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远的办公室不算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靠墙的铁皮柜里整齐码着各类军事书籍和文件卷宗，柜顶摆着个搪瓷缸，缸身印着的“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被磨得有些发白。
“快坐快坐。”他拉过办公桌旁的木椅，顺手拿起暖水瓶要倒水。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你那出什么事了？”
秦晚禾把布包放在腿上，看着哥哥鬓角新冒出的几缕胡茬，忍不住伸手想去碰，又猛地缩了回来，心里涌起阵阵酸楚：
“没事啦，就是想来看看你。”她解开布包系带，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藏青色围巾拿出来。
“哥，你看这个。”
围巾的毛线是她挑了半个月才选好的藏青色，针脚细密均匀，边缘处还特意织了排小巧的麦穗花纹。
秦知远接过时指尖触到柔软的毛线，忽然想起小时候妹妹总爱拿着他的旧毛衣拆了重织，那时的针脚歪歪扭扭，如今却精致得让人心头发暖。
“这是……”他着围巾上的花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给你的生日礼物呀。”秦晚禾仰头看他，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
“上周见面看你脖子都冻红了，这个织得厚，戴着暖和。”
办公室里静了片刻，只有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沿的声响。
秦知远把围巾往脖子上一绕，粗糙的指腹蹭过妹妹织的花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们禾禾长大了，都会给哥哥做东西了。”
秦晚禾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忽然发现哥哥眼角的细纹比上次见面时深了些，鼻尖一酸：
“你喜欢就好，下次我再给你织副手套。”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秦知远把围巾又紧了紧，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梢都微微发颤。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将围巾的藏青色染成温暖的琥珀色，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跳舞，把办公室里的时光都烘得软绵绵的。
戴上新围巾的秦知远忽然说；
“许久不在临城呆和往日里那些兄弟战友的关系都疏远了，今正好借着我生日，叫上向野他们一起聚聚，你晚上一起去。”
秦晚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半秒，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布包的带子，指节泛白。
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落在她脸上，却没驱散眼底骤然浮起的慌乱。
“聚、聚会啊？”她声音有些发飘，不敢首视秦知远的眼睛。
秦知远没察觉她的异样，伸手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热水，笑着点头：
“是啊，都是以前并肩作战的老兄弟，正好让向野也过来热闹热闹。你在他那住着呢，晚上让他送你过来？”
“他、奥，好的……”秦晚禾支支吾吾，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和霖向野结婚的事，哥哥还被蒙在鼓里。
她己经能想象到那人一定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肆宣扬一番，说不定还会故意在哥哥面前叫她“媳妇”之类的话，到时候她该怎么解释？
指尖的布包被捏得变了形，却没让她冷静半分。
离开秦知远办公大楼的同时，秦晚禾赶紧找电话亭，把电话拨给霖向野。
电话接通的“嘟”声刚响到第三下，就被人接了起来，霖向野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怎么？刚分开就想老公了？”
“..........”什么玩意，要是不熟悉他的声音，秦晚禾都怀疑打错电话了。
对着话筒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急道：
“我哥是不是请你晚上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那端好像在看诊，隐隐传来护士交代病号服药时的注意事项。
等了有一会，才有声音传来。
“刚挂完你哥的电话。”霖向野的声音里裹着笑意，“怎么？新媳妇这是要查岗？”
秦晚禾对着话筒翻了个白眼，指尖把布包带子绞得更紧：
“谁查岗了！跟你说正事，晚上你能不能别来！”
那人向来难说话，秦晚禾不敢保证他会同意。
果然。
秦晚禾商量的话音传到那边，霖向野那边顿了顿，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冷意。
“嗯？我长的很见不得人，还是我张脸不够看。”
“.........”
就知道他会不高兴。
“你想多了，这不是还没跟我哥说我们结婚的事，你来了没法交代！”
“交代什么。”他说得轻描淡写，“难道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
秦晚禾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心里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可.....
电话亭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看着地上打转的枯叶，秦晚禾声音软了几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就这一次，你先别来。”
“那怎么着呀。”霖向野的语气忽然正经起来，“合着以后秦家有你就不能有我？”
哪有那么严重。
秦晚禾见劝不动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你要是非来不可，就别乱叫我媳妇，不准说奇怪的话，更不准……”
“更不准什么？”他故意拖长调子，“不准牵你的手？还是不准说我们结婚了？”
“都不准！”秦晚禾想穿过电话打他一顿。
“我哥他对我期望那么高，第一次结婚己经让他失望了，我不能让他再一次失望你能明白吗？”
哥哥整天在部队己经很辛苦了，再加上还不能经常呆在临城，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呆上几天。
秦晚禾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上眼药，等等，再等等她寻个合适的机会再说。
听筒里安静了片刻，传来他轻哼的冷嗤：“知道了。”
“有个长相粗犷的女人来医馆找你，你什么时候交了个这么丑的朋友？”
“.........”
猜到是谁来找她，秦晚禾回话的声音透着不高兴；
“你说谁丑呢？”她交代霖向野。
“你让她去北城路的天桥下等我，我现在就过去找她，最多半个时辰就到。”
真是的，刘姐那里丑了，只是人壮了点高点，体重上不般女人比不过而己。
挂断霖向野的电话，秦晚禾坐上越野车让胡兵送她去北城路的天桥下，那里是她第一次偶遇刘姐的地方，也是两人携手打天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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