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接近尾声,丰收在望。打谷场上堆满了小山般的麦捆,空气中弥漫着新麦的清香。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傍晚时分,西北方天空突然堆起墨黑的积雨云,雷声隐隐滚动。
“不好!要下暴雨!” 赵大奎经验丰富,脸色大变,“快!盖麦垛!把麦子都搬进仓里!快!”
所有人丢下手里的活,冲向打谷场。然而,人力有限,麦垛太多太大!知青点存放粮食的土坯粮仓更是年久失修,屋顶的瓦片破碎不堪。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瞬间变成瓢泼大雨!狂风呼啸,电闪雷鸣!雨水像瀑布一样从破败的粮仓屋顶倾泻而下!堆在里面的麦捆很快被淋湿!
更可怕的是,村后山坡上,由于连日暴雨和植被破坏,一股浑浊的泥浆裹挟着石块和断木,如同咆哮的土龙,轰隆隆地冲下山坡,首扑地势较低的打谷场边缘!一个堆满了麦捆的角落瞬间被泥石流冲垮!金黄的麦粒混在泥浆中,西处漂浮!
“粮仓!快堵粮仓!” 赵大奎嗓子都喊破了音,绝望地看着粮仓里迅速被雨水浸泡的麦子。没有足够的塑料布,没有油毡,眼看一年的收成就要毁于一旦!
“塑料布!知青点有塑料布!” 李远猛地想起!知青们带来的行李里,不少人用塑料布包裹被褥防潮!
“快!去拿塑料布!所有塑料布都拿来!” 李远对着知青们大吼。
知青们反应过来,冒着倾盆大雨,狂奔回知青点,翻箱倒柜,把自己带来的大小塑料布、雨衣、甚至装化肥的厚塑料袋都找了出来!
李远指挥着众人,在粮仓里搭起架子,把能找到的塑料布、雨衣、化肥袋全部铺开、拼接、覆盖在尚未被淋透的麦垛上!用石头、木棍死死压住边缘!在粮仓门口,也用塑料布和门板搭起临时的防水屏障!
狂风撕扯着塑料布,雨水疯狂地敲打着。塑料布下,是知青们拼死守护的粮食!李远浑身湿透,脸上沾满泥浆,在风雨中爬上爬下,指挥若定,用能找到的一切东西加固着这个脆弱的“临时粮仓”。
泥石流冲毁了边缘的麦垛,但粮仓主体在塑料布的庇护下,保住了大半!当暴雨终于停歇,天边露出一丝惨白时,打谷场一片狼藉。但看着粮仓里那些被塑料布保护下来的、依旧干燥的金黄麦粒,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赵大奎看着浑身泥水、累得几乎虚脱的李远,又看看那些被雨水淋湿但大部分幸免于难的麦子,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走到李远面前,用力拍了拍他湿漉漉的肩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同:
“远娃子…好样的!今天…多亏了你们知青带来的这些…塑料布!” 他第一次,没有叫“李三娃”,而是叫出了李远的小名“远娃子”。
这个称呼,像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李远身上的寒冷和疲惫。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看着周围村民们投来的、带着感激和认可的目光,看着粮仓里那些被保住的粮食,心中充满了沉甸甸的成就感和一种融入这片土地的踏实感。“远娃子”——他终于不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李三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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