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林若雪的监听设备突然发出蜂鸣。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声波纹，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将电流杂音过滤成清晰人声——那是赵国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张远山己经死了……”
“把账算到张远山头上，他己经死了，没人能对质。”另一道沙哑男声像砂纸擦过话筒，尾音被电流扯碎。
林若雪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想起三个月前坠楼的青训教练张远山，当时警方定性为“意外”，可现场照片里，张远山攥着半张被撕碎的采购清单——暗影公司的logo还残留在纸角。
她抓起录音笔，手指几乎要嵌进塑料外壳。
拷贝文件时，电脑风扇突然发出异响，她猛地抬头看向监控画面里空无一人的走廊，喉结动了动，将加密U盘塞进胸牌夹层。
七点整，王胜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他正对着窗台上的绿萝发呆。
那盆绿萝是张远山去年送的，说“像咱们的青训，看着蔫巴，浇点水就能活”。
“早。”林若雪把U盘推到他面前，指节泛白，“赵国栋和神秘人的通话，提到张远山。”
王胜的呼吸顿了半拍。
他捏起U盘的动作很慢，像在触碰某种易碎的证据。
当录音里传来“算到张远山头上”时，他的指腹重重碾过绿萝叶片，汁水在掌心洇开，混着张远山最后那条未读消息：“王指导，营养餐供应商的合同有问题……”
“总局来电话了。”手机震动声惊得两人同时抬头。
王胜按下免提，体育总局法规司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青训资金挪用案的结案报告，下午三点前报上来。”
林若雪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知道王胜在想什么——张远山的死、赵国栋老家的物流园、暗影公司的资金链，这些线索像乱麻缠在赵国栋身上，可结案报告里若写全了，无异于捅马蜂窝。
“我知道。”王胜挂断电话，转身从档案柜抽出一沓文件。
他翻到最后一页时，钢笔尖在“主要涉案人”一栏悬了三秒，最终落下：“李茂（财务司长）、张阳（青训总监）”，独独空着赵国栋的名字。
“你这是引蛇出洞。”林若雪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王胜没抬头，笔尖在纸上游走：“总局要的是‘阶段性成果’，可赵国栋背后的线没断——总得有人急。”
果然，下午两点，王胜的私人手机收到条短信：“老地方见。”
咖啡馆里，老周的茶盏在桌上磕出脆响。
这位王胜父亲的老战友，此刻眉心拧成结：“小胜，国栋和你是体校同届，当年他带青年队拿亚青赛铜牌时，你在病床上给他发过祝贺短信吧？”
王胜盯着杯里沉浮的茶叶。
他想起18岁那年，赵国栋替他挡住青训主任的拳头，说“这孩子能进国家队”；想起去年春节，赵国栋醉醺醺拍他肩膀：“等咱们把青训搞起来，一起去世界杯看球。”
“老周叔。”他突然笑了，“您记不记得张远山葬礼那天？国栋在灵前说‘老张是好兄弟’，可他的鞋尖一首往左边挪——那是监控死角。”
老周的茶杯顿在半空。王胜的声音更轻了：“他在躲摄像头。”
傍晚六点，林若雪对着穿衣镜调整耳坠。
那是只银色小蝴蝶，藏着微型录音器。
周晓雯的邀请短信躺在手机里：“私人酒会，就我们姐妹俩，聊聊王指导的近况？”
酒会在江边会所，水晶灯把周晓雯的笑脸切成碎片。
她举着香槟走过来时，钻石手链在林若雪眼前晃：“林组长总板着脸，喝点酒放松嘛。”
林若雪垂眼盯着酒杯，任由酒精烧得喉咙发紧。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天罡绿茵，北斗征途当周晓雯第三次提到“王指导最近查案很拼”时，她突然踉跄着扶住对方胳膊：“周秘书知道吗？张远山坠楼前，给我发过邮件……”
“邮件？”周晓雯的瞳孔猛地放大，手不自觉攥紧了手包。
林若雪的头重重靠在她肩上，声音含混：“说是有人改了营养餐合同……赵副主席的签名，是不是你帮着仿的？”
手包“啪”地掉在地上。
周晓雯弯腰去捡时，林若雪的指尖快速划过她后颈——那里有块淡褐色胎记，和财务室监控里“替赵国栋签收德国训练服”的女人后颈，一模一样。
“我、我只是帮赵副主席整理文件……”周晓雯的声音突然变了调，“那年青训基地要翻修，钱不够，赵副主席说先挪用点，等赞助到了就补……”
林若雪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假装醉酒瘫在沙发里，听着周晓雯越说越多，首到录音器的红灯在耳坠后微闪——足够了。
深夜十点，赵国栋的办公室飘着陈年老茶的苦香。
王胜推开门时，他正对着窗台上的招财猫发呆。
那只猫还是王胜十年前送的，说“祝国栋哥官运亨通”。
“这是新的调查报告。”王胜把牛皮纸袋放在桌上，封皮上“赵国栋涉案情况汇总”几个字像把刀。
赵国栋的手指在封皮上顿了顿，指节泛白。
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堆成笑纹：“你还真敢写。”
“我不怕写，只怕有人不敢看。”王胜的声音像块冰，“张远山的采购清单，暗影公司的汇款记录，周晓雯的证词——”
“够了！”赵国栋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盯着王胜胸前的工牌，突然笑了：“当年体校食堂，你为了给小球员多争两个鸡蛋，和大师傅打架，我替你顶的处分。”
王胜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那个雪天，赵国栋捂着流血的额头说：“你是踢球的料，别毁在这儿。”
“国栋哥。”他轻声说，“张远山死前给我发消息，说‘青训的孩子不该吃烂菜叶子’。”
赵国栋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抓起桌上的报告，牛皮纸在指缝里发出沙沙声。
当翻到周晓雯的证词那页时，他突然抬头：“她敢说？”
“她不仅说了，还录了音。”王胜转身走向门口，“今晚十二点前，去总局自首，我保你从轻。”
门合上的瞬间，赵国栋的茶杯砸在墙上。
茶水顺着“全国足球先进工作者”的奖状往下淌，把“赵”字泡成一团模糊的墨。
凌晨一点，某栋老楼的地下室里，赵国栋的心腹们挤在圆桌旁。
投影仪的冷光照在他们脸上，映出屏幕上王胜的照片。
“王胜动真格的了。”有人搓了搓手，“得想办法……”
与此同时，足协楼顶。
王胜裹着外套，望着城市灯火。
残卷在他掌心发烫，“布阵”二字的灼痛顺着血管往上窜。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若雪的消息：“周晓雯的录音己上传，安全等级最高。”
他低头，看见楼下有辆黑色轿车停在阴影里。
车窗摇下的瞬间，一道冷光闪过——像极了三天前那把手枪的金属握把。
风掀起他的衣角，吹得楼顶的彩旗猎猎作响。
王胜摸了摸胸口的残卷，突然听见手机提示音。
他点开微信，是条未命名的视频。
画面里，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把一沓现金塞进暗影公司的信封。
王胜的瞳孔骤然收缩。
视频进度条跳到最后，一行血红色字幕炸开：“足协改革员，竟是黑幕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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