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0章 永昼**
谢明在潮生两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个包裹。
牛皮纸包装上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只有用钢笔写着的"X-07"三个字母。他站在门廊的阳光里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本厚重的相册和一只老式怀表。
相册扉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送给第二个看见星空的人。——L」
"怎么了？"谢时安抱着潮生走过来，婴儿柔软的发梢蹭在他下巴上，带着淡淡的奶香。
谢明翻开相册，第一页贴着张黑白照片——年轻的李明德站在实验室门口，身边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两个人中间坐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照片角落用钢笔标注着日期：1987.06.17。
"这是......"谢时安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明的指尖悬在男孩脸上。那双眼睛他太熟悉了——和自己镜中的倒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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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的书房在午夜依然亮着灯。**
军方档案投影在墙面上，显示着"深蓝计划"的绝密文件。谢明坐在真皮沙发里，看着顾砚用钢笔圈出关键信息："1985至1992年，军方秘密收集孤儿进行海洋适应性实验，代号'鲛人'。"
"我是其中一个。"谢明的声音很平静，"李明德偷走了实验成果，改造成'海妖'。"
投影切换到下一页，出现一张泛黄的实验记录表。谢明的目光钉在最下方的小字上：「X-07表现出极端环境下的基因稳定性，建议作为母体样本保存。」
怀表突然从谢明手中滑落，"咔嗒"一声弹开。表盖内侧嵌着张微型照片——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熟睡的男孩，背景是星空投影仪投下的银河。
"L是李雯。"顾砚拾起怀表，"'深蓝计划'的首席生物学家，也是......"他顿了顿，"你生物学上的母亲。"
窗外，夏夜的风裹挟着紫藤花香涌进来。谢明注视着照片里女人温柔的眉目，突然想起沉船湾海底听到的鲸歌——那不是机械的频率，而是人类母亲呼唤孩子的次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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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海边晨雾未散。**
谢明独自站在礁石上，手里攥着那张全家福。潮水在脚下翻涌，浪花碎成无数晶莹的泡沫。他后腰的疤痕己经变成淡淡的银白色，像一弯搁浅的月牙。
"要走了？"
谢时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浅色亚麻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上淡淡的疤痕。潮生骑在他肩上，小手抓着一把蒲公英。
谢明接过飘散的蒲公英种子："只是去确认一些事。"
谢时安望着海平线上初升的太阳："记得回来吃晚饭。"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潮生的小腿，"今天要做海鲜意面。"
怀表在谢明口袋里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他想起相册最后一页的照片——李雯站在天文台的望远镜旁，背后星图上用红笔圈出了鲸鱼座。
"哥。"谢明突然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
潮生突然"呀"地叫出声，蒲公英种子乘着海风飞向海面，在晨光中宛如无数的降落伞一般，缓缓地飘落下来。谢时安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盛满阳光："你永远是我从福利院领回来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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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南太平洋某座私人岛屿。**
天文台的穹顶缓缓地开启，露出璀璨的星河。谢明站在望远镜旁，看着轮椅上的女人调试仪器。她灰白的鬓角别着枚贝壳发卡，操作键盘的手指瘦削却稳健。
"怀表走得还准吗？"李雯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过的丝绸。
谢明摸出口袋里的怀表："每天快两秒。"
"跟我计算的一样。"她转动轮椅，星空投影仪在两人之间投出银河的全息影像，"1989年夏天，我把你藏在福利院的洗衣车里，怀表塞在你襁褓中。"
投影切换到某个星团特写，谢明看到熟悉的蓝色光点——与"海妖"纳米机械完全相同的排列方式。
"宇宙中本就存在生物机械。"李雯的轮椅滑向控制台，"'深蓝计划'从陨石中提取了样本，而李明德......"她的手指悬在某个红色按钮上方，"他想用它改造全人类。"
全息影像突然变成实时卫星画面——沉船湾上，月光如水般洒落在辽阔的海面上，给海水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沙滩上有三个小小的人影，中间那个正举着烟花棒在画圈。
"你哥哥在放烟火。"李雯调大音量，谢时安的笑声混着潮声传来，"潮生！别吃沙子！"
谢明眼眶发烫。投影的角落里，顾砚正弯腰捡起念安掉落的玩具，西装裤腿被海水浸湿也浑不在意。
"回去吧。"李雯关闭投影，"怀表里有我所有的研究数据，足够治愈你体内残留的基因不稳定性。"她转动轮椅背对谢明，"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上潮生和念安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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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宅的晚餐桌上，海鲜意面冒着热气。**
念安正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今天抓到的螃蟹，潮生正在试图把贝壳粘在意面上，谢时安边切着面包边提醒顾砚"别给孩子们喝太多果汁"。谢明站在门廊阴影里，看着这一幕，后腰的疤痕突然传来细微的暖意。
"舅舅！"念安第一个发现他，跳下椅子冲向谢明，"你看我的新贝壳！"
谢明弯腰抱起孩子，贝壳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餐桌旁，谢时安举起酒杯，顾砚的镜片反射着吊灯暖黄的光，潮生把沾满番茄酱的小手伸向他。
怀表在谢明口袋里轻轻震动，他想起李雯最后说的话："爱是唯一能够重组基因的能量。"
此刻，他确信自己正站在某种永恒的开端——不是作为一个X-07实验体，而是作为这个灯光下、餐桌旁、被爱意包围的谢明。
在那扇窗户之外，夏夜的星空宛如一条璀璨的银河，横跨天际，垂落在辽阔的海面上。星星们闪烁着微弱而明亮的光芒，仿佛是宇宙中无数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这片大地。
与此同时，人间的灯火也在黑暗中绽放出温暖的光辉，与星空交相辉映。城市的街道、房屋和路灯，如同点点繁星，点缀在大地上，与天上的星河相互呼应，连成了一片永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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