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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 章 控疫

小说: 魂穿后把女主拐跑了   作者:云归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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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众配雷丸有一定效果,但不能根治,还在配,只是时间问题。”沈从平静地望着她。

沈从的话像一颗定心丸,却又悬着一丝未落地的尘埃。

江不晚心尖颤了颤,但很快被她强压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不安,只重重地点了头:“我信你。”

接下来的日子,鑫城上空盘旋的死亡阴云,似乎照进一缕阳光。

沈从的配药进度,在几位自愿以身试药的病患加入后,骤然加速。

每一次药方的调整,每一次服药后的脉象记录,都成了指向最终答案的拼图碎片。

沈从几乎是昼夜不休地泡在那间简陋的药棚里,身上混杂的药味越来越浓,眼神却越来越亮。

而晏琈那边,不知是沈从的进展给了她一丝松动,还是江不晚那日被打晕后异常安静却又固执地守在南春嫕棚外的样子触动了她,她默许了江不晚每日短暂的探望。

没有明说,只是当江不晚端着热水或汤药出现在门口时,守卫不再如临大敌地阻拦,晏琈偶尔撞见,也只是抱着臂,艳丽的眉眼扫过江不晚那张被厚厚面纱遮住,只露出坚定眼眸的脸,冷哼一声。

江不晚每日都来。她不再鲁莽,总是先在门口仔细整理好厚厚的,浸透药汁的面纱,确保严丝合缝,然后才端着一个粗糙的木盆或一碗温热的药汤,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棚内光线依旧昏暗,药味刺鼻。南春嫕大多数时候都昏昏沉沉地躺着,身体被疫毒和猛药轮番折磨,虚弱不堪。

“春嫕,该喝药了。”江不晚的声音隔着面纱传来,带着一种哄孩子般的温软。

她坐到草席边的小木凳上,动作轻柔地扶起南春嫕瘦削的肩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南春嫕的身体起初总会僵硬一瞬,本能地想抗拒那份温暖的靠近。

但江不晚会温柔地托住她所有的情绪。

药碗凑到唇边,是沈从新调整的方子,气味更加古怪难闻。南春嫕蹙着眉,本能地抗拒。

江不晚也不急,只是用勺子舀起一点点,耐心地哄着:“沈从说这方子很有效,昨天试药的张伯今天都能坐起来了。就一点点,慢慢来,好不好?”

勺子边缘轻轻碰触南春嫕干裂的唇。

南春嫕闭着眼,浓密的长睫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身体微微颤抖,最终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带来一阵灼烧般的恶心。

江不晚立刻用准备好的清水沾湿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的嘴角。

喂完药,江不晚会绞了温热的布巾,开始为南春嫕擦拭身体。这是最让南春嫕难堪的时刻。

那些深紫色的斑痕遍布手臂,脖颈,甚至开始蔓延到胸口。每当布巾触及那些区域,南春嫕的身体都会剧烈地绷紧,下意识地想蜷缩躲藏,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别怕,”江不晚的声音总是适时响起,温和平稳,“擦干净舒服些,沈从说了,保持洁净对恢复好。”

那份坦然和平静,像无声的暖流,一点点渗透南春嫕冰封的羞耻与自卑。

有一次,布巾擦过南春嫕锁骨下方一片密集的紫斑时,她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嘶哑道:“……丑……别碰了……”

江不晚为她的哭声顿了下,然后微微俯下身,隔着厚厚的面纱,那双露出的眼睛弯了起来,盛满了纯粹的笑意,“胡说。哪里丑了?我们春嫕最好看了。这些斑啊,等沈从的药彻底起效了,就会慢慢淡下去的。就算……就算暂时留着,那也是你勇敢的证明,是我心里独一无二的印记。”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轻柔,“在我眼里,只有你呀。”

南春嫕怔住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顺着眼角滑落,没入鬓角散乱的发丝里。

江不晚没有多言,极其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然后,她继续手上的动作,专注地为她擦拭手臂。

日子就在这无声的陪伴下度过。沈从配药的进展似乎也感染了这小小的角落。

南春嫕虽然依旧虚弱,但在江不晚面前的自卑和自厌,如同被阳光缓慢蒸发的晨露,渐渐淡去。她不再抗拒江不晚的靠近,甚至愿意睁眼看看那双露出的眼睛,总是盛满了亮晶晶的关切和鼓励。

一天傍晚,江不晚如常替她擦完身,扶她靠坐着。夕阳的余晖艰难地透过棚顶的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昏黄的光线。

“我们出去走走,沈从说透透气总是好的。”

沉默半晌,南春嫕轻轻应了声,“好。”

江不晚就牵着南春嫕在棚外走走。

一张让江不晚不爽的脸赫然出现,林蓬顿住脚步,微不可察退了几步,疏离道,“南娘子。”

晦气。

江不晚瞧见他的小动作,适当挡住了南春嫕的视线。

“春嫕,今日就到这吧。”

南春嫕顿了顿,回了林蓬的问候,然后被江不晚又牵回去了。

“阿晚?”

“嗯,我吃醋了。”江不晚故意这样说。

南春嫕靠在江不晚不算宽厚却异常温暖的怀里,忽然轻轻碰了碰江不晚放在她身前的手背。

“我不喜欢他的。”

江不晚的身体微微一震,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南春嫕闭着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子实在瘦弱。

江不晚蹙眉,身子日后一定要养回来。

也快了,太阳明天就会升起。

“嗯,我知道。”她望着外面的夕阳,将怀里的人搂得紧了些。

接下来,除了陪南春嫕,江不晚就是和厨子待在一起,琢磨怎么做。

在现代,江向朝是虽然是妹妹,却比江不晚沉稳很多,做饭经常被向朝包了,所以到现在江不晚依旧是个厨房小白。

后来,江不晚甚至开始帮忙准备部分病患和医者的饭食。

她做的是些简单的东西:蒸得松软的杂粮馍馍,熬得浓稠的蔬菜汤,偶尔还能磕磕绊绊地炒出一盘勉强能入口的青菜。

味道或许比不上伙夫老道,但那份干净的心意,却让每一个疲惫不堪的医者和正在与病魔抗争的病患,都感到一丝慰藉。

晏琈依旧是那个晏琈,挑剔地夹起一根江不晚炒的青菜,放进嘴里,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似乎想挑点什么毛病,但最终只是撇撇嘴,没说话,默默地又夹了一筷子。

沈从还是那副淡然,只是在某次江不晚端来一碗加了点细碎肉糜的米粥时,她沉默地接过,低头喝了大半碗,然后继续埋头在她的药堆里,算是无声的认可。

几日后,沈从的药棚里,终于迎来了决定性的曙光。

当那锅融合了贯众、雷丸、以及几味奇特辅药出现时,整个医棚似乎都笼罩在一种近乎神性的肃穆中。

药,被迅速分发下去。

奇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鑫城上演。死气沉沉的医棚里,开始有了微弱的交谈声,甚至……一丝压抑不住对生的渴望的笑声。

江不晚几乎是屏着呼吸,按照沈从单独为南春嫕调整的剂量和煎煮方法,守在小药炉旁。

“春嫕,喝药了。”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微微发颤。

南春嫕没有太多的抗拒。她靠在江不晚怀里,顺从地张开嘴,任由那苦涩却蕴含着生机的药汁流入喉中。

江不晚的心,随着南春嫕每一次平稳的吞咽,一点点落回实处。

七日。

整整七日。鑫城的天空,仿佛被彻底擦洗过一遍。越来越多的医棚被拆除,恢复成临时的居所。

街道上虽然依旧冷清,但己经有了蹒跚走动,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却充满感激的百姓。

劫后余生的喜悦,如同春风,悄然吹遍了这座曾被死亡笼罩的城池。

然而,当江不晚欣喜地看着城中百姓日渐好转,满怀期待地看向草席上的南春嫕时,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别人身上的紫斑都在消退,脸色都在恢复红润,甚至能下地走动了。

可她的春嫕……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虚弱地躺着,身上的紫斑虽然不再蔓延,却消退得极其缓慢,她依旧需要江不晚喂水喂饭,依旧说几句话就气喘吁吁。

恐慌占据了她的理智。

江不晚猛地站起身,连木盆都打翻了也顾不得,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棚屋,脸色煞白,撞到人也不自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沈从!找沈从!

“沈从!沈从!”她几乎是撞开药棚的帘子,声音带着哭腔,劈头盖脸地喊道,“你快去看看春嫕!她……她怎么还不好?别人都快好了!她怎么还是那样?是不是药不对?是不是……” 她语无伦次,整个人方寸大乱。

沈从正伏案写着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笔尖一顿。

她抬起头,看着江不晚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双总是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里,清晰地掠过一丝……无语。

她放下笔,站起身,走到慌得快要站不住的江不晚面前,平静地开口,“慌什么。”

接着绕过江不晚,径首走向南春嫕的棚屋。江不晚赶紧跌跌撞撞地跟上。

棚内,南春嫕微微睁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

沈从在草席边坐下,动作自然地执起南春嫕枯瘦的手腕,三根手指稳稳地搭在脉门上。她闭着眼,凝神细察。

江不晚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她的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片刻后,沈从睁开眼,眼神平静无波。她松开手,抬眼看向旁边紧张得手指都绞在一起的江不晚,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没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南春嫕苍白虚弱的脸庞。

“她底子本就弱,试药时又以身试险,承受的药力比旁人猛烈数倍,脏腑经络被冲击得厉害。如今疫毒虽拔,身体却如同被掏空后又遭重创的战场,恢复自然慢些。药效吸收也慢,需慢慢浸润滋养,急不得。”

她看着江不晚,眼神里带着点“你这副样子实在有碍观瞻”的无奈,总结道:

“慢慢调理,死不了。”

“慢慢调理……死不了……” 江不晚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哦,原来……不是药没用,不是恶疫未清……只是她的春嫕,为了救别人,把自己伤得太深了。

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重重地落回了实处。虽然依旧为南春嫕的虚弱心疼不己,但那灭顶的恐惧己经消散。只要活着,只要在恢复,慢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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