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章：冰棺里的密钥与背叛的枪口
强光手电刺眼的光柱，如同舞台追光灯，死死钉在从幽暗机舱里踉跄走出的那个身影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冰洞里刺骨的寒气、万年冰棱折射的幽蓝微光、飞行器外壳流淌的微弱电路光带……所有的背景都在苏晚的感知里褪色、模糊，只剩下光柱中心那个高大却摇摇欲坠的身影。
破损的黑色作战服上凝结着大片暗沉发黑的污迹，分不清是油污还是干涸的血。左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拖在地上，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压抑的闷哼，隔着面罩也能感受到那份强忍的剧痛。他扶着冰冷的舱门边缘，指骨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微微颤抖着。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深邃、锐利，如同寒潭古井，即便在重伤垂危的狼狈中，也依旧沉淀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冰冷意志。但此刻，这双眼睛里除了刻骨的疲惫和伤痛，更深处翻涌着一种苏晚从未见过的……近乎燃烧的焦急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不敢置信的微光！
是他！
真的是他！
傅承聿！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劫后余生、难以置信和难以言喻酸楚的热流猛地冲上苏晚的鼻尖和眼眶！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冰碴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握着的手电光柱也随之晃动。
“苏……晚？”嘶哑、干涩、带着浓重气音的声音，艰难地从傅承聿的面罩下传来，微弱得几乎被冰洞里的风声吞噬。他似乎在确认，又像是在呼唤一个奇迹。
苏晚猛地回过神！巨大的狂喜瞬间被眼前男人重伤濒危的现实狠狠砸碎！
“傅承聿！”她嘶哑地喊出声，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急切！她再也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和寒冷，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
离得近了，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机油和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左大腿外侧的作战裤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里面血肉模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翻卷着，边缘的皮肉被极寒冻得发白！鲜血浸透了布料，又在低温下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更可怕的是，他左侧肋下的位置，作战服被某种锐器划开，暗沉的污迹范围更大，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压抑的抽气声，显然伤及内腑！
“别动！”苏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命令口吻，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手忙脚乱地去扶他，想让他坐下，却发现自己力量微薄，根本支撑不住他高大的身躯。
傅承聿的身体晃了晃，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却死死锁在苏晚脸上，像是要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剧烈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句极其简短、却重若千钧的嘶哑低语：“……活着……就好……”话音未落，他高大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前一倾，大半重量压在了苏晚瘦弱的肩膀上！
“呃！”苏晚被他压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死死咬牙撑住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半拖半抱地将傅承聿沉重的身体挪向旁边一处相对平坦、有冰岩倚靠的地方。
“程岩！程岩在里面！救他……”傅承聿的意识似乎己经开始模糊，靠在冰岩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声音微弱断续，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程岩？！他也在这架飞行器里？还活着？！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傅承聿都伤成这样，程岩……她不敢想下去！
“坚持住！别睡！”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用力拍打傅承聿冰冷的脸颊，试图让他保持清醒。她飞快地扯下自己破损的防寒服内衬，用牙齿撕开相对干净的布条，手忙脚乱地试图去包扎傅承聿腿上那道最致命的伤口！冰冷的指尖触碰到翻卷的皮肉和凝固的血冰，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必须先止血！否则他撑不过十分钟！
然而，就在她颤抖着将布条按向伤口，准备用力勒紧的刹那——
“嗤——”
飞行器腹部那个幽暗的入口，再次传来轻微的气流声！
一个身影，踉跄着，扶着舱壁，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是程岩！
他同样穿着破损的黑色作战服，脸上没有戴面罩，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额角有一道新鲜的、还在渗血的擦伤。他的状态看起来比傅承聿稍好一些，至少能自己行走，但眼神却空洞、涣散，带着一种巨大的惊悸和茫然，仿佛刚从地狱爬出，灵魂尚未归位。
“程岩！快！急救包！傅总不行了！”苏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声喊道！
程岩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靠在冰岩上、气息奄奄的傅承聿身上。他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挣扎了一下，随即又被一片更深的死寂覆盖。
他没有动。没有去拿急救包。只是站在飞行器的阴影里，沉默地看着。
“程岩！”苏晚急得几乎要发疯，“快啊！止血带！他腿动脉可能破了！”
程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的目光艰难地从傅承聿身上移开，落在了苏晚沾满血污的手上，又缓缓抬起，看向苏晚那双充满了急切、信任和绝望的眼睛。
几秒钟的死寂，在冰洞里被无限拉长，只有傅承聿越来越微弱的喘息声。
终于，程岩动了。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从腰后……拔出了一把枪！
一把通体漆黑、造型流畅、闪烁着致命幽光的紧凑型手枪！
枪口，没有指向任何威胁，而是……稳稳地、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决绝，指向了靠在冰岩上、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傅承聿！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作者“瑞马唑仑”推荐阅读《傅总，夫人又在游戏里算你身家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苏晚脸上的急切和绝望瞬间凝固，如同被极地的寒风瞬间冰封！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又看向程岩那张苍白、死寂、毫无表情的脸。
背叛？！
程岩……背叛了傅承聿？！
“不……不可能……”苏晚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破碎的颤抖。傅承聿最信任的特助，那个在安全屋外誓死守卫的人，那个傅承聿在垂死之际还在喊着要救的人……竟然是……叛徒？！
“把东西交出来，苏小姐。”程岩的声音响起，嘶哑、干涩，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与他平日里的专业沉稳判若两人。他的眼神空洞，像两潭死水，只有握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泄露着一丝内心的挣扎和……巨大的恐惧？“‘蜂巢密钥’的核心算法晶体。傅总最后时刻，一定把它交给了你。交给我，我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
蜂巢密钥的算法晶体？！傅承聿身上有那个东西？！
苏晚的心脏狂跳！她猛地看向昏迷中的傅承聿。是了！安德烈在科考站疯狂追捕她，不仅仅是为了U盘里的日志，更是为了灯塔梦寐以求的、能真正控制“深蓝”的终极密钥！而傅承聿，在安全屋最后的爆炸前，很可能己经拿到了它，或者……知道它的下落！
程岩的目标，一首都是这个！他潜伏在傅承聿身边，就是为了这把钥匙！
巨大的寒意瞬间淹没了苏晚！她死死盯着程岩，身体因为愤怒和后怕而剧烈颤抖起来。原来真正的毒蛇，一首盘踞在他们身边！傅承聿的伤……安全屋的陷落……他们一路被灯塔精准追杀……背后都有程岩的影子？！
“你休想！”苏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异常尖锐冰冷，她猛地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兽，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在了傅承聿和那黑洞洞的枪口之间！“想杀他，先杀了我！”
程岩的枪口纹丝不动，眼神却更加冰冷死寂：“苏小姐，你的命对灯塔没有价值。让开，这是最后警告。”
“价值？”苏晚突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疯狂，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嘲讽，“程岩，你真的以为，拿到那块晶体，你就能活着把它交给灯塔吗？你不过是他们用完即弃的棋子！灯塔连自己人都杀（指袭击深蓝基地的‘灯塔-幽影’信号），会留你一个叛徒活口？”
程岩握枪的手指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神里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剧烈的动摇和恐惧！苏晚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灯塔对待失败者和知情者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安德烈博士的温和面具下，是比南极冰盖更冷的残酷！
“闭嘴！”程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失控的尖锐，枪口微微晃动，“把晶体交出来！”
“晶体？”苏晚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程岩苍白的脸，最终落在他握枪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你确定，傅承聿把它……带在身上吗？”
程岩的瞳孔骤然收缩！苏晚的话如同惊雷！是啊！傅承聿心思何等缜密！在安全屋那种绝境下，他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还是……藏在了别处？！
就在程岩心神剧震、下意识思考苏晚话语可能性的千分之一秒！
苏晚动了！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程岩内心巨大恐惧和贪婪引发的瞬间动摇！
她的身体没有扑向程岩，也没有试图夺枪——那是找死！她的动作快如鬼魅，却是猛地扑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傅承聿！她的目标，是他胸前作战服一个不起眼的、被血污覆盖的暗袋！
她的指尖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瞬间探入暗袋，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晶体！
蜂巢密钥的算法核心？！
苏晚心中剧震！傅承聿真的把它带在身上了！他是在用命保护它！
来不及多想！就在她指尖触碰到晶体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如同惊雷般在幽闭的冰洞里疯狂炸开！巨大的声浪在冰壁间反复碰撞、回荡，震得头顶冰棱簌簌落下！
程岩开枪了！
子弹撕裂冰冷的空气，带着致命的尖啸，擦着苏晚探向暗袋的手臂上方飞过！狠狠钉在她身后的冰壁上，炸开一片冰屑！
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冰渣刮过苏晚的脸颊，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死亡的阴影瞬间擦身而过！
苏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在枪响的瞬间，她己经凭借本能猛地将身体缩回，同时借着扑倒的惯性，抱着傅承聿的身体，狠狠向旁边一滚！
“噗通！”
两人滚作一团，跌入旁边一个被巨大冰块半掩的凹陷处！暂时避开了程岩的射击线！
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她背靠着冰冷的冰块，紧紧抱着怀里昏迷的傅承聿，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微弱的心跳和冰冷的体温。她低头，摊开紧握的右手掌心。
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透明、内部却仿佛有无数微缩的、幽蓝色蜂巢结构在缓缓流转的不规则晶体，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晶体表面还沾着傅承聿温热的血迹。
幽蓝的光芒在晶体内部无声流淌，散发出冰冷而神秘的气息，如同地核深处点燃的一盏微缩的灯塔。
蜂巢密钥！
灯塔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东西！
傅承聿用命守护的东西！
此刻，就在她手中！
冰洞的另一端，程岩的脚步声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急促，正快速逼近！枪口重新锁定了他们藏身的冰块！
苏晚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厉芒！她死死攥紧掌心的晶体，冰冷的触感如同握住了一块燃烧的寒冰！
绝境！真正的绝境！
但这一次，她手中握着反击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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