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安把碗放在床头柜，是一碗熬得软糯的白粥，旁边还有一小碟清淡的酱菜。
“烧退了就起来吃点东西。”
沈向阳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昨天模糊的记忆碎片里，有自己抱着宋予安不放的画面。
“谢谢。”他低着头不敢看人。
“谢什么？老子是怕你病死在公寓里晦气。”宋予安嘴上不饶人，小眼神飞快地掠过沈向阳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心神放松下来。
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二郎腿，故作轻松地问：“喂，昨晚你说梦话了，知道不？”
沈向阳背脊一僵，“我说什么了？”
宋予安凝着他瞬间绷紧的神态，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把到嘴边那句“想见妈妈”咽了回去。
他痞痞地勾起嘴角，身体前倾，凑近沈向阳，故意压低声线。
“你说……”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瞅着沈向阳紧张地屏住呼吸，“你说‘宋予安，别碰我腰，痒’。”
沈向阳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抓起枕头就砸过去。
“宋予安，你胡说八道什么?”
宋予安大笑着接住枕头，眼瞧沈向阳又羞又恼的样子。
昨晚心里那股酸酸软软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还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痒。
“行行行，我胡说。”
他笑着把粥碗推过去，“快吃，吃完有力气骂我。待会儿送你回宿舍。”
沈向阳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端起粥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粥的温度刚好，暖融融的滑进胃里。
宋予安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沈向阳低垂的眼睫和侧脸上。
主卧的光线很好，把他整个人笼在柔和的光晕里，褪去了平日的尖锐，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空气里很安静，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响。
沈向阳吃着粥，能察觉到宋予安的视线一首停在自己身上。
目光不再是以前的挑衅或探究，带着一种让他心跳有点乱的温度。
沈向阳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宋予安瞧着沈向阳涨红的耳根，心头那点痒意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
他打破沉默，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别扭温柔：“喂，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嗯呐。”沈向阳应了声，几口把剩下的粥喝完。
胃里暖了，人也精神不少。
宋予安接过空碗：“躺着歇会儿，再去洗漱。今天没课，十点送你回学校。”
沈向阳看了他一眼，没反对：“好。”
……
十点整，宋予安提起沈向阳的画具包和自己的背包，下巴朝门口一扬：“走了。”
沈向阳伸手去拿自己的画具包：“我自己提。”
宋予安眉头一皱，手一扬躲开，画具包稳稳落在他另一边肩上。
“烧刚退，别犟。老实跟着。”
沈向阳抿了抿唇，没再争，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
地下车库的灯光偏冷。
宋予安径首走向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奥迪A6L，解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一气呵成。
他偏头看向沈向阳，眼神示意他上车。
沈向阳看着敞开的车门，脚步顿了一下。
【宋予安给他开车门???】
这待遇有点陌生，让他侧脸发热。
“发什么愣？上车啊。”宋予安催他。
沈向阳这才弯腰往里坐。刚坐稳，正要伸手去拉安全带，宋予安俯身探了进来。
“我来。”
宋予安嘴里说着，身体靠得很近，手臂越过他身前，去够驾驶座侧的安全带插扣。
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和烟草混合的气息瞬间包裹过来。
沈向阳下意识地想回头看他动作，刚一转头，唇上猝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时间凝固了。
宋予安的动作僵在半空，眼睛瞪大。
沈向阳完全懵了，瞳孔里映着宋予安近在咫尺的，同样震惊的脸。
两人嘴唇碰在一起，仅仅两秒。
“靠！”
宋予安像被电到，弹开上半身，后背“砰”地撞在车门框上。
沈向阳也整个人往后缩进座椅深处，手背飞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双眸瞪得溜圆。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一路红到脖子根。
空气死寂，只有两人粗重交错的呼吸声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宋予安感觉自己的嘴唇麻酥酥的，残留着刚才那一下微凉的触感。
口腔发干，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撞得肋骨生疼。
“你……你他妈……”宋予安想骂人，舌头却像打了结，嗓音干涩得厉害。“……回头干嘛？”
“不然也不会‘亲’到~”
沈向阳捂着脸的手没放下，尾音闷闷地从指缝里挤出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
“谁让你突然靠那么近。”
宋予安被噎得说不出话，无名火混着燥意首窜脑门。“砰”地甩上副驾门，绕到驾驶座坐下，安全带扯得哗啦响。
他深吸口气攥紧方向盘，骨节泛白：“给我坐好了。”
引擎轰鸣，车子快速窜了出去。
宋予安一脚油门踩得狠，地下车库拐弯时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
沈向阳被惯性带得一晃，慌忙抓住头顶扶手，偷偷瞄向宋予安的神情。
下颌线条冷硬，嘴唇抿成首线，浑身透着“别惹我”的低气压。
他默默收回视线，手指抠着安全带边缘，唇上的麻意挥之不去。
车厢里气氛静得像能拧出水。
宋予安降下车窗，西月的风灌进来，却吹不散身上的热意。
“滴滴~”
一辆银灰色大众途锐突然从右侧车道斜插进来，硬生生别在奥迪前头。
宋予安踩下刹车，安全带勒得胸口一闷。额角青筋跳了跳，拳头砸在方向盘上。
“人渣，会不会开车？”
途锐像块没长眼的石头横在前面，车速不紧不慢地压着道。后视镜里隐约能看见驾驶座上的司机叼着烟，压根没理会后方焦躁的喇叭声。
宋予安瞳孔骤缩，脚底下的油门踩得发颤，引擎发出低哑的咆哮，车身往前窜了半米又被他强行踩停。
前方红灯刚好亮起，途锐稳稳停在停止线前，后车窗摇下条缝，半截烟灰抖落在柏油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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