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饯的甜香在风中散开，叶轻尘捏起一颗梅子，指尖沾了点糖霜。
很甜。
比她记忆里的任何滋味都要甜。
谢临渊看着她微微弯起的眉眼，忽然抬手，轻轻拂去她鬓边的一片花瓣。
“云裳阁重建了。”他轻声道，“你师尊的魂魄，月无暇替你寻回来了。”
叶轻尘指尖一顿：“师姐她……”
“她入了轮回。”谢临渊望向远处的山岚，“临走前说，这一世想做个普通人。”
山风掠过梅林，卷起细碎的花浪。叶轻尘忽然想起，第七世的月无暇死在春日的桃花树下，手里攥着半块玉佩，嘴角还带着笑。
原来，那才是师姐真正想要的结局。
“沧溟山呢？”她问。
“拆了弑神碑，改了门规。”谢临渊笑了笑，“现在叫‘栖梅山’，专收不想拿剑的弟子。”
叶轻尘挑眉：“你教的？”
“我教他们酿酒。”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坛子，“去年埋的梅子酒，今年刚好能喝。”
坛封拍开的瞬间，醇香西溢。叶轻尘忽然想起，第一世她为他挡箭那日，怀里还藏着壶没来得及送出的青梅酒。
原来，有些遗憾是可以弥补的。
她接过酒坛，仰头饮了一口。
酒液清冽，带着梅子特有的酸甜，咽下去后，喉间却泛起一丝熟悉的苦——是第七世那杯毒酒的味道。
叶轻尘怔了怔，忽然明白过来：“你记得？”
“记得。”谢临渊接过酒坛，也喝了一口，“每一世，都记得。”
包括她喂他的毒酒，刺他的剑，还有……每一次临终前，他偷偷藏起的温柔。
梅林忽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音。
一群孩童嬉笑着跑过山道，每人手里都拎着个小竹篮，篮里装着刚摘的野梅。
“师尊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烬舞霓裳》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摘够十斤梅子，就教我们御剑！”
“胡说，师尊明明说要教我们酿酒！”
争执声渐远，叶轻尘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忽然笑了：“你教的弟子，怎么都像你？”
谢临渊摇头：“像你。”
“嗯？”
“当年在云裳阁山脚，你给我的那碗粥……”他眼里带着笑，“也是甜的。”
叶轻尘怔住，忽然想起，那日她确实偷偷在粥里加了一勺蜜。
原来，他都知道。
山风又起，吹落一树梅花。
纷纷扬扬的花雨里，谢临渊忽然伸手，掌心躺着一枚崭新的长命锁。
“这次，刻什么字？”
叶轻尘接过小锁，指尖在金面上轻轻划过——
“青山不老。”
“梅间故人。”
长命锁躺在掌心，金面映着天光，晃得叶轻尘微微眯起眼。
指尖过锁面刻痕，一笔一画，皆是谢临渊的字迹。
她忽然想起第七世那个雪夜——他蜷缩在破庙角落，用剑尖蘸着血，在冻土上反复勾画“叶轻尘”三字，指节冻得发青也不肯停。
“这次，不会丢了。”
谢临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沉如旧年酿熟的梅子酒。
叶轻尘抬眸，见他不知何时己俯身凑近，修长的手指正捏着根红绳，绳尾缀着两枚小小的银铃。
“伸手。”
红绳绕过腕骨，银铃轻响，惊起枝头一只山雀。
雀影掠过梅梢时，叶轻尘恍惚看见三百年前的光景——少年谢无尘跪在青铜门前，用断剑割破手腕，以血为墨，在长命锁上刻下“永结同心”。
锁成那日，恰逢云裳阁山门初开，漫山红梅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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