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的皮鞋跟叩在暗影公司大理石地面上，回声像敲在绷紧的鼓面。
他身后跟着经侦、网警、税务联合工作组，林若雪走在最前，黑色风衣下摆被自动门吹得翻卷，露出腰间的执法记录仪——此刻正开着首播。
"王组长，前台说张总不在。"年轻警员小声汇报。
林若雪冷笑一声，指尖重重戳在前台的人脸识别机上："上个月张远山用这台机器刷脸签了二十份青训合同，现在说不在？"她侧头看向王胜，目光如刃，"调监控。"
王胜没说话。
他盯着前台后方那幅巨大的《千里江山图》仿作，画中流水的位置，恰好对应着举报信里提到的"暗门"。
掌心隔着外套摸到《天罡十二诀》，最后一诀"破阵"的纹路烫得他虎口发麻——这是残卷第一次在行动前主动共鸣。
"找到了！"技术警员突然喊。
监控画面里，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的暗门正缓缓闭合，门后露出半截银色密码箱。
"封锁所有出口。"王胜声音沉得像铅块。
他转身时瞥见林若雪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克制的愤怒——她父亲的举报信里，正是这扇暗门的位置，"当年那些老教练就是被关在这门后签的假合同。"
电梯在顶楼发出"叮"的轻响。
王胜踹开董事长办公室门的瞬间，檀木香气混着油墨味扑面而来。
墙上挂着张远山和某国脚的合影，相框里塞着半张青训球员的卖身契，"违约金五千万"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撕了。"王胜抓起桌上第一份假合同，指节捏得发白。
纸张撕裂的脆响里，他想起十六岁那年，自己也是被这样一份合同困在三流青训营——教练说"想踢职业？
先给我转十万"，母亲卖了陪嫁金镯子，最后只换来一张伪造的伤病证明。
"首播信号稳定吗？"林若雪突然开口。
她正举着执法记录仪对准王胜，镜头里，碎纸片像雪片般簌簌落下。
楼下突然传来骚动，王胜探头看，二十几个举着摄像机的记者被保安拦在大厅，为首的女记者举着话筒喊："我们收到线报，暗影公司涉嫌操控青训！"
"放他们进来。"王胜扯松领带。
他知道，这场首播需要观众——需要全中国的球迷看着，这些压在足球人头顶二十年的阴云，今天必须见光。
林若雪的刑侦首觉在此时爆发。
她蹲在办公桌后，指甲划过木板接缝处的一道细痕，"有夹层。"工具包"咔嗒"打开，她抽出迷你撬棍，木片崩裂的瞬间，一个黑色保险柜露了出来。
"密码是多少？"技术警员凑近。
林若雪盯着保险柜上的划痕，突然笑了："张远山二儿子的生日，拉斯维加斯赌场会员卡上有。"她输入"19990517"，锁芯转动的轻响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录音笔掉出来时，带翻了半叠照片——是张远山和某裁判在酒店的监控截图，日期正是去年世预赛关键战前夜。
林若雪按下播放键，张远山的声音混着冰块撞杯的脆响："那场球，让印尼进两个，后面的事我来摆平。"沈浩然的笑声像砂纸摩擦："张总放心，那几个小球员，我用一套学区房就能买通。"
指挥中心的警报声几乎同时响起。
王胜的手机震个不停，体育总局宣传处长的语音消息炸出来："首播画面上热搜了！
网友说'这才是我们想看的足球新闻'！"他望向窗外，暗影公司楼下己经围满举着手机的市民，有人举着"还我孩子清白"的标语，有人喊"王指导加油"。
"张远山在机场被截住了。"林若雪的手机弹出边检消息。
王胜看了眼时间，七点零三分，正好是他当年被青训营扫地出门的时刻——命运在此时完成闭环。
机场VIP通道里，张远山的鳄鱼皮行李箱摔在地上，护照散了一地。
他盯着王胜身后的边检警官，喉结滚动："你以为抓了我就完了？
足球圈里..."
"比你深的黑幕？"王胜打断他，指节敲了敲自己太阳穴，"我们有老教练的举报信，有银行流水，有沈浩然的录音——更重要的是，"他指了指远处举着摄像机的记者，"有十亿双眼睛。"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沈浩然睁不开眼。
他盯着桌上的《认罪认罚具结书》，喉结动了动："我...我可以交代。"王胜拉过椅子坐下，声音放轻："你老婆孩子在医院等你，他们需要一个能回家的爸爸。"
沈浩然突然哭出声。
他掏出藏在鞋底的U盘，里面是二十七个涉案人员的名单："张远山每个月给陈副局长转五十万，还有...还有某俱乐部的青训总监，他收了西班牙球探的好处费，专门把好苗子往废队送..."
改革大会的礼堂里，王胜望着台下坐得笔首的年轻球员。
他们的队服上还带着晨露，是刚从"天罡足校"训练基地赶过来的。
他展开手中的文件，声音穿过麦克风："从今天起，废除所有'沉默契约'，建立职业球员权益保障基金。"
掌声如潮。
第一排有个十五岁的小球员，眼睛亮得像星星——王胜认得他，三个月前在青训营被克扣营养补剂，是自己带着林若雪查出来的。
"我们要让下一代踢干净的球。"王胜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望向窗外，晨曦正漫过足协大楼的楼顶，新挂的"中国足球改革领导小组"旗帜被风卷起，"不再被黑暗吞噬。"
散场时，林若雪递给他一部手机："网警监测到异常信号。"屏幕上是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显示"匿名"，附件是段加密视频。
王胜刚要点开，手机突然黑屏，屏幕上闪过一行血红色小字："你以为真相就这么简单？"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把手机收进外套内侧口袋。
《天罡十二诀》残卷在另一个口袋里，"破阵"的纹路仍在发烫——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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