艰难地从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探出，无声无息地拂过宫战手中那张崭新的纸币！
没有光影！没有声音！
但宫战捏着那张“大团结”的手指，清晰地感觉到纸币的质感……瞬间改变了！
那种崭新的、带着油墨清香的挺括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旧、柔软、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汗渍和油污的熟悉触感！仿佛这张钱，己经在人手里辗转流通了很久很久！
宫战猛地低头看去！
昏黄的灯光下，他手中的那张“十元大团结”，赫然己经变得和其他钞票一模一样！崭新的油墨光泽消失了，边角有了细微的磨损痕迹，纸张也变得和其他被反复点验过的旧钞票一样，带着一种被无数人触摸过的、特有的陈旧感！
它完美地融入了那沓“抚恤金”之中，再也无法分辨哪一张是原版，哪一张是……“复制品”！
聚宝盆镜面的暗红裂痕边缘，那道微弱的银纹，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宫战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猛地抬头看向病床上的妹妹。
宫果果依旧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仿佛刚才那神乎其技的“伪装”消耗了她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她的呼吸更加微弱了，监护仪上的波形也再次变得有些低缓。但她的嘴角，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向下撇了一下？带着一种“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近乎本能的嫌弃？
就在这时——
病房外，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目标明确！
一个尖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刻薄和得意的女声，穿透了薄薄的病房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王主任！您快看！我就说宫战那小子有问题！他哪来的钱住特护？还用好药？肯定贪污了宫保国同志的抚恤金！指不定还偷了咱们医院的药品倒卖！这种蛀虫，必须严惩！把他们兄妹都抓起来！”
是护士长刘翠花的声音！充满了煽风点火和落井下石的兴奋！
紧接着，一个故作威严、却难掩贪婪的男声响起，正是王德发王主任：
“哼！组织上早就怀疑了！李医生包庇嫌疑人也脱不了干系！把门打开！我倒要看看，这次人赃并获，他还有什么话说！”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清晰得如同死神的敲门声！
宫战瞳孔骤缩！他猛地将包袱胡乱塞进怀里，用最快的速度抹了一把脸，试图擦去泪痕和慌乱。他挺首脊背，如同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瞬间挡在了宫果果的病床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房门，里面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凶狠和守护至亲的决绝！他布满厚茧和擦伤的手，在身后紧紧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咔吧”的轻响。
门，“吱呀”一声，被粗暴地推开了！
王德发那张油光满面、带着金丝眼镜的脸率先出现在门口，镜片后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贪婪。他身后，跟着一脸谄媚、眼神怨毒的护士长刘翠花，还有两个穿着医院保卫科制服、面色不善的壮硕男人，腰间鼓鼓囊囊，显然带着家伙。
冰冷的穿堂风猛地灌入小小的病房，带着外面世界的恶意，吹得那破旧的搪瓷脸盆在墙上发出轻微的“哐当”声。
王德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虚弱昏迷的宫果果，最终牢牢钉在如同磐石般挡在床前的宫战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令人作呕的冷笑：
“宫战！你涉嫌贪污烈士抚恤金！现在，立刻，把赃款交出来！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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