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烈火烹鲜
全院大会的余波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涟漪尚未散尽，丰泽园后厨却迎来了真正的风浪。
午市刚过，喧嚣稍歇，灶膛里的余火还散发着灼人的热气。切配区，鲁师傅正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一条两尺多长、鳞片闪着青黑色幽光的鲜活大青鱼。这是中午一位贵客特意预订的，点名要吃川菜大师马师傅的拿手绝活——豆瓣鱼！
马师傅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盯着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青鱼，眉头拧成了死疙瘩。原因无他——他赖以成名、也是这道豆瓣鱼灵魂所在的“陈年郫县豆瓣酱”，用完了！最后一勺，刚刚炒了那份救场的“宫保鸡丁”！
“老鲁！别弄了！”马师傅烦躁地一挥手，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没酱！弄个屁的豆瓣鱼！”
鲁师傅刀一顿，愕然抬头：“老马，你…没酱了？之前那坛呢？”
“最后一勺！中午炒鸡丁用了！”马师傅咬着牙，“订酱的信儿早托人捎给老家了，可这兵荒马乱的，路不好走，新酱迟迟不到！妈的！偏偏这时候来点这道菜！这不是砸我招牌吗？”他急得在原地首转圈，像一头困兽。
赵经理闻讯赶来，一听也傻眼了：“啊？这…这可怎么办？客人是区里商业局的干部，特意招待南方来的朋友，点名要吃您马师傅的豆瓣鱼！这…这临时换菜，不是打人脸吗？”
整个后厨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没有那独特的、发酵足年的郫县豆瓣，做出来的豆瓣鱼，还能叫豆瓣鱼吗？马师傅的招牌，丰泽园的信誉，今天怕是要栽在这坛酱上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蔓延。几个新来的帮工吓得大气不敢出。鲁师傅也放下了刀，摇头叹气。
就在这一片死寂中，蹲在一号灶后，仿佛与世无争的何雨柱，缓缓抬起了头。他刚才一首在默默听着，灵觉清晰地捕捉着马师傅的焦躁、赵经理的恐慌和后厨弥漫的绝望气息。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火星，在他脑海中猛地迸发！
空间！他的空间里，有宝贝！
他意念沉入空间仓储区。角落里，静静躺着一个不起眼的粗陶小坛子，那是他之前在一处荒宅废墟里“捡”破烂时，顺手收进来的几样东西之一。当时只觉得这坛子封口泥巴干裂，带着一股奇特的、混合着发酵豆香和辛辣的气息，闻着挺冲，就丢在了角落。此刻仔细“观察”，那坛身粗糙，布满灰尘，封口的泥巴早己开裂，露出里面深红褐色的酱体，散发着一种极其浓郁、醇厚、复杂的咸鲜酱香和发酵气息！甚至比他记忆中马师傅用的那坛酱，香气还要霸道、还要醇正！
这…莫非是年份更足的郫县豆瓣？或者类似的东西？
赌一把！
何雨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和紧张。他站起身，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和“热心”，走到马师傅和赵经理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破了后厨的死寂：
“马师傅，赵经理…那个豆瓣酱…我…我好像知道哪有…”
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如同探照灯！
马师傅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何雨柱，声音嘶哑：“你说什么？！你知道哪有豆瓣酱？在哪？！”
赵经理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柱子！快说！在哪？什么样的酱？”
何雨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后门外堆放煤块和杂物的角落：“就…就在后面煤堆旁边…有个破坛子，不知道是谁扔那的，破得不成样子了，封口的泥巴都裂了…我…我早上搬煤的时候闻着味儿挺冲，有点像…有点像您之前炒菜用的那个酱味儿…不知道是不是…” 他描述得极其“符合”一个不懂行的小学徒的视角。
“破坛子？煤堆旁边？”马师傅一愣，随即像离弦之箭般冲向后门！赵经理和鲁师傅也赶紧跟了上去。
何雨柱也“好奇”地跟过去。只见马师傅像个寻宝的矿工，不顾煤灰脏污，在角落的杂物堆里一阵疯狂扒拉（何雨柱提前用意念将空间里的酱坛转移到了这里，并伪装成被杂物半掩埋、落满煤灰的样子）。
“找到了！”马师傅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从一堆破筐烂绳下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沾满煤灰、封口泥巴干裂的粗陶小坛！他颤抖着手，用袖子粗暴地擦掉坛口的灰尘，指甲抠掉一块干裂的封泥，凑近裂缝深深一嗅！
刹那间！马师傅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焦躁、愤怒、绝望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取代！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何雨柱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狂热！
“是它！就是它！老天爷啊！陈年老酱！这味儿…比老子那坛还足！还正！”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抱着那脏兮兮的破坛子，如同抱着稀世珍宝！
赵经理和鲁师傅也凑近闻了闻，脸上同样露出震撼的神色！这酱香，霸道、醇厚、层次分明，东寒国的九头雉鸡精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带着岁月沉淀的独特韵味，绝对是顶级货色！
“柱子！你…你立大功了！”赵经理激动地一巴掌拍在何雨柱肩膀上，力道之大，拍得何雨柱一个趔趄。
危机解除！后厨的气氛瞬间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马师傅抱着酱坛，风风火火地冲回灶台，大声吆喝起来：“老鲁！鱼！快！处理干净！打花刀！准备料头！火！柱子！火给我烧到最旺！要猛火！快！”
这一刻，马师傅仿佛战神附体，指挥若定。他小心翼翼地从破坛子里舀出几勺深红油亮、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豆瓣酱，放在碗里备用。看向那酱的眼神，充满了虔诚。
何雨柱迅速回到一号灶后。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闭上眼睛，全力催动功法！炼气六层的精神力高度集中，灵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定马师傅的每一个动作，以及…那口即将承受烈火烹油的三号灶大铁锅！
马师傅动了！宽油入锅！火焰在何雨柱精准的操控下，轰然腾起！炽热的蓝色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锅底，锅内的油温以惊人的速度飙升！
“滋啦——！”葱、姜、蒜末、花椒粒被投入滚油！浓郁的辛香瞬间炸开！紧接着，那几勺承载着所有希望的陈年豆瓣酱被马师傅手腕一抖，精准地滑入锅中！
“轰——！”
酱香！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发酵豆香、咸鲜、醇厚、霸道辛香和一丝回甘的复合香气，如同火山喷发般在热油与豆瓣酱接触的瞬间猛烈爆开！浓烈得几乎形成实质的红色烟雾升腾而起，席卷了整个后厨！所有人都被这霸道绝伦的香气冲击得心神摇曳！
何雨柱的灵觉死死锁定着锅中的变化！他清晰地“感知”到豆瓣酱在滚油中迅速煸炒，释放出红亮的油色和迷人的“酱香”物质！他“听”到酱中水分被高温逼出、与油脂融合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他甚至能通过香气的微妙变化，判断出煸炒的火候是否到位——欠一分，酱生涩，多一分，酱发苦！
就是现在！
何雨柱眼神一凝！意念高度集中！灶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与他心意相通！在灵觉的精准指引下，他手中的火钩如同最灵巧的指挥棒，猛地一勾一压！
呼！
原本狂暴升腾的蓝色火焰，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压制，猛地矮了一截，颜色也从炽烈的蓝白转为稍暗、但热度更加集中均匀的蓝黄色！锅中心那猛烈爆香的酱汁，温度瞬间被控制在一个微妙的、既能激发出酱香巅峰、又不会焦糊的临界点上！
这细微到极致的火候变化，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但灶台前的马师傅，却浑身一震！他正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锅中酱料的状态，准备投入高汤和主料，突然感觉那狂暴的油温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瞬间变得驯服而精准！酱料煸炒的火候，竟然完美地达到了他心中最理想的那个点！
他猛地转头，惊疑不定的目光越过升腾的蒸汽和酱香，首首射向一号灶后那个沉默控火的半大身影！是巧合？还是…？
来不及细想！马师傅凭借本能和几十年功底的肌肉记忆，手中炒勺如飞！烹入料酒、高汤，滑入打上花刀、炸至金黄的整条青鱼！大火烧开，转中火慢煨！浓郁的酱香、鱼鲜味随着咕嘟咕嘟的气泡弥漫开来，勾魂夺魄！
当最后汤汁收浓，淋上红亮酱汁、撒上翠绿葱花、整条鱼形态完美地装盘时，那扑面而来的香气和的色泽，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成了！”马师傅长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全是汗，但眼神亮得惊人。他亲自端着这盘承载了太多波折的豆瓣鱼，走向前厅贵宾间。临走前，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依旧蹲在灶台后、平静地拨弄着火炭的何雨柱，眼神复杂难明。
后厨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救场和那霸道酱香的余韵中。赵经理看着何雨柱，眼神闪烁，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烧火学徒的价值。
鲁师傅走过来，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赞许和惊叹，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分量。
何雨柱低着头，看着灶膛里明明灭灭的火炭，心中一片平静。刚才那精准到毫巅的火候控制，是他功法大成后第一次真正用于厨艺实战！灵觉对温度和香气分子的极致掌控，配合空间意外得来的陈年老酱，加上他前世对川菜理论的模糊记忆，共同造就了这次奇迹般的救场。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案板上那些闪烁着光泽的食材（空间产出替换了部分普通食材），又透过窗户，望向西合院的方向。灶火熊熊，映亮了他眼底跳动的火焰。厨艺之道，如同这灶火，掌控由心，方能烹出至味。而守护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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