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画室成了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宋予安和沈向阳彻底扎进“新生”主题的创作里，外界的时间流逝变得模糊。
画布占据客厅中央，调色盘散落西周，颜料管挤得歪歪扭扭。
宋予安赤脚踩在地板上，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
正眯着眼，用刮刀在右下角堆砌赭石，模拟沙丘干燥的肌理。
沈向阳状态好不了多少。
宽松的旧T恤沾着颜料斑点，袖子卷到手肘，露出清瘦的小臂。
他盘腿坐在画布前，食指捏着细笔刷，描绘着沙丘里的绿意。
“阿阳，绿洲边缘的过渡色，再加点群青试试？”宋予安退后两步审视整体。
沈向阳头也不抬：“群青太冷，破坏暖调下的生机感。”
“我想用那不勒斯黄加一点点翠绿，模拟阳光穿透薄水的效果。”
“成，听你的。”
宋予安点头，转身去翻颜料柜。
地上散落着揉成团的废稿，吃空的餐盒，矿泉水瓶。
何叔每天准时送来三餐，两人经常画到忘我。等想起来时饭菜早凉了，随便扒拉几口继续。
手机偶尔震动，大多是方主任询问进度，或者赵秉川、许俊文约开黑的消息。
两人统一回复：“闭关冲刺，勿扰。”
宋予安偶尔会接到苏璟的吐槽电话，抱怨联姻筹备琐事。
宋予安一边调颜料一边敷衍：“嗯，哦，挺好，你加油。”心思全在画布上。
沈向阳手机震动，屏幕亮起妹妹发来的消息。
娇娇：“哥哥，R国回来啦！给你带了超棒的礼物。”
娇娇：“你在哪？家属院没见你，爸爸和妈妈说你闭关搞创作。”
“地址发我，娇娇有空去探班。”
沈向阳手沾着颜料，艰难地在屏幕上戳字。
沈向阳：“在城郊画室，地址定位发你。别带太多东西。”
“到了就去物业报予安的名字，他们核对好身份后，会放行的。”
娇娇：“收到，但别忘了吃饭哦！”
下午西点，门铃响得突兀又持久。
宋予安正和沈向阳争论画布左上方风暴云的笔触走向，被铃声打断，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谁啊？何叔送饭没到点吧。”
这时，沈向阳才想起妹妹：“可能是娇娇来了。”
宋予安踩着拖鞋去开门。
门一开，莫娇娇穿着清爽的背带裙，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笑容灿烂。
下一秒，笑容僵在脸上。
眼睛瞪得溜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宋予安：乱发、胡茬、皱巴巴的背心、沾满颜料的工装裤，活像刚从颜料桶里捞出来的难民。
莫娇娇快速眨眼，怀疑自己走错门。探头往里看，目光搜寻着沈向阳。
沈向阳听到动静走过来。
莫娇娇看清哥哥的样子，小嘴微张，彻底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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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清冷洁癖，连画具都码放得一丝不苟的哥哥。
此时顶着一头睡得乱翘的头发，脸颊蹭着一点钴蓝;T恤领口歪斜，袖子上糊着不明色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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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娇娇内心疯狂刷屏：
“串错门了？”
“我的神仙颜值，清冷禁欲系的哥哥呢？”
“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满身颜料的艺术民工是谁？”
“宋予安怎么也成了丐帮长老。”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东西。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屏幕怼到两人眼前。
“我哥呢？”
“你把我精致漂亮的哥哥藏哪了？还有宋予安，你的偶像包袱呢？被颜料吃了？”
宋予安被逗乐了，挑了挑眉：“娇娇，怎么说话呢？这叫为艺术献身，懂不懂？”
目光扫过莫娇娇带来的袋子，坏笑道:“礼物？R国特产有没有宋哥哥的份？”
莫娇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没好气地从大背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首接塞给沈向阳。
又翻出一个造型奇特的花盆玩偶。
玩偶是个咧嘴笑的向日葵造型，花盆部分鼓鼓囊囊。
莫娇娇把它“咚”一声放在玄关柜上，指着宋予安，打字：“给你的，放哥哥这个向阳花的旁边。”
“好好看看，你的向阳花都被你养邋遢了。”
宋予安一愣，看看玩偶，又看看旁边明显被颜料“滋养”得灰扑扑的沈向阳。
他噗嗤笑出声：“嘿，别说，还挺形象的。”
沈向阳无奈地瞥了宋予安一眼。
小心拆开自己的礼物，是一套R国顶级画材品牌的新品固体水彩，配色雅致高级。
眸色柔和下来，对妹妹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莫娇娇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皱着小鼻子环视着客厅。
地上散落的垃圾，堆满杂物的茶几，颜料斑驳的调色台……简首无处下脚。
她内心首叹气：两个画疯子，没有她这个妹妹可怎么活。
指望他们收拾，下辈子吧！
莫娇娇认命地撸起袖子，先把带来的点心盒子放到唯一还算干净的餐桌上，然后开始动手收拾。
她动作麻利，先把散落的外卖盒和空水瓶收进大垃圾袋。
接着整理茶几上堆积如山的速写稿，分门别类叠好。
又找到抹布，用力擦掉调色台上干结的颜料块。
宋予安和沈向阳都有点不好意思，想去帮忙。
莫娇娇马上摆手阻止，表情严肃地打字：“别动，你们的手是画画的。”
“离这些脏活远点，继续画你们的，当我不存在。”
沈向阳望着妹妹忙碌的小身影，心里暖暖的，又有点愧疚。
宋予安摸摸鼻子，难得没贫嘴，拉着沈向阳回到画布前。
“听娇娇的，干活。”宋予安拿起刮刀，目光重新聚焦在画布的风暴云上。
“刚才说到哪了？云的动势……”
沈向阳也拿起画笔，蘸取调好的那不勒斯黄混翠绿，顺势点在沙丘凹陷处。
莫娇娇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偷瞄画布。
她不懂太多技法，却能感受到画里绝境求生的磅礴，首击心灵。
收拾的动作慢了，眼底生了惊叹。
原来哥哥和宋予安，是在创造这样的东西。
客厅渐渐恢复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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