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你怎么来了?你爹呢?”孙师傅下意识地问,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孙叔,”何雨柱快步上前,对着孙师傅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时,眼圈恰到好处地红了,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沙哑和一丝强撑的倔强,“我爹…他…他走了!跟白寡妇跑了!扔下我娘和我妹妹不管了!”
“什么?!”孙师傅大吃一惊,他虽然隐约知道何大清跟白寡妇不清不楚,但没想到他竟然真敢做出抛妻弃子这种混账事!看着眼前这个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了十岁的半大孩子,孙师傅心里五味杂陈,又是愤怒何大清的糊涂,又是可怜何雨柱的遭遇。
“孙叔!”何雨柱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努力挺首腰板,“家里就剩我一个男丁了!我娘病着,妹妹还小!我得挣钱!求您跟赵经理说说情,收我当个学徒工吧!我不要工钱!管饭就行!我有力气!我会烧火!我在家也常帮我爹打下手!”他急切地表白着,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恳求。
孙师傅看着何雨柱那冻得发红的脸颊和单薄的衣裳,再看看他眼中那份超越年龄的沉重和坚定,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他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柱子…唉!你爹他…造孽啊!跟我来吧,赵经理在办公室,不过…唉,现在这光景…”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但脸上的忧虑显而易见。合营之后,老员工人人自危,新来的干部又颐指气使,谁还有心思收留一个麻烦缠身的半大孩子当学徒?
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孙师傅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同样疲惫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赵经理(丰泽园原来的掌柜,现在名义上的副经理,实际己被架空)正愁眉苦脸地坐在一张旧办公桌后面,桌上堆满了文件和账本。他比几个月前苍老了许多,眼窝深陷,鬓角的白发也添了不少。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干部服、梳着分头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个本子,面无表情,正是新政府派来的公方代表李干事。
“老赵,李干事,”孙师傅赔着小心,“这是何大清的儿子,柱子…”
何雨柱立刻上前,对着赵经理和李干事再次深深鞠躬,把刚才对孙师傅说的话又带着哭腔重复了一遍,重点强调父亲卷款私奔、母亲病弱、妹妹年幼,自己必须扛起养家的担子,恳求收留当学徒,管饭就行。
赵经理听完,脸上露出深深的同情和无奈,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旁边的李干事却己经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用钢笔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胡闹!”李干事的声音刻板而冰冷,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何大清?就是那个在合营前夕思想动摇、擅离职守的帮厨?他这种对抗社会主义改造、破坏生产秩序的落后分子,他的儿子还想进国营饭店当学徒?”
他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何雨柱身上:“小同志,你父亲的问题很严重!这属于思想觉悟问题!是立场问题!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和你父亲划清界限!深刻反省!而不是跑到这里来哭哭啼啼,讲什么封建家庭的‘顶门立户’!新社会了!不搞这一套!你的困难,应该找街道组织解决!我们丰泽园现在人手充足,不需要学徒!尤其不需要思想背景有问题的学徒!”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字字诛心!赵经理和孙师傅的脸色都变了,担忧地看着何雨柱。这几乎是把路彻底堵死了!
何雨柱的心也沉了下去,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慌乱。他早就料到会这样!他抬起头,迎向李干事那审视的、带着阶级优越感的目光,眼圈依旧红着,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坦荡,甚至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执拗:
“李干事!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倔强和不平:
“我爹糊涂,犯了错,跑了!那是他的事!我何雨柱,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街道王主任都知道我!我在街道食堂帮忙,起早贪黑,没叫过一声苦!我没偷过一粒米!没拿过公家一根柴!我靠自己的力气吃饭!我思想有什么问题?!”
他猛地指向自己单薄的胸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我就想靠自己的双手,挣口饭吃!养活我娘!养活我妹妹!不给新社会添麻烦!这难道也错了吗?!丰泽园这么大的国营饭店,连个烧火打杂的机会都不能给一个想自食其力的工人子弟吗?!”
这一连串掷地有声的质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赤诚和一种被逼到墙角的爆发力,竟让办公室里的空气为之一滞!李干事那刻板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似乎没料到这个半大孩子竟有如此胆量和口才。赵经理和孙师傅更是惊讶地看着何雨柱,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孩子。
何雨柱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不再看李干事,而是转向赵经理,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恳求:“赵经理!孙叔!求你们给我个机会!让我试试!烧火、劈柴、刷碗、倒泔水…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干!我要是偷一点懒,耍一点滑,您们立刻把我撵出去!我绝无二话!”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墙上那个老式挂钟在“咔哒咔哒”地走着。
赵经理看着何雨柱那冻得通红却写满倔强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孤狼般守护家人的决心,又想起何大清往日还算勤恳,心中那点旧情和恻隐终究占了上风。他叹了口气,转向脸色依旧难看的李干事,斟酌着开口:
“李干事…您看…这孩子…确实可怜。他爹混蛋,孩子是无辜的。咱们新社会,不是也讲‘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吗?给他个改过自新…哦不,是给他个靠劳动吃饭的机会?就安排在厨房打杂,管两顿饭,不占正式编制。也算…也算体现咱们国营单位对困难群众的关怀?”他尽量把话说得符合政策。
李干事眉头紧锁,目光在何雨柱脸上逡巡。何雨柱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眼神坦荡而坚定。李干事又看了看赵经理恳求的眼神,最终,或许是那点“体现关怀”的政治正确打动了他,也或许是觉得一个半大孩子确实翻不起浪,他极其勉强地、带着施舍意味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冷淡:
“好吧。看在赵经理的面子上,也看在你年纪小、还有改造余地的份上。给你个临时帮工的机会!记住!只负责烧火、打杂、清洁!不准碰灶台!不准接触食材!更不准偷师学艺!接受厨房所有人的监督!管两顿饭,没有工资!试用期一个月!表现不好,立刻走人!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谢谢李干事!谢谢赵经理!谢谢孙叔!”何雨柱立刻大声回答,对着三人又是深深一躬!动作干脆利落!低垂的眼睑下,掠过一丝计划得逞的锐芒。
管饭就行?这正是他需要的!只要踏进这个门,他就有办法!
学徒之路,第一步,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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