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也没看就按了静音，将屏幕倒扣在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分钟，又像捱过漫长的半个世纪，抢救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来时，宋予安倏地弹起身冲过去抓住对方的手臂：“医生，他怎么样？”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医生的语气透着安抚。
“是严重的前庭功能障碍急性发作，引发了强烈的眩晕和自主神经反应，如恶心、低血压、心动过速……”
“再加上现场环境刺激和之前的过度疲劳，最终导致了晕厥。”
“现在生命体征平稳了，眩晕和呕吐也控制住了，在输液补充电解质，也用了点药让他好好休息。”
宋予安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全然一松，巨大的虚脱感瞬间攫住他，腿一软，全靠墙壁支撑才没滑下去。
喉咙似是被堵住，只能嘶哑地挤出几个字：“谢~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医生理解地点头。
“病人现在需要绝对安静的休息环境，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己经转到VIP观察室了，你可以进去看看，但注意别吵醒他。”
“醒后需要留院观察二十西小时，确保体征稳定。”医生叮嘱完便转身离开。
宋予安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观察室，推开房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腔。
单人病房里一片沉谧，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嘀嘀”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清晰地回响着。
沈向阳躺在病床上，手上扎着输液针，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
纤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在苍白的面颊上漫开淡淡的影痕。
宋予安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下。他不敢碰沈向阳，只是贪婪地望着，仿佛要把这失而复得的安宁刻进眼里。
窗外的暴雨还在下着，不停敲打着玻璃窗。
病房里却静得异常，宋予安用指腹极其小心地蹭掉沈向阳额角残留的一点冷汗;指尖下的皮肤微凉。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守在床边。
……
沈向阳是被喉咙的干渴唤醒的。
意识像沉在深海的碎片，一点点上浮。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浑身酸软无力。
消毒水的气味，仪器的低鸣，还有……身边一道熟悉的温热气。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模糊了几秒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然后，是宋予安布满血丝的双眸。
他就坐在床边，头发凌乱，衬衫皱巴巴沾着泥点，下巴冒出了青茬，整个人透着一种狼狈的疲惫。
“醒了？”宋予安的嗓子沙哑得厉害。
“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要喝水吗？”
沈向阳想点头，可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宋予安立刻站起身，倒了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到他唇边说：“慢点喝。”
温润的水流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慰藉。沈向阳小口啜饮着，眼神落在宋予安明显熬了一夜的脸上，还有那身狼狈的衣服。
“展览……”他声音很虚弱。
“展览个屁！”宋予安打断沈向阳的话，语气是压不住的后怕和恼火。
“人都快没了还惦记展览？沈向阳你脑子里除了画能不能装点别的？比如你自己的命。”
他话说得冲，动作却很轻柔，帮沈向阳调整了一下枕头，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沈向阳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扎着针的手背。晕倒前的记忆碎片瞬间回笼。
雷鸣，闪光灯，眩晕，还有宋予安惊慌失措的脸和当时嘶吼着喊出的“阿阳”。
“对不起……”他低声道。
“搞砸了开幕式。”
宋予安看着他这副样子，满肚子的火气一下子全消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他叹了口气，拉过椅子重新坐下，语气也缓和了许多：“砸什么砸？你人没事比什么都强。”
“老方头刚还打电话，说展览照常进行，反响特别好，很多人专门来看我们的作品，让你安心养病。”
他顿了顿，补充道：“江教授……阿姨在现场知道后，急坏了。电话里声音都变了调，恨不得立刻飞过来。
“我和老方头劝了好久，说你现在最需要安静休息，医生也强调不能受刺激，她来了你反而没法好好休息。
“阿姨这才勉强听劝，说……说先回家给你熬点滋补的汤，晚点让何叔顺道送来。” 宋予安刻意用了“阿姨”这个更亲近的称呼，
沈向阳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底的情绪复杂。
宋予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抓了把头发，转移话题：“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点清淡流食。”
沈向阳摇了摇头，余光停留在宋予安的脸上。“你……一首在这里？”
“不然呢？”宋予安挑眉，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掩饰。“把你一个人丢医院？我宋予安是那种人吗？”
沈向阳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又抿紧。“衣服……”
“哦，这个啊。”宋予安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狈，满不在乎地耸肩，“来的路上淋了点雨，小事。等会儿让何叔送套干净衣服过来就行。”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雨声似乎小了些，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声响。
沈向阳的目光落在宋予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上，停留片刻，轻声说：“你去休息会儿吧，我没事了。”
宋予安愣了一下，心里忽然暖了一下，可嘴上还是硬邦邦的：“少操心我。”
“管好你自己，赶紧把脸色养回来，白得吓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绷了一整夜的神经，在确定沈向阳没事之后，疲惫感猛地涌了上来。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嗓音低了下去：“我就眯一会儿……你有事叫……”
话没说完，均匀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宋予安坐着睡着了。
沈向阳瞧着宋予安睡着后紧锁的眉头，还有眼下浓重的青黑。
连续几天操心双人展，清晨又经历了吓人的变故。
他是真的累坏了。
心底某个角落，好像又无声地软了一小块。
爱吃味美思酒的苟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RW5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