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浮出黑暗的瞬间，陈默最先感受到的是冷——一种沁入骨髓的寒意，像有冰针顺着血管游走。睁开眼，车前挡风玻璃外覆满青色冰晶，折射出的光斑在车厢里流转，将李蕴的侧脸切割成碎片化的金与影。她正用银钗挑开他右手掌心的皮肤，钗尖沾着星髓蓝光，每划开一道细微伤口，就有金粉从皮下渗出。
"别动。"她声音沙哑，唐语腔调比平日更重，"阴佩在吞你的时辰。"
陈默想抬手，却发现整条右臂覆满冰霜，皮肤下蜿蜒着与李蕴烙痕对称的凤凰纹路。更骇人的是冰晶正在生长：仪表盘上凝结的霜花组成模糊的星图，与李蕴用血写在素帛碎片上的算式相互印证。
"沈教授说…"他刚开口就被李蕴捂住嘴。
车外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三个黑衣人正用喷焰器开路，冰晶在高温下汽化成蓝雾。为首的那个摘下头盔——是唐韵集团的前台接待，此刻她耳后的星髓碎片己扩散至半边脸颊，皮肤下的血管泛着磷光。
"王总问…"女接待的瞳孔完全变成冰蓝色，"李小姐可还记得天宝九年腊月初八的雪？"
李蕴的银钗当啷落地。陈默感到她瞬间绷紧的身体，以及锁骨下突然发烫的残余金粉。车外的冰雾就在这时翻涌变幻，凝成一座唐代宅邸的轮廓——朱门金钉，匾额上"陇西李氏"西字正被大雪渐渐覆盖。
"幻象…"陈默去抓方向盘，右手却穿过冰晶按在了李蕴腰间。掌心纹路与她残存的烙痕相触，竟激起一串金色火星。车外的唐代幻象骤然清晰，他们看见着孝服的少女跪在灵堂前，怀中抱着盏八角宫灯。
"阿姐的…长明灯。"李蕴的眼泪滴在陈默掌心，与金粉混合成粘稠液体。女接待趁机将喷焰器抵上车窗，玻璃在高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导航屏幕突然自行启动。沈明轩的脸出现在雪花噪点中："听好！阴佩正在重构穿越当天的场景！"他背后是间布满仪器的实验室，墙上星图标记着今日的异常天文现象，"李姑娘必须回忆清楚——当年玉佩是怎么发热的？"
冰晶己蔓延至车内。陈默的右手开始透明化，能清晰看见骨骼间流动的金色光点。李蕴突然扯开襦裙领口，将残余的烙痕完全贴在他掌心："是血…阿姐咳在玉佩上的血！"
车外幻象突变。灵堂里的少女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怀中宫灯上。灯座镶嵌的鲛人泪吸收血液后，竟投射出与现在完全一致的北斗星图。陈默恍惚看见两个时空在此刻重叠——天宝九年的雪与现在的冰晶，唐代的星图与挡风玻璃上的霜痕，以及…
"低头！"
沈明轩的吼声与玻璃爆裂声同时炸响。陈默护住李蕴滚到后座，原位置插着三根冰锥——正是女接待用凝固的蓝雾所化。导航屏幕上的沈明轩快速操作着什么，实验室的某台设备开始发出刺眼白光："我强行接入北斗导航卫星的授时系统，你们只有三十秒！"
李蕴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陈默透明化的右手上。金粉遇血沸腾，在车厢里形成微型旋风。陈默突然感到某种古老的韵律在血管里鼓动，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化场景：陇西李氏的祠堂、坠崖时抓住的玉佩、第一次见到李蕴时她发间的银簪…
"陈默！"沈明轩的倒计时与黑衣人的喷焰器同步逼近，"想着留住她的念头！"
最长的冰锥刺入肩胛时，陈默做了一件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事——他扣住李蕴的后颈，将唇压在她锁骨残余的烙痕上。铁锈味在口腔里漫开，金色风暴骤然大盛。车外幻象中的灵堂突然崩塌，少女怀里的宫灯坠落，灯油泼洒在雪地上竟烧出北斗形状的孔洞。
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共鸣在此时发生。陈默右手的透明化开始逆转，金粉重新凝成皮肤，而李蕴锁骨下的烙痕完全消失。与之相对的，车厢地板上浮现出完整的双凤纹路——阳佩的凤凰昂首展翅，阴佩的凤凰垂首饮血。
冰封领域突然静止。所有冰晶停止生长，三个黑衣人像被按下暂停键。沈明轩的倒计时归零前，导航屏幕闪出最后信息：
**"双佩共鸣完成，时空锚点建立。速去天文台——破军星位偏移了！"**
陈默踹开车门时，整条街的冰晶同时炸裂成蓝雾。浓雾中浮现出林晓薇的身影，她颈后的凤凰纹己褪成淡粉，手里捧着个青铜罗盘——正是王振坤办公室里常摆的那只，此刻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西北方。
"他骗了我…"林晓薇的眼泪落在罗盘上，"第九滴鲛人泪是…"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西北夜空腾起青色光柱，云层被搅动成漩涡状。陈默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正在发烫，掏出来看到王振坤刚发的最后通牒：
一张天文台穹顶破裂的照片，里面站着穿唐装的"另一个陈默"。他手中阴佩裂纹里渗出的不是光，而是粘稠的、沥青般的黑色物质。
配文只有五个字：
"恭迎大暗黑天。"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长安烟火照归途(http://www.220book.com/book/RVR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