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照棠没有立刻回答卢氏,而是端着热茶吹了吹,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在卢氏忍无可忍要再次开口前,才做思考状想了想。
“三哥哥被京兆府下狱......好像确实有所耳闻。”
卢氏焦急道:“三郎他都被收押三日了!我去京兆府也见不着他的人,那些官差说,三郎之事涉及到周将军,才不允探视的......”
她这话意有所指,宋照棠却不为所动,放下茶盏表示遗憾。
“三哥哥触犯律法,落得如今下场,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大伯娘也宽宽心,京兆府想必会秉公办案,不会冤枉了三哥哥去。”
“连探视都不让探视了,这还不冤枉?三郎受着牢狱之苦,我却连衣食都不能给他送,这让我怎么宽心!”
卢氏胸前大力起伏着,几欲落泪,拿帕子摁住眼角,声音哽咽:
“照棠,我自知以往对你不起,我愿意补偿,你让我跪下来给你磕头都行,只要你让周将军出手周旋一二,让京兆尹高抬贵手......我求你了!”
说着她起身就要给宋照棠跪下,被眼疾手快的侍女给抬手架住。
“阿娘!”宋书仪也跟着起身,红着眼圈看向宋照棠,“二姐姐,我替阿娘给你下跪磕头,求您了,救救哥哥吧!”
又有侍女要去架着她,一时人手都不够用了。
宋照棠:“......”
她要她们的下跪磕头有何用?
尽给些不值钱的东西。
她捂着心口,受惊似地斜倚在案几上,气若游丝地咳了咳。
顺儿立马上前扶住她,扬声道:“娘子!娘子你没事吧?”
那争着抢着要下跪磕头的母女俩,终于停下了这场闹剧,错愕地朝宋照棠这边看来。
宋照棠虚弱道:“我没事......就是听不得太吵的声音,我心慌。”
卢氏和宋书仪的脸色再次五彩缤纷起来,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收场。
想说宋照棠是装的吧,她的脸色又确实很苍白......
卢氏终究不敢去赌,万一人真的当场晕倒了,她的三郎怎么办?
思及此,卢氏咬着牙站好,悻悻道:
“是我失态了,忘了照棠身子骨弱,经不住闹腾。”
宋书仪也难堪地站起了身,羞耻得脖子都泛起了红,低垂着头没再说话。
宋照棠笑了笑,“没关系的,大伯娘和三娘经常忘,我都习惯了。”
把人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才放下捂着心口的手,支起下颌,慵懒道:
“要我说,大伯娘和三娘未免太夸张了些,三哥哥犯得又不是要砍头的大罪,恐吓取财,最多也就判徒刑三年吧?”
她真觉得宋高景才该给她磕个响头。
要不是她阻止了他强抢民女,让他得逞了的话,他现在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要被判绞刑。
跟这相比起来,去服几年劳役怎么了?
“这对三哥哥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啊,若能借此机会反省改过,将来重新做人,说不定就能光耀门楣了呢?”
“溺子如杀子,大伯娘不妨狠狠心,让三哥哥吃个教训,才能叫他及时醒悟啊。”
“你——!”卢氏气得浑身发抖,“你说得倒是轻巧,徒刑又岂是那般轻易能熬过来的!?”
昼则役作,夜则禁系。
白日要辛苦劳作五个时辰以上,吃都吃不饱,夜间还要戴上木枷,和数十人挤在一个工棚里,休息也休息不好。
这样的日子,别说三年了,三日她都不愿自己的儿子去经历!
三郎自小娇生惯养,哪里能撑得住!
见对宋照棠来软的不行,卢氏决定来硬的。
“更何况,三郎之事,还不是被周将军连累的!倘若不是周将军被弹劾,三郎犯下的那点过错,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换做以前,她遣人去京兆府上下打点一二,儿子早就被放出来了!
如今却要因为跟那起子低贱的商贾拿了些银钱,就要去服劳役!
越想卢氏就越觉得都怪周明隐。
“归根结底,三郎就是遭了无妄之灾,你们别想置身事外,必须把三郎全须全尾地保下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宋照棠都要被她的无耻言论给惊呆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人不能连一丝脸面都不要了吧?是怎么才能把错处怪到我们头上的?”
“怎么?是我们拿刀架在宋高景的脖子上,逼着他去恐吓取财的?是我们逼着他强抢民女的?”
“他自己犯了法,才会被京兆府收押,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是我们连累他了?”
“我还没怪他连累将军呢!今儿朝堂上御史台就宋高景的事又参了将军一本,指责他有失察之责。”
“宋高景自己仗势欺人,事先有问过我跟将军答不答应吗?他耍威风的时候倒是痛快了,将军却要受池鱼之殃。”
“平白又被弹劾一次,我们都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竟还敢先上门来指责起我们了?”
宋照棠一脸嫌弃地甩了甩帕子。
“你也不看看他做得什么事,说出去我都嫌丢人,找行肆细民勒索钱财......我是不是还得夸他,知道不能找富商大贾,容易被揭穿啊?”
“不是我说,大伯娘,你也别光嘴上对三哥哥好啊,你但凡多给他些花用,他至于做出这种事,还被官府给抓了嘛。”
“归根结底,不就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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