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佛爷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精准地捅开了宫战极力掩盖的某个阀门，“很新鲜，也很浓。不是杀伐气，是…守护的焦灼，带着绝望的甜腥。”
宫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对方竟然能嗅到…嗅到医院里妹妹呕血的气息？这怎么可能？！这己经不是敏锐，而是近乎妖异的洞察！
佛爷似乎并不在意宫战的震惊，他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了宫战紧握成拳的左手——那只手的手背上，还有几道未干涸的、暗红色的血渍，是之前抱着妹妹时蹭上的。
“东西，是好东西。” 佛爷的目光重新回到狗头金上，语气没有任何变化，“红星县这一亩三分地，能一口吃下它，不惹麻烦，还能给你想要的东西的，不多。我算一个。”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那手指修长、稳定得可怕。他没有去拿金子，只是用食指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虚空划过宫战掌心那块狗头金的上方。
宫战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精神力波动，如同最纤细的探针，拂过了他手中的金块！那感觉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宫战无比确定！对方在探查！用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极其内敛的方式探查这块金子的本质！
佛爷的指尖在空中顿住，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讶异。那讶异并非针对金子的价值，而是…金子本身蕴含的某种极其隐晦的、仿佛被空间扭曲过的奇异“余韵”？这感觉极其模糊，却真实存在。
“你要什么？” 佛爷收回了手指，声音依旧古井无波，仿佛刚才的探查从未发生。
“药！” 宫战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报出目标，声音斩钉截铁，“救命的药！强心的、补元气的、修复心脏的！最好的！进口的也要！还有钱，一部分现钱，一部分换全国粮票、布票！”
他报出了一连串药品名称，有些是李医生提过的，有些是他凭着末世前模糊记忆猜测可能有效的。他不懂药理，但他知道，妹妹需要的是能吊住命、修补本源的东西！他必须孤注一掷！
“心脏的问题？” 佛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了宫战身后那遥远的医院病房，落在了宫果果那具濒临崩溃的躯体上。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宫战的需求和这块金子的价值。
“你的金子，分量够足，成色也好。” 佛爷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但你要的东西，不好弄，尤其是现在这个关口。强心苷（西地兰）己经是管制极严的特效药，进口的强效营养剂…风险更大。而且，时间很紧。”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宫战布满血丝的眼睛上，“你妹妹，等不起太久。”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扎在宫战的心上。他当然知道等不起！否则他也不会冒险来这里！
“开价。” 宫战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音，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凶狠，“只要能救命！金子不够，我还有命！”
“命？” 佛爷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无法被定义为笑容的弧度，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漠然，“你的命，现在不值钱。值钱的是你的金子，和你…想要救人的决心。”
他不再看宫战，目光落在书案一角。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把造型古朴、刃口却寒光内蕴、带着浓重血腥煞气的三棱军刺。那军刺的样式，绝非这个年代部队的制式装备，倒像是…某种更古老、更凶戾的传承之物。
“东西，我可以给你弄来。” 佛爷的声音重新变得毫无波澜，带着最终裁决的意味，“按市价，你这块金子，能换你要的那些药，外加一千块现金，五百斤全国粮票，一百尺布票。”
宫战心头一紧！这个价格…比他预估的要低不少！尤其是在药品如此紧缺的情况下！对方明显是看准了他急需救命，狠狠压价！
“不够！” 宫战几乎是吼出来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佛爷，“药必须是最好的！量要足！钱和票，再加三成！”
佛爷的目光终于再次与宫战对视。那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只有一种看待困兽犹斗的平静。
“年轻人，” 佛爷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压，让宫战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这里是‘鬼市’，不是供销社。讨价还价，需要资本。你的资本，只有这块金子，和…你妹妹那口气吊着的时间。”
他微微停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或者，你还有别的…‘特别’的东西？”
宫战的心猛地一沉！对方刚才的探查…难道察觉到了聚宝盆复制留下的那点微不可查的“余韵”？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宫战怀里的破布包袱中，那张被宫果果精神力“伪装”过的、混在“抚恤金”里的“复制品”大团结，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一股极其隐晦、冰冷精纯的空间能量，如同沉睡中被强行扰动，悄然溢出了一丝！
几乎同时！
佛爷书案上，靠近那把三棱军刺的地方，一面巴掌大小、边缘雕刻着繁复云雷纹的古老青铜镜，镜面模糊，布满铜绿。就在那张复制大团结能量波动的瞬间，那面沉寂的古镜镜面深处，一点极其极其细微、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幽光，如同呼应般，极其诡异地…闪烁了一下！
佛爷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惊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第一次清晰地泛起了涟漪！他的目光瞬间锐利如电，猛地射向宫战怀里的包袱！又猛地转向书案上那面毫无异常的青铜古镜！
内室中，那几盏幽幽跳动的油灯火苗，毫无征兆地，猛地剧烈摇曳起来！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光影扭曲，鬼影幢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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