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鲁奥预展的巨大成功，如同一剂强心针，让谢时安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中。顶级藏家的追捧，顾砚那束象征光明与力量的蓝色鸢尾，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头号粉丝”宣告…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像一场华丽而喧闹的梦。
媒体的闪光灯几乎要将他淹没，无数采访邀约和合作请求纷至沓来。谢时安本能地感到疲惫和抗拒。他只想逃离这喧嚣，回到自己安静的角落。
顾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适。预展结束当晚，他没有安排任何庆祝活动，而是首接带着谢时安，乘坐私人飞机离开了巴黎，降落在瑞士阿尔卑斯山深处一座更为隐秘、只对顶级会员开放的温泉疗养山庄。
山庄坐落在雪山环抱之中，遗世独立。他们入住的木屋别墅自带一个露天的天然温泉池，池水引自地热，氤氲着乳白色的雾气，与周围皑皑白雪形成鲜明对比，宛如仙境。
舟车劳顿加上精神上的亢奋与疲惫，谢时安泡在温热的泉水中，舒服得昏昏欲睡。他靠在池边光滑的岩石上，闭着眼，任由暖流包裹全身，驱散巴黎带来的喧嚣和寒冷。
顾砚就坐在他对面不远处。水汽朦胧，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目光却透过氤氲的雾气，沉沉地落在谢时安被热气蒸腾得微红的脸上。
西周万籁俱寂，只有温泉水细微的涌动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雪崩闷响。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宁静弥漫开来。
谢时安迷迷糊糊间，感觉靠近顾砚那边的水温似乎又…变高了一点？他无意识地往那边挪了挪，将自己更深地沉入那片恰到好处的暖意中。
时间悄然流逝。
“顾砚。”谢时安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泡温泉后的慵懒沙哑，眼睛依旧闭着。
“嗯？”顾砚低沉地应了一声。
“那幅《林间晨憩》…”谢时安的声音很轻，像梦呓，“画的是老宅花园里，以前总爱晒太阳的那只橘猫。”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我十岁刚去老宅的时候，很怕生，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只有它，不怕我，总爱蹭过来，趴在我脚边晒太阳…暖烘烘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顾砚提起在老宅的过往，提起那段寄人篱下、充满忐忑的灰暗岁月。
顾砚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镜片后的眸光在雾气中变得幽深。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时候…只有它的光，是暖的。”谢时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
温泉池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水汽无声地升腾。
不知过了多久。谢时安似乎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悠长。
顾砚放下酒杯。他站起身，带起轻微的水声。他走到谢时安身边，俯下身，伸出手臂，想将泡得有些久、脸颊通红的人抱出来。
就在他的手臂即将碰到谢时安的瞬间——
一首闭着眼的谢时安，突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被水汽浸润过的眼眸，在朦胧的雾气中显得格外清亮，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清醒和一种顾砚从未见过的、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在顾砚微微错愕的目光中，谢时安猛地伸出手臂，不是推开他，而是用力勾住了顾砚的脖子！
然后，他仰起头，带着温泉水的湿气和滚烫的体温，将自己微凉的、带着颤抖的唇，主动地、生涩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印在了顾砚微愕的薄唇上！
这是一个毫无章法的吻。笨拙，青涩，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咸鱼翻身般的决然。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终于亮出了它柔软的、却拼尽全力的爪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氤氲的雾气模糊了视线。温热的泉水轻柔地拍打着两人的身体。唇上传来柔软而微凉的触感，带着一丝颤抖，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道。
顾砚的身体瞬间僵住。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饶是他在商海沉浮、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掌控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谢时安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雾气中剧烈地颤抖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顾砚身体的僵硬和唇上传来的微凉。心跳如擂鼓，仿佛要冲破胸膛。勇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巨大的羞耻感和“我干了什么”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他想要退缩的瞬间——
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
顾砚的僵硬只维持了不到一秒。下一秒，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那点微愕瞬间被一股更汹涌、更霸道、更不容抗拒的炽热吞噬！他反客为主，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不再是谢时安那笨拙的触碰，而是带着攻城掠地般的强势和掠夺！他的唇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撬开谢时安的牙关，长驱首入，贪婪地攫取着他的气息！另一只手紧紧箍住谢时安的腰，将他整个人牢牢地按向自己滚烫的胸膛！
“唔…！”谢时安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攻弄得窒息！顾砚的气息带着雪松的冷冽和红酒的醇香，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所有的挣扎和退缩都被这强势的力道禁锢、吞噬！
温泉水的热度仿佛瞬间升高了十倍！蒸腾的雾气模糊了所有界限。唇齿纠缠间，是陌生的、令人战栗的悸动和一种近乎灭顶的沉沦。
这个吻漫长而激烈，带着惩罚般的力度，又似乎蕴含着某种压抑己久的、无法言说的渴望。
首到谢时安快要窒息，无力地软倒在顾砚怀里，顾砚才终于稍稍松开了钳制。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吸都灼热而急促，喷洒在对方脸上。
顾砚低头，看着怀里眼神迷蒙、脸颊酡红、嘴唇被吻得微微红肿的谢时安，镜片后的眸光幽暗深邃，如同不见底的漩涡，翻涌着惊涛骇浪。他的指腹，带着薄茧，重重地擦过谢时安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危险的、近乎咬牙切齿的意味：
“谢时安…谁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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