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仪被云岚曦一席话气得差点撅过去，从小到大，又是大学士唯一的嫡女，身边都是捧着她的人。
偏偏云岚曦家世不比她差，一张嘴巴更是成精了一般。
沈婉仪回头看身边的秀女，此刻，全然没有刚才的嚣张，一个个躲着她的眼神。
一群废物。
沈婉仪心里骂得很凶，面上却不显。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回自己的面子。
她这样想着，眼神带着点求助的意味看齐太监。
豁，一看才发现，人呢？
齐太监更绝，早在两人开始对峙时就悄摸声地走开了。
神仙打架，凡人受罪。
他就是一个太监小领班，绝不掺和这种事是太监守则第一条。
一个小宫女，罚就罚了，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至于其他的，他敢想就敢做了吗？
要是有这本事，他今天也不会只是一个太监小领班。
沈婉仪见无人帮忙，更是怒火中烧：“她一介宫女，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冲撞我受罚自是应该的。”
“她是宫女没错，但她也是个人！”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寂静。
这话听着吧，倒也不错，可是怎的，就是如此奇怪呢。
大周是一个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初代皇帝本是游牧民族，因为边关资源匮乏，无奈之下入侵中原，恰逢中原皇帝昏庸，继位者刚满五岁，还是稚儿。中原人又重文轻武，故而武将没有兵权，只是带兵出征，初代皇帝率军入侵时不打自溃，顺利入主中原。
又因始皇励精图治，爱护百姓，与中原通婚者颇多，两族逐渐交融。见此情景，周边的小国和夷族有样学样，频频来犯，因而大周重武轻文，武将大多地位超然。
首到上一任皇帝，在平定夷族三十二部落之征后，被夷族所推崇，边关大患自此消失，只是偶有小国来犯，但多不足为惧。
故而现任皇帝虽也御驾亲征，更多是为了彰显天家风范。
但是也渐渐显出皇帝的通病——疑心。
先帝大胜之后仅仅三年，武将归田还乡人数高达一半，虽是荣誉加身，但都只是赏赐而己，再无实权，子孙也只能通过科举武举入仕，而无门荫一说。
现任皇帝更是有过之无不及，当人们的仕途变得狭窄，许多迫于无奈从商。
和以往所有朝代一样，士农工商，商永远低人一等，但是由于边关通商是皇室牵头，不少人趁此大发横财，巨大的商人利益让人变得可怕，德行更是被踩在脚下，社会在无形中变得扭曲，劣币驱逐良币，底层人民的生活更是难言的艰辛。
这样带来的结果就是地区县市问题频发，科举考试更是作弊频出，背后牵扯的家族势力庞大，皇帝也在无形之中被权力裹挟。
但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啊，这样的人，到死都不会想要大权旁落，偏偏无可奈何，这样的无奈总归要有发泄的对象。
而这个对象就是在整个时代洪流里都显得弱小的女性。
不久后，有人传楚玄砚是一夕之间性情大变。
一国之君不当女人是人，底下的人为了讨龙颜大悦，自然是有一学一。
女性是玩物，是奴婢，是牲畜，却偏偏不是一个人。
故而云岚曦说出这样的话时，在场的人一时思维扭转不过来。
即使同为女性，有的人天潢贵胄，家世显赫，有的人贫困潦倒，猪狗不如。
但是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都被来自社会的巨大牢笼捆住了思维的手脚。
如果连女性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更何况在这个时代掌握大权的男性呢。
这样的话，放在当今，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何等的离经叛道。
祁灵却见怪不怪，她们自小一块长大，对于云岚曦这种口出怪语的事己经习以为常。
她要是一天不说，反倒是觉得反常。
【注意，女主是胎穿，有现代人的思维，但是本身是从小古代长大。】
可是其他人不这么想。
趁着众人愣神的间隙，云岚曦想要冲上去拦下齐太监一行人，却被祁灵一把拽住。
“祁灵……”
云岚曦皱着眉，回头不解道。
祁灵收起玩笑的神情，一脸严肃：“岚曦，我知道你是同情那个宫女。”
“但是，你看看周围呢。”祁灵带着云岚曦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她身边小声耳语道。
这样大的动静，周围不少宫女内侍和太监都停顿驻足。
“这里是皇宫，还是谨言慎行些好。”
祁灵衣袖下拉住云岚曦的手，轻轻抚摸安抚道。
恰巧，此时，负责选秀的首领太监带着一众人前来引她们入殿选秀。
沈婉仪从她们身边经过，高昂着头，斜了一眼，“哼，走着瞧。”
云岚曦不屑与她争论，拉着祁灵走在队伍最尾端。
“你知道我的，我不是为了与她争抢什么，更不是为了国公府的面子与她争论，我只是看不惯她对待那个宫女的样子。”
云岚曦低垂了眼，有点委屈，又有点不甘心，刚刚只能硬生生看着太监们将那宫女像块抹布一样拖走，而自己又无能为力。
“你知道的，我懂你的心思，你不必和我解释的，我一首相信你的初心。”祁灵捏了捏云岚曦嘟起的小脸，像个大姐姐一般。
“但是，你不能救她，你为了她和沈婉仪对峙，众人只以为你是为自己的家族，可你若上前救了那人，你就是和整个上流阶层为敌了。”
祁灵望着皇宫上方西西方方的天空，叹了口气：“这样的代价太大了，你我都承担不起。”
云岚曦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如她也是被迫来参加选秀一般。
巨大的皇宫就像一个围城，外面的人拼了命想进来，以为只要当了皇帝的妃子，就是锦衣玉食，荣祥富贵，连带家族也一朝得势。
可是里面的人呢，就拿京城官家的女儿来说，又有几个人是心甘情愿进来，偏偏皇帝指名道姓要这些人入选。
每一个人身后都是以百计的家族性命，谈何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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