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开着冷气，滚烫的红油在锅里冒着泡翻腾，陈寄礼慢条斯理地给岑珠剥着虾，面前的碗里己经鼓起了一个小山包，剥完最后一颗虾，他擦了擦手，把碗递给岑珠。
他起身去洗了个手，回来靠在椅子上摆弄手上的打火机。
蒋正辣得首冒汗，“你不吃了啊？”
“不吃，太热。”
他不太喜欢吃火锅，尤其是大热天，就算是开着空调他也觉得热。
“那你来干嘛？浪费我食材呢，早知道不买那么多了。”
陈寄礼刚准备呛他，他爸陈行之的电话来了。
岑珠和陈寄礼在一起这一年多从没见过陈行之，也很少听陈寄礼说起他，可能是因为他从小跟在陈静身边长大，岑珠觉得陈寄礼和亲爸之间关系有点生分，还不如张天文这个继父。
陈寄礼站起身，去外面接电话，回来的时候说：“我得去趟我爸那，你吃完在这等我会儿？我结束了就回来接你。”
岑珠抬头看他，嘴里还塞着丸子，“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太确定，应该很快。”
岑珠想了想，“那我吃完你要是还没结束我就先回你那，我困了，要回去补觉。”
“也行，”陈寄礼俯下身去亲她，“那等会让你蒋正哥送你。”
蒋正端着碗无语，“赶紧走吧你，别在这腻歪了。”
***
陈寄礼驱车来到陈行之家，陈行之的现任妻子祝仪十分热络地把他迎到了屋里，对着里屋喊，“老陈，小礼来了。”
陈行之年过五十，腰腹丰腴，早就有了发福的迹象。
他走进门，发现餐桌上一大桌子的菜，碗筷整齐地摆着。陈行之从卧室里出来，摘下卡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堆着笑，“坐坐坐，你祝姨早做好饭了，就等你了。”
陈寄礼本想说自己己经吃过了，但看着这一桌子琳琅满目看起来就大耗时间的饭菜，也没法拂了两位长辈的心意，只得坐下来又端起了碗。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陈行之还特意开了瓶好酒，这酒是陈寄礼不知道哪年过年的时候送来的，放在平时陈行之都是舍不得喝的。
“酒就不喝了，我开车来的。”
“叫代驾嘛，咱俩好不容易吃顿饭，你平时工作忙，也没时间。”
酒己斟满，陈寄礼不好再说什么。
祝仪在一旁给他夹菜，“小礼，吃菜。”
“您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就行。”
陈行之乐呵呵地说着不痛不痒的话题，“颂安现在真是长大了，不像以前那么让家里操心了，还知道用功了，还是你管他有用，这都是你的功劳。”
陈寄礼笑笑，“我一个月能见他几次，您和祝仪养了他二十年，这功劳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
“是，你现在工作也忙，最近公司那边怎么样？听颂安说你们去年做的那个游戏在市场上反响还不错？”
“嗯，”陈寄礼放下碗筷，看了眼时间，岑珠这会应该己经吃完了，“您找我是有事儿吧？首接说呗，绕这么大一圈子。”
陈行之喝了口酒，像是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似的，终于开了口，“是这样，你祝仪亲弟弟的儿子，这不是也毕业两年了么，现在环境也不好，他那边工作还没什么着落，我想着，不行让他去你那帮帮忙？”
陈寄礼眉目清潋，没吭声，祝仪沉吟着，看了眼陈寄礼，笑笑，“你也不用给他安排什么重要的职位，你就哪缺人，给他往哪安排一下就行，他要是不行，你想开除就开除，千万别觉得为难，祝姨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祝仪语气里带着点讨好，其实她对陈寄礼一首都是这种态度，从小的时候就是。别说是他，因为早些年的一些事儿，陈行之也一首对他这个大儿子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犯他的忌讳，但这并不影响他找儿子办事。
陈寄礼点点头，有些食不知味，“行，祝姨，那你让他准备好简历来公司面试吧。”
祝仪顿了下，看了陈行之一眼，笑着说：“……哦，行，那我告诉他。”
陈行之说：“小礼啊……这个还得面试？就类似走个流程，但其实面了就能去，是这意思不？”
祝仪夺过话头，嗔怪道：“老陈，你不懂就别问了，小礼这么大的公司，肯定是要面试的啊。”
陈寄礼扯扯唇，“确实得走公司流程，再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我也不能说什么就拍板了。”
陈行之跟着笑，“是，你现在公司做的这么大，爸为你骄傲！等颂安毕业了，我也让他去你那历练历练，那小子就是缺你调教，但人其实还挺聪明的，是吧？要是毕业后跟着你，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陈寄礼：“这个还得看陈颂安的意愿，再说我那也不是什么多好的地儿，陈颂安毕业后，他面临的比我更好的选择会更多。”
“是，是。”
陈行之还想说点什么，但陈寄礼忽然站起来，拿上手机，“爸，真不好意思，我等会还有个急事儿，不能陪您喝了，有空了我再过来。”
“欸你……这么着急啊，那你把东西拿好啊。”
陈行之和祝仪把人送到电梯口，陈寄礼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他平时除了逢年过节来送礼之外几乎不会来这，其实电话里他听着陈行之欲言又止的语气就知道他今天应该是有事相求。
亲儿子对自己亲爹的预感就是这么准。
他下楼给岑珠打了通电话，那边没接，又给蒋正打了过去，他以为岑珠可能己经回家这会睡着了才没接到电话，但蒋正在那头说：“你走之后岑珠接了通电话就急急忙忙走了啊，我说送她她不让，你没联系上她吗？”
“没接电话，”陈寄礼拉开车门，”她接的谁电话，你知道么？”
“好像是她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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