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带着残留的暑气，吹不散宋予安心头的滚烫。
握着沈向阳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比晚风更灼人。
“上车。”他拉开副驾车门，眼神示意。
沈向阳坐进去，脸上红晕未褪。显然还没完全从宣告主权的吻里回神。
宋予安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库里南滑入夜色。
没问目的地，沈向阳也没提回家属院。一种无声的默契在车厢里蔓延。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环境下亮起。
是方主任发来的全国青年美展邀请函电子版截图，主题赫然两个大字：“新生”。
宋予安看了一眼，把手机递给沈向阳：“看看，主题定了。”
沈向阳接过，指尖划过屏幕，目光落在“新生”二字上，长睫低垂，若有所思。
“新生~”他低声重复。
“嗯哼。”
宋予安应着，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暑假封楼，F204画室不方便用。地方我找好了。”
沈向阳抬眼看他：“哪里？”
宋予安唇角微扬，没首接回答。
“明天带你去。保证宽敞安静，颜料管够，随你折腾。”
沈向阳没再追问，知道宋予安有办法。只是看着“新生”二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这个词太沉重，也太遥远。
父亲的崩溃与毁灭，自己挣扎求存的泥沼，哪一样能和“新生”沾边？
是因为遇上予安，所以有新生了吗？
车子最终停在家属院楼下。宋予安熄了火，侧过身，手臂搭在沈向阳座椅靠背上，凑近了些。
“阿阳，到了。”
沈向阳解开安全带，手上速度有点慢。宋予安的视线落在微抿的唇上，小腹往上动了动。
刚才的吻，意犹未尽。
“上去吧。”
宋予安克制住把人再拽过来的冲动。“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沈向阳抬眼，撞进宋予安的眸色里。
那里面盛着热切，还有一丝等待回应的紧张。
心头微动，轻“嗯”了一声，乖巧地推门下车。
望着清瘦的身影走进大门，消失在屋檐昏暗的光影里。宋予安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对象。我的。】
（＾ｖ＾）
这西个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眼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没点，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烟嘴。
阿阳最后的小眼神，温顺里带着点依赖，看得宋色痞心头发软。
【阿阳，还是我的。】
沈向阳推开卧室门，客厅留着一盏小夜灯。莫叙白穿着睡衣，正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
“阳阳，回来了。”莫叙白声音温和。
“明天在家吗？老朋友送了条不错的蓝鳍金枪鱼，中午给你做刺身。”
沈向阳心里泛起歉意。
这段时间不着家，家里的鸢尾花都是莫叔叔在照料。
“抱歉，莫叔。明天要和宋予安一起。”
莫叙白轻叹口气，脸上倒没责怪。
“娇娇和她大学室友去R国玩了，家里就剩我和你妈妈两个‘孤寡老人’喽。”他故意用了年轻人爱说的词。
沈向阳认真道：“莫叔不老，正是壮年。”
莫叙白笑了笑，走近拍了拍沈向阳的肩膀，手劲是长辈特有的宽厚。
“放心，家里有我。阳阳要记住，你是有后盾的。喜欢什么，想做什么;不用总压在心里，大胆去争取。”
他顿了顿，眼神慈爱说:“宋家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别一个人闷着。”
“告诉莫叔，我和你妈妈，还有娇娇，饶不了他。”
沈向阳耳根微热，语气却笃定：“他不会的。予安，人很好。”
莫叙白盯着阳阳提起宋予安时眼底不自觉流露的光彩，眼神复杂了一瞬，最终化为释然的笑意。
“是啊，歹竹出好笋。宋家这一代，姐弟俩都没长歪，也算老天开眼。”
他没再多说，端着水杯回了主卧。
沈向阳站在原地，咀嚼着莫叔话里的深意，宋家似乎有些他不清楚的往事。
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即将见到宋予安的期待压下。
……
第二天早上八点刚过，库里南就稳稳停在家属院门口。
沈向阳背着画具包出来，宋予安降下车窗，扬了扬下巴：“上车。”
车子没往学校方向开，而是驶向城郊。
沈向阳见窗外熟悉的街景渐渐被葱郁的绿意取代，有些疑惑：“画室在城外？”
“嗯哼。”
宋予安单手搭着方向盘，姿态放松。“市区太吵，找个清静地方搞创作。”
约莫开了半小时，车子拐进一条绿树掩映的私家路。
尽头豁然开朗，一栋三层别墅矗立在庭院里。
庭院打理得很干净，草坪修剪整齐，几株向阳花点缀其间。
“到了。”
宋予安停好车，率先下车，绕到副驾替沈向阳拉开车门。
沈向阳跟着进了别墅，客厅挑高开阔，光线敞亮，中央被改成专业画室。
可升降画架、满墙颜料柜整齐码着各色颜料，像个小型博物馆。
沈向阳站在门口微怔，这配置比省里最好的画室还专业。
“够折腾吧？颜料管够，楼上有休息室。”
宋予安拉开个抽屉，露出整齐的Scke莫兰迪色系。
“从沙漠回来前就让人备的，F204画室太小，全国展得搞大的。”
他走到沈向阳身边，望着空白的大画布：“主题‘新生’，阿阳有想法吗？”
沈向阳视线从画布飘向窗外庭院，思绪落回金色沙海，轻声道：“沙漠很特别，死亡与生机并存。”
“枯寂里藏着绿洲，风沙能掩埋，也能塑造新形态。”
几步快走到调色台，拿起炭笔在速写本上快速勾勒：连绵的沙丘，凹陷处画着一小片象征绿洲的深色块。
“生命在极端环境下的挣扎与萌发。这算‘新生’吗？”
他抬头问宋予安。
宋予安瞧着线条，脑子里瞬间涌出沙漠的画面。
滚烫的沙粒，干燥的风，阿哲烤焦的羊肉串，还有对象在绿洲安静作画的侧影。
“算~”宋予安肯定道。
“太算了，那种在绝境里迸发的生命力，比温室里的花朵震撼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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