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在走廊里站了五分钟。
夜风卷起银杏叶打在西装裤脚,手机贴在胸口的热度几乎要灼穿衬衫。
短信内容在视网膜上烙成火印:"天罡青训云平台,核心算法,己泄露。"
他望着集训基地方向——那里的灯光像被揉碎的星子,可此刻每一盏都像悬着的剑。
能接触云平台核心算法的,只有协调组五个人:自己、林若雪、柳如烟、高强,还有周晓雯。
"王指导?"值班小吴抱着一摞文件从楼梯口转出来,"书记让我把明天会议的材料送来。"
王胜接过文件时指节发紧。
封皮上"国家队战术指导体系"几个烫金大字刺得眼睛生疼——昨天书记说要宣布"天罡模式"为唯一指导体系,可如果算法泄露,这套体系从根上就烂了。
"小吴,"他声音平稳得像训练场上的战术板,"通知协调组,二十分钟后到302会议室开紧急会。
就说...世预赛对手的情报有重大变动。"
小吴跑远的脚步声撞在墙上,王胜摸出《天罡十二诀》。
残卷翻到"心性淬炼·识谎"页,墨迹还带着上午的潮气。
这是他昨晚在战术室对着张远山的战术图琢磨半宿才激活的技能点,系统提示:"需结合实战场景,通过微表情、生物反馈识别谎言。"
此刻正是实战。
302会议室的顶灯在七点整亮起时,五个人影陆续落座。
林若雪穿藏蓝西装,肩线挺得像猎枪;柳如烟抱笔记本,指尖在键盘上敲出轻响;高强捏着钢笔,笔帽上的划痕是三年前青训基地那次醉酒摔的;周晓雯涂着豆沙色口红,指甲在桌沿敲出有规律的节奏——嗒,嗒,嗒。
王胜合上文件夹,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昨晚我做了个怪梦。"他顿了顿,"梦见张远山笑了。"
林若雪的睫毛颤了颤。
只有他们知道,三天前深夜复盘时,王胜翻着张远山的战术笔记说:"这老头要是看见咱们现在的阵,保准得笑出眼泪。"
高强的钢笔尖突然戳进纸面。
王胜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注意到对方左眼眼尾有极细的跳动,呼吸频率从每分钟16次骤升到22次。
周晓雯的指甲停了半秒,又继续敲;柳如烟的键盘声没断;林若雪垂眼翻文件,发梢遮住表情。
"看来有人睡得不踏实。"王胜扯了扯领带,语气像在说训练场上的体能测试,"世预赛首战还有24小时,我希望各位都清楚——"他的指节叩在桌上,"谁把云平台的算法当投名状,谁就是在给国家队的球门挂白旗。"
散会时,林若雪故意把文件摔在桌上。"王胜太狠了,"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刚好让收拾笔记本的周晓雯听见,"连我们这种跟着他熬了半年的老人都不信。"她抓起外套往身上一裹,高跟鞋敲得地砖哐哐响,出门时差点撞翻墙角的绿萝。
周晓雯望着她的背影,豆沙色嘴唇弯出一道弧。
深夜十点,总局档案室的窗棂漏进月光。
柳如烟盯着监控屏幕,赵磊的呼吸声在耳机里很轻:"目标出现,穿米色风衣,戴渔夫帽。"
画面里,周晓雯左右张望两下,从风衣口袋摸出个银色U盘。
她蹲在闲置终端前,指尖刚要插入接口,天花板的声控灯突然亮起——赵磊抱着一摞文件从里间走出来:"周秘书?
这么晚来整理旧文件?"
周晓雯的手一抖,U盘掉在地上。
同一时间,王胜办公室的台灯调得很暗。
高强盯着桌上那份复印件,封皮己经泛黄,标题是《2023年青训拨款异常情况调查报告》——正是他三年前递上去,却石沉大海的那份。
"您怎么..."
"我让人去总局档案馆翻的。"王胜倒了杯温水推过去,"当年你写这份报告时,孩子刚上小学。"
高强的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那天夜里,妻子抱着发烧的女儿敲开青训中心的门,而他正在电脑前敲最后一行字。
第二天,报告被退回时,批注栏写着"查无实据,不予立案"。
"我怕说多了,连累孩子。"他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门轴,"上周他们说...只要我把云平台的用户权限截图发过去,就把孩子的留学名额从待定改成确认。"
王胜没接话,只是把保温杯往他手边推了推。
凌晨两点,协调组群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刚听人事处老张说,林若雪的调令下来了。"
"调哪?"
"说是去西北某省体育局,明天就走。"
王胜望着手机屏幕,消息提示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他走到窗边,集训基地的灯光己经熄灭,只有守门员的房间还亮着灯——那是张晨在加练扑救。
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天罡十二诀》哗哗翻页。
残卷停在"观星选材"篇,墨迹未干的批注在月光下泛着青:"真正的裂痕,从来不在战术板上。"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敲了两下门,没等回应就推开:"王指导,协调组那边...都在传林组长要调走的事。"
王胜转身时,晨光己经漫过窗沿。
他摸出西装内袋的手机,未读短信还在,只是发件人号码突然变成了"己读"。
"准备车。"他扣上西装最上面的纽扣,"去机场接张远山。"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转身时撞向了墙角的绿萝。
几片叶子落在地上,刚好盖住手机屏幕上那条新弹出的消息:"猎狐离巢,计划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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