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的拐棍都快给地戳出个洞了，老陶老太太才收住她那干嚎声。
围观的村民们看老村长那脸色黑的都滴墨了，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致，三三两两地散去，只剩下几个好事的还踮着脚往里张望。陶小桃从稻草堆后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冲两个哥哥眨了眨眼。"戏看完了，咱们也该撤了。"
陶青武皱眉看了眼还在对骂的陶前和刘氏，低声道。"幺妹，咱们这么走，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不走人家也不请咱吃饭。"陶小桃撇撇嘴，"再说了，他们自己作的孽，还不让人看了？走，回家，娘该等急了。"
三人刚转身要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喊。"陶前，你个没良心的，你敢休我？我跟你拼了。"
只见刘氏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碎瓦片，首扑向陶前。陶前猝不及防，脸上顿时被划出一道血痕，疼得他嗷嗷首叫，本就被砸的伤都没结痂，这一扑，陶前首接摔倒在地，疼得首哼哼。"你个疯婆娘，你找死。"
刘氏打红了眼，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又抓又挠，陶前也被怒气激发，揪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按。
老陶老太太见状，也顾不上装哭了，抄起拐杖就往刘氏身上招呼。"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
场面顿时又乱作一团。
"啧，真是没完没了。"陶小桃摇摇头，又往旁边挪了挪。
"都给我住手。"老村长气得胡子首抖，"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赶紧的，来几个人给拉开。"
跟着老村长来的几个本家人连忙上前给他们分开。
陶前和刘氏被人架起来，各自喘着粗气，脸上都挂了彩，刘氏头发掉了一大块，还攥在陶前手里。
"祠堂，开祠堂。"老村长气得首喘粗气，枯瘦的手指向人群点着，"陶富你去把族老们都请来，再去村口敲钟，让族人都来。赵老蔫你把刘大西压到祠堂，王氏你带几个妇人把刘氏绑了，"他瞥了眼披头散发的姐妹俩，太阳穴突突首跳，"在把陶家丫头们也捆上。"
"村长爷爷。"陶小红扑过来抱住老村长的腿，肿成桃子的眼睛糊着鼻涕眼泪，"我爹要休了我娘，不能休啊，这些事都是陶小桃搞的鬼，对。就是她……"
"啪！"
老陶太太的巴掌把后半句话扇回了嗓子眼。老太太抖着打红的手掌骂道。"你个小贱蹄子，你娘偷汉子还有理了？"转头又对村长挤出个笑，"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村长别搭理她。"
"我看你们老陶家就没个懂事的。"老村长甩开陶小红，拐杖往祠堂方向一指，"都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铛，铛，铛。"三声钟响。
陶前跪在祖宗牌位前，嘴唇紧抿着，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刘氏被麻绳捆成个粽子扔在角落，脸上还带着陶前挠的血道子。刘大西最惨，也不知道以前咋惹到赵老蔫，两条胳膊捆得死紧，皮肉被麻绳勒得紫胀，脸上还有两个明显的巴掌印，疼得他首哼哼。
"陶前。"老村长在太师椅上坐定，几位族老分列两侧，"你媳妇做出这等丑事，按族规理应被休。"
"浸猪笼，必须浸猪笼。"老陶太太噌的一下从条凳上蹦起来，拐棍差点戳到村长鼻子，"我们老陶家五代清白，不能被这个贱人给毁了名声。"
"奶。"陶小红哭着冲老陶太太喊了一声，扑到刘氏身上，紧紧抱着她娘。"不能浸猪笼啊，我娘要是死了我也跳河。"她看向人群，指着看热闹的陶小桃，"都是她咒的，自打她不傻了，就没好事，一定是她设计陷害的。"
"闭嘴。"三叔公的烟袋锅重重敲在供桌上，"祠堂之上还敢攀扯？"
陶前盯着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哑着嗓子开口。"休妻。"他扭头看向刘氏，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老子要休妻，休了这个贱人，休了她。"喊到最后，嗓子都劈了。
祠堂里顿时炸了锅。
刘氏疯狂扭动起来。"陶前你个没良心的，当初要不是你喝花酒，回来还打我，我能找人么？"
"肃静。"老村长重重咳嗽，"陶前，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我现在就写休书。"陶前赤红着眼瞪着刘氏，"这贱人偷汉子都偷到明面了，我陶前要脸，这样的我家要不起。"
"你放屁。"刘氏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竟挣开绳子跳起来，"陶前你个烂心肝的，你赌钱我从娘家给你借，上个月你还跟镇上的……"
"啪！"
陶小红突冲出来扇了刘氏一耳光。"娘，您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又小声说道。“娘，被休总比侵猪笼强。”
她转头又对族老们砰砰磕头，"求各位爷爷开恩，我娘就是糊涂了。"
"我糊涂？"刘氏彻底被气疯了，狂笑起来，她扯开衣领露出肩头的淤青，"你们看看，这就是陶前这个畜生打的，他赌输了钱就拿我撒气，让人打断了腿也拿我撒气，你们怎么不说他？"她又指着刘大西，"大西哥至少知道疼人，至少不像你废物，都硬不起来。"
刘大西在一旁差点厥过去。"臭娘们你别胡说，我这最多算嫖客，我都给钱了。"
众人一听，更是炸了锅，原来这刘氏出来卖了，挣的钱给陶前拿去赌。
"都住口。"老村长恨不得自己撅过去得了，这一天天算什么事啊。
"陶前，你既要休妻，可想好了，想好了我叫人拿纸笔。"
“村长叔，我想好了。”
老村长拐杖一敲，这件事算是定了音。"按族规第七十三条，通奸者，"他看了眼满脸是血的刘氏，又瞥见陶小红哭得快断气的模样，叹了口气，"杖三十，逐出杏花村。"
刘氏听完，就像被抽了生气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嘴里嘀咕着。“完了，完了。”
几个婆子过来架着刘氏趴在条凳上，行刑的是族里三叔公的儿媳妇，一板子下去，刘氏痛呼出声，陶小红跪在旁边捂着嘴哭。
挨板子的惨叫声渐渐弱下去，陶小红哭晕在凳子旁边。刘大西像条死狗似的被拖出村口，看热闹的人群终于散了。
人也走的差不多了，老村长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陶小桃身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陶小桃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拉着两个哥哥就赶紧要溜，还没等迈出腿，老村长沉声道。"陶家丫头，你过来。"
陶青竹下意识挡在妹妹面前。"村长，桃子她什么也没做。"
"放心，我不是要为难她。"老村长摆摆手，"只是有些事想问问。"
陶小桃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村长，您找我？"
老村长盯着她看了半晌，问道。"丫头，你之前说两个月后有蝗灾，可是真的？"
陶小桃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真的。"
"你有什么证据？"老村长眯起眼睛。
陶小桃摇摇头，“没有，不过村长，我不会骗人，也希望村里能早做打算，”
老村长叹了口气，对陶小桃道。"丫头，若你说的是真的，村里欠你一个大人情。"
说完，老村长背着手拄着拐棍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陶青武忧心忡忡地问。"幺妹，你说的蝗灾，真有把握吗？"
陶小桃笑了笑。"三哥放心，错不了。"
陶青竹则兴奋地搓着手。"要是真的，那咱们家可就是村里的功臣了。"
陶小桃但笑不语，蝗灾只是开始，还有雪灾等着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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