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公爵”那封带着冰冷杀意与挑衅的邮件所带来的寒意尚未完全散去，如同在庆功宴的蛋糕上蒙了一层不化的霜。林溪、陆珩、周清三人围坐在屏幕前，气氛凝重地分析着“公爵”可能的情报来源和下一步意图。阿哲则在控制台前疯狂敲击，试图逆向追踪那幽灵般的邮件路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手法太干净了……比洗过的盘子还干净！”阿哲挫败地抓了抓乱发，“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这‘公爵’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就在这时，主屏幕上自动弹出了一则国际新闻频道的突发新闻推送。醒目的标题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突发！国际刑警联合法国警方突袭巴黎黑帮据点！缴获大量武器毒品！头目“蝰蛇”重伤潜逃！多人被捕！】
周清眼神微动，迅速调大了新闻音量。
画面切换，背景是巴黎近郊一处看起来废弃的工厂仓库，此刻己被闪烁的警灯和拉起的警戒线包围。穿着防弹背心、荷枪实弹的特警正在将一个个戴着手铐、垂头丧气的人押上警车。现场一片狼藉，能看到散落的武器箱和被打翻的白色粉末袋。
新闻主播语速飞快地报道：“……根据匿名线报提供的精准坐标，国际刑警组织联合法国国家警察总局反黑反恐大队，于今日凌晨对位于巴黎第19区的一处废弃工厂发动突袭！行动中，警方遭遇武装抵抗，双方发生激烈交火……现场缴获包括自动步枪、火箭筒在内的大量非法军火，以及超过五十公斤的高纯度可卡因……警方确认，该据点系臭名昭著的国际文物走私及毒品贩卖集团头目，代号‘蝰蛇’的重要巢穴之一……”
画面一转，切入一段显然是突袭时执法记录仪拍摄的晃动画面：昏暗、堆满杂物的仓库深处，几名特警踹开一扇破旧的木门，强光手电瞬间照亮里面狭窄的空间。角落里，一个蜷缩在肮脏床垫上的身影被强光刺激得猛地抬起头！
镜头拉近。
即使画面晃动、光线昏暗，即使那张脸沾满污垢、头发油腻打结、双眼因惊恐而睁大到极限，林溪等人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苏雅！
她身上那件曾经价值不菲的裙子早己破烂不堪，沾满了不明污渍。脖子上，那串她曾引以为傲、视若珍宝的珍珠项链，在混乱中似乎被扯断了，几颗滚圆的珍珠散落在她脚边肮脏的水泥地上。她的眼神空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等待宰割的羔羊。完全没有了昔日跟在陈锋身边时那种刻意模仿的精致与骄纵，只剩下被彻底碾碎后的狼狈与不堪。
“……在据点内部一个充当临时囚室的小房间内，警方发现了数名被拘禁人员，其中包括一名年轻亚裔女性……”主播的声音继续，“据初步调查，该女子名为苏雅，初步怀疑其与该集团有密切联系，涉嫌参与跨国文物走私及毒品交易活动，己被警方正式拘捕，将面临相关国家的严重刑事指控……”
画面最后定格在苏雅被两名高大的女警粗暴地架起、拖出囚室的瞬间。她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眼神空洞地望着镜头（或者说镜头后某个虚空的地方），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喊着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憔悴如鬼。
新闻结束，画面切回演播室。
安全屋内一片寂静。
阿哲看着屏幕上苏雅最后那张绝望定格的脸，撇了撇嘴，脸上没有丝毫同情，只有纯粹的鄙夷：“活该！蛇鼠一窝的下场！想卖主求荣，结果被当垃圾一样丢掉！呸！”
陆珩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冰。苏雅这种人的结局，在他眼中如同尘埃，激不起半点波澜。
周清微微蹙眉，拿起自己的平板，快速调阅着刚刚由特殊渠道同步传来的更详尽报告。“国际刑警那边的初步审讯很顺利。苏雅为了活命，把能吐的不能吐的都说了，包括她如何卷走陈锋的钱，如何主动联系蝰蛇出卖陈锋和‘归燕’情报以求庇护，结果反被软禁利用……她的证词，加上我们之前匿名提供的证据链，足够把陈锋在监狱里钉得更死，也能让蝰蛇的残党在国际刑警的名单上挂得更牢。算是……废物利用了。”她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份普通的财务报告。
林溪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那罐己经不再冰凉的半罐可乐。屏幕上苏雅那空洞绝望的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她内心某些早己被冰封的角落。没有快意恩仇的畅快，也没有怜悯同情，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一丝物是人非的荒诞感。
那个曾经在校园里，挽着陈锋的手臂，用甜腻声音叫她“溪溪”，背地里却和陈锋一起谋划着将她推入深渊的“闺蜜”……
那个在游轮上，躲在陈锋身后，用混合着嫉妒、恐惧和一丝虚伪愧疚的眼神看着她坠海的“姐妹”……
那个在苏黎世酒店，卷走陈锋最后钱财，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盟友”出卖给更凶恶魔鬼的背叛者……
现在，她穿着破烂的裙子，戴着冰冷的手铐，像垃圾一样被拖出囚室，即将在异国他乡的监狱里，用漫长的刑期去偿还她的贪婪与愚蠢。
“呵……”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叹息，从林溪唇边逸出。她仰头，将最后一点微温的可乐喝尽。气泡早己消散，只剩下单纯的、带着点涩味的甜。
她放下空罐，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京市璀璨的万家灯火，与巴黎那个肮脏囚室、与瑞士古堡的森严、与美国荒漠的暴烈，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结束了。”林溪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宣告一个时代的落幕。陈锋身陷囹圄，苏雅沦为阶下囚，“蝰蛇”重伤潜逃如同丧家之犬……围绕着兽首归来的这场风暴，其裹挟的复仇暗流，至此，终于暂时平息。
周清将那份关于苏雅被捕的详细报告随手放在桌上，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倒了杯新茶。袅袅热气升起，模糊了她镜片后的眼神。对她而言，苏雅的结局不过是庞大棋局中一枚被吃掉的无用棋子，清算完毕，便无需再费心思。
阿哲己经重新投入了与“公爵”邮件追踪的艰苦战斗，嘴里还在嘟囔着加密算法。苏雅？那只是屏幕上闪过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弹窗。
陆珩则走到角落，默默拿起另一盒香草冰淇淋，撕开盖子。他需要补充能量，恢复伤势。苏雅的末路，在他心中激起的涟漪，远不如一勺冰淇淋来得实在。
林溪望着窗外，目光悠远。陈锋和苏雅的故事，在她这里，画上了一个鲜血淋漓却也大快人心的句号。但“公爵”那冰冷的凝视，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预示着新的、更凶险的风暴，正在远方积聚。归燕的征途，远未结束。她转过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清明。
“阿哲，‘公爵’的邮件，有进展吗？”
安全屋内的气氛，瞬间从对苏雅末路的漠然，重新绷紧在更深的危机之上。窗外的万家灯火依旧温暖，却照不透安全屋内弥漫的、来自未知强敌的沉沉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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