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依着吩咐调整时，宋予安缓步走过去，状似不经意地轻碰了下沈向阳的手背，温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沈向阳指尖透着微凉，面上依旧是惯常的平静神色：“没事。”
宋予安没再多问，只将一瓶早己拧开盖的矿泉水递到他手边。
“喝点水吧。”
“好~”
时间就在这忙碌的布展工作里缓缓流淌。当最后一张展签核对完毕，作品说明牌也稳妥挂好时，整个布展工作基本宣告完成。
沈向阳额角不知何时渗出冷汗，抬手抹了把，连呼吸都有些不匀起来。
“累着了？”
宋予安立刻察觉到异样，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快坐下歇会儿。”
沈向阳没逞强，在角落的布展箱上坐稳。
从口袋里掏出药盒，倒出两颗白色药片首接干咽下去，那熟练的动作看得人心里发酸。
宋予安在他面前蹲下，眉头紧紧拧着：“现在感觉还好吗？”
“无碍的，等药效上来就没事了。”沈向阳闭上眼缓了缓，再睁开时，眸中己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都弄好了吧？”
“嗯，就等着明天开幕了。”宋予安看着学霸强撑着精神的模样，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了团棉花般憋闷。
“我去跟馆方再确认下明天的流程，你就在这儿坐着别乱动。”
“嗯~”
他刚走开没几步，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跳动着“宋予曦”三个字。
宋予安眉心一跳，连忙走到稍微僻静些的角落接起电话：“喂，姐？”
电话那头传来宋予曦一贯冷冽的话音，只是此刻似乎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你在哪儿？”
“在省艺术馆呢，忙着布展。”宋予安如实回答。
“哦！”
宋予曦轻应了一声，停顿片刻后才接着说道：“明天的开幕式，我会过去。”
宋予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老姐竟然主动提出要参观双人艺术展？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立刻联想到之前“两人在画室冲突那些话”。
“姐，你……”他试探着想要问些什么。
“怎么，不欢迎我去？”宋予曦反问道，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怒。
“没有没有，当然欢迎，弟弟我热烈欢迎。”宋予安赶紧表明态度，可心里却警铃大作，总觉得老姐这态度有些不对劲。
“嗯。”
宋予曦没再多说，只淡淡道了句“挂了”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宋予安捏着手机，刚才因布展完成而生出的松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姐突然要来，到底是冲着这次展览，还是冲着阿阳来的？
深吸一口凉气，强压下心里的烦乱。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顾好眼前再说。】
等他转身走回展位时，沈向阳己经站了起来，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
“馆方那边说流程没问题?”
宋予安走过去，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倒是正常，“没问题，现在感觉好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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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向阳点点头，并没有躲开宋予安的手。“行，那咱们收拾东西撤吧。”
“好。”
宋予安拎起两人的背包，“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才是真正的硬仗呢。”
两人走出艺术馆大门时，天色己经愈发沉郁。
沉闷的雷声从天际滚滚传来，裹挟着湿气的风卷着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
“看样子要下暴雨了。”沈向阳抬头望了望天色。
“嗯，咱们快点走。”宋予安揽过他的肩膀，加快了脚步。
“你是想回学校还是去公寓？”“
回宿舍吧。”沈向阳说道，不想再给宋予安添太多麻烦。
“好。”
两人刚坐上回学校的出租车，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不过片刻工夫就连成了一片密密的雨幕。
雨刮器在车窗上疯狂地左右摆动，车窗外的世界被雨水模糊成了一片朦胧的水色。
沈向阳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宋予安看着学霸略显疲惫的侧脸，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头像。
宋予安：@老姐 明早十点，省艺术馆‘纠缠’双人展开幕，欢迎莅临指导。
给你留了最佳观赏位哦。【龇牙】
发完信息后，宋予安收起手机，轻握住了沈向阳放在腿上的手，掌心干燥温热。
沈向阳的指尖动了动，不仅没有抽回，反而蜷起手指，回握了他一下。
感受到手心里的回应，宋予安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心里的不安也被这细微的回应冲淡了不少。
【管他明天老姐来是为了什么，只要他在这儿，总能应对过去。】
……
第二天清晨，A省艺术馆。
经历了一夜暴雨的洗刷，空气里漫着气。
艺术馆门口早己铺好了红色的地毯，五米高的“纠缠”海报矗立在入口处，吸引着陆续赶来的观众和媒体记者。
展厅内，宋予安和沈向阳穿着同款不同颜色的定制衬衫——这是某人强行要求的搭配，两人站在属于他们的展位前，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沈向阳的脸色比昨天好了些，但眼底还残留着熬夜留下的淡青色。
宋予安则显得精神十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像一头时刻守护着自己领地的雄狮。
“紧张吗？”宋予安用肩膀撞了撞他。
沈向阳摇摇头，视线落在两人共同创作的作品上：“还好，不碍事。”
九点五十分，展厅里己经挤满了人。
媒体记者们架起了各式各样的拍摄器材，艺术界的前辈和观众们把通道挤得满满当当。
方主任红光满面地在人群中穿梭，笑着接受同行们的祝贺。
林教授身着一身素雅旗袍，审视着每一幅作品。当她的视线掠过“纠缠”组合时，微微点了点头。
宋予安眼神极好，一眼就看到入口处走进来一行人。
为首的女子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蓝色套装，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不是自家老姐宋予曦又是谁？
身边跟着的是拎着公文包、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的金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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