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台风与数据流
科技人才计划宣讲厅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水味。傅承聿指尖的烟在暗处明灭，像颗濒死的星。讲台上院士正激情澎湃：“…傅氏集团将注资量子计算…”镶钻吊灯的光刺进他眼底，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失陪。”他掐灭烟起身，高定西装掠过香槟塔，留下道冰冷的气流。秦薇端着酒杯追到门口：“傅总！我父亲想邀您…”话音被厚重的消防门吞没。
天台的风像兜头冷水。傅承聿扯松领带，金属领带夹“咔嗒”掉进阴影里。他倚着生锈的排气管，俯瞰校园银杏海翻涌的金浪。三分钟，他需要三分钟逃离那些谄笑的眼睛——
“轰！”
楼下突然爆开游戏音效。五杀公告混着变声器嘶吼穿透防火门：“辅助你菜得抠脚！坐标（77,33）都能空大？！”
傅承聿蹙眉下望。消防梯转角处，卫衣少女盘腿坐在水泥地上。裂屏手机横在膝头，蓝光映亮她下巴沾的薯片碎渣。左手指尖在备用机上快成虚影，公式瀑布般冲刷屏幕：
**【Δv = √(GM(2/r? - 2/r?))】**
卫星轨道修正数据流里，她右手拇指正狂暴点击游戏技能键。
“打野别送！”她对着耳麦骂，薯片袋用下巴夹在肩头，“对方红buff刷新倒计时17秒，位移冷却剩3.5秒——现在抢！”游戏角色应声突进，刀光劈碎敌方野怪。
风卷起她卫衣帽子，露出后颈一截雪白的皮肤。傅承聿的视线钉在那串飞掠的轨道参数上。某个数据突然标红报警：
**＞ 近地点高度误差：+2.7km**
“引力常数代错了傻子！”她突然对着耳麦吼，薯片渣随唾沫星子喷出，“G值用6.67430×10?11，你填的什么鬼？”左手在备用机键盘疾走如飞，卫星轨道模型极速重构。游戏里，她的刺客正被三人围剿。
傅承聿不自觉前倾。生锈栏杆的碎漆沾上他袖口。
“看好了——”少女右手拇指划出残影，裂屏上刺客蛇形走位躲技能，左手却优雅地敲下回车键。卫星轨道瞬间修正，报警红光熄灭。游戏音效同步炸响：“Triple Kill！”
阳光恰在此时刺破云层。光柱劈开尘埃，她发丝被镀成金线，屏幕蓝光在睫毛上跳跃。数据流与刀光在她瞳仁里交汇爆炸，像两颗相撞的星体。
“搞定。”她叼走最后块薯片，备用机往水泥地一撂，“五万块悬赏金记得打我卡上。”游戏里“Victory”图标绽放，她甩开耳麦长舒口气，卫衣后背的“%ERROR%”被风吹得鼓胀起来。
傅承聿的烟灰簌簌落在皮鞋上。他见过太多天才——华尔街操盘手、硅谷极客、院士书呆——却从未见过有人把卫星轨道和游戏野区坐标并作同一场战役。风送来她嘀咕声：
“甲方脑子被门夹了？近地点偏差硬算成燃料问题…”她戳着卫星模型吐槽，“明明是被太空垃圾撞的动量改变，偏微分方程都不会解还搞航天？”
傅承聿喉结滚动。消防梯锈蚀的台阶突然呻吟——
“谁？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傅总，夫人又在游戏里算你身家了 ”少女猛然回头。薯片袋从她膝头滑落，残渣撒了满襟。傅承聿站在光影交界处，排气管在他肩后投下巨蟒般的阴影。
死寂。只有游戏背景乐在裂屏手机里叮咚作响。她眯眼逆光看他，像只误入陷阱的幼兽。风卷起地上一张演算纸，啪地贴上傅承聿裤腿。他垂眸——纸角画着只圆头圆脑的菜狗，旁边列着卫星轨道修正公式。
“咳…”少女突然被薯片碎呛住，涨红脸猛咳。傅承聿下意识伸手，却见她抓起可乐罐狂灌，喉间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水珠从她下巴滚落，洇湿卫衣前襟一片深灰。
“卫星轨道算得不错。”傅承聿开口，声音是自己都陌生的沙哑。
她抹着嘴抬眼，琥珀色瞳孔清亮得惊人：“你也懂轨道力学？”不等回答，她忽地指向他身后，“小心！”
傅承聿回头刹那，少女抓起双机狸猫般窜下消防梯。游戏结算音效随风飘来：
——“求佛不如求我，胜率98.7%，当前排名：国服第一。”
他僵在原地。栏杆上，半片沾着辣油的薯片在风里摇晃。楼下传来她中气十足的喊声：“天台门锁坏了！物业报修电话贴门后了——”
傅承聿弯腰拾起那张演算纸。菜狗涂鸦旁有行小字：
**#甲方是猪#**
墨迹被雨水晕开些许，像滴无奈的泪。他抚过卫星轨道公式，指尖在某个变量上停顿——那正是傅氏航天子公司上个月发射失败的关键参数。
“傅总？”助理小陈气喘吁吁推开通天台的门，“白董他们…”
“查这个。”傅承聿将演算纸拍在他胸口。菜狗涂鸦蹭上高定西装，“游戏ID‘求佛不如求我’，注册手机号关联的所有信息。”他目光掠过消防梯——那里只剩半包遗落的辣条。
小陈盯着卫星公式倒抽冷气：“这算法比我们技术总监的还…”
“再办件事。”傅承聿扯下沾灰的领带，随手扔进垃圾桶，“收购她刚骂甲方是猪的游戏公司。”他最后瞥向水泥地上薯片碎拼成的抽象图案，“现在就去。”
风卷起纸页哗啦作响。小陈低头，见老板昂贵的皮鞋正碾过一枚金黄的薯片渣，鞋尖沾着星点辣油，像某种叛逆的勋章。
教学楼下，苏晚正蹲在自动贩卖机前。裂屏手机躺在地上，蛛网裂痕吞噬了半张屏。“倒霉…”她戳着取货口，硬币卡死的闷响在空廊回荡。卫衣后领突然灌进冷风，她缩脖子回头——
银杏叶纷飞的金色漩涡里，黑色宾利无声滑过车道。车窗半降，男人侧脸如刀削斧凿，视线穿透漫天落叶与她一撞。风吹乱他额发，那目光沉得像口古井，井底却燃着她看不懂的火苗。
苏晚怔忡间，贩卖机突然“哐当”吐出可乐罐。冰凉的金属贴上指尖时，宾利己消失在拐角。她着罐身水珠，裂屏手机突然震动。游戏登录界面顽强亮起：
**欢迎回来，求佛不如求我。**
那行小字在龟裂的玻璃后闪烁，像某种不祥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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