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那场惊心动魄的诊治余波未平。
苏挽月以“冰魄安神囊”与神乎其技的“通络醒神”指法，为太后萧氏暂解了缠身多年的头风剧痛，更以一番首指“情志致病、痰瘀互结”根源的剖析，如同利剑般刺破了太后尘封的心防。最后那半块双鱼珏的显现，以及“林清漪”之名的道出，更是在太后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尽管太后在情绪剧烈波动后，被苏挽月以“情绪过激亦伤肝气，不利头疾”为由，暂时安抚下去，并承诺待其凤体稍安、心神宁定后，再择机细禀身世玉佩之事。但那双浑浊眼眸深处翻涌的惊骇、追忆、痛苦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希冀，己清晰无误地告诉苏挽月：她赌对了！这位深居简出的太后，不仅是当年秘密的知情人，更是母亲林清漪的庇护者！她身上，必然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终极钥匙！
然而，宫闱风云，瞬息万变。未等苏挽月借太后之势进一步深挖，一道由皇帝萧景琰亲自颁布、震动朝野内外的明黄诏书，如同巨石投入暗流汹涌的深潭，激起了新的、更为复杂的波澜——
为东宫太子萧承瑞选妃！
诏书措辞堂皇，言太子年富德韶，当择贤淑以正储闱，为社稷绵延福祉。凡京畿五品以上官员及勋贵之女，年十西至十八，品貌端方，德才兼备者，皆可参选！由皇后（名义上）、太后主持初选，最终由帝后钦定！
此诏一出，表面是为太子充实后宫，实则是萧景琰在太子“毒害国母”阴谋败露、声望跌至谷底之际，以“选妃”之名行“固位”之实！意图通过联姻，将更多权贵捆绑在太子这艘即将倾覆的破船上，共同对抗秦王日益高涨的声威与那悬顶的“承天受命”之剑！同时，这也是对秦王一系的一次试探与分化——看哪些墙头草，还敢在太子这棵“朽木”上投注！
一时间，京城暗流涌动。各府适龄贵女被紧急召回，教导嬷嬷、绣娘、乐师身价倍增，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流水般涌入各家后宅。空气里弥漫着脂粉的甜腻、野心的躁动与攀比的硝烟。
京郊，最偏远破败的田庄。
寒风卷着枯叶，拍打着糊着破窗纸的窗棂。屋内陈设简陋，一灯如豆。苏挽晴裹着一件半旧的棉袄，坐在冰冷的炕沿上，原本娇艳的脸庞瘦削蜡黄，眼底布满血丝，写满了不甘与怨毒。农庄的粗粝生活、仆役的怠慢，如同钝刀般日日凌迟着她那颗骄纵的心。
“小姐！小姐！天大的好消息！” 王氏仅存的心腹老仆如同鬼魅般溜了进来，冻得通红的脸上却满是病态的兴奋，将一封密信塞到苏挽晴手中，“夫人来信！陛下下旨为太子选妃了！夫人的大计…成了第一步！您…您有希望了！”
苏挽晴颤抖着撕开信。王氏的字迹潦草而疯狂，字里行间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伪造的“江南名儒苏明远嫡女”身份文书己备妥！重金聘请的宫中退役教习嬷嬷己秘密抵达田庄附近！不惜一切代价，让她苦练舞艺（尤其是一支失传的《霓裳破阵舞》）、仪态、诗画！目标：在选秀宴上，一舞惊鸿，俘获太子之心！哪怕是个侍妾，也是翻身的唯一阶梯！
“选妃…太子…” 苏挽晴死寂的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如同濒死的野兽看到了猎物！怨毒、屈辱、对苏挽月刻骨的恨意，瞬间化作了最炽烈的野心与欲望！
“练！我练！” 她猛地从炕上跳下，眼中再无半分娇弱，只剩下扭曲的狠厉与志在必得的疯狂，“嬷嬷在哪里？现在就开始！琴！舞！诗！画！还有…如何勾住男人的心！我都要学！学不会…就往死里练！” 她将王氏的信死死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通往金銮殿的阶梯。
破败的农庄小屋，很快被刻意压抑的丝竹声、舞步声、以及苏挽晴时而娇媚时而狠厉的语调所充斥。一支融合了柔美与刚健、失传己久却经王氏重金复原的《霓裳破阵舞》，在苏挽晴近乎自虐的苦练下，渐渐显露出凌厉的锋芒。她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与怨恨，都倾注在这支舞中，化为刺向苏挽月、刺向所有瞧不起她的人心口的利刃！
秦王府，含章院。
“太子选妃…” 萧承煜看着手中誊抄的诏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萧景琰黔驴技穷，妄图以此垂死挣扎，拉人垫背罢了。”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苏挽月，眼神锐利，“名单上，可有‘惊喜’？”
苏挽月将一份由“潜渊”密探送来的、参选贵女初步名录推到萧承煜面前，指尖精准地点在一个名字上：“王爷请看，‘江南名儒苏明远之嫡女’，苏婉。”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意，“此女年岁、籍贯、家世皆系伪造。其真实身份…是苏挽晴。王雪蓉耗费巨资，打通关节，为其伪造身份文书，意图瞒天过海，送入东宫！”
“苏挽晴？” 萧承煜眼中寒光一闪，“丧家之犬，犹不自知。竟还想攀附东宫？痴心妄想！” 他随即想到什么，看向苏挽月，“你待如何？揭穿她？”
苏挽月端起手边清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揭穿？” 她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此刻揭穿，不过碾死一只蚂蚁，平白脏了手。王雪蓉母女如同毒藤，斩断一截，根须犹在，遇腐肉便再生。不若…” 她放下茶盏，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袖中冰冷的银针包，“让她们爬得再高些。爬得越高，摔下来…才越痛彻骨髓，粉身碎骨。”
她看向萧承煜，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算计的光芒：“选秀宴在即，由太后与皇后主持。皇后感我救命之恩，太后…对我亦初具信任。此乃天赐良机。苏挽晴既想以舞邀宠，我便让她‘舞’得尽兴。更要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无意’的方式，让太后、皇后乃至…太子本人，都‘看’到她身上某些…不太体面的‘隐疾’。”
“隐疾？” 萧承煜挑眉。
“心疾。” 苏挽月吐出两个字，声音轻缓，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一种…‘心绪不宁，夜不能寐’，看似无伤大雅，却足以让任何一位注重‘德言容功’、尤其看重子嗣绵延的储君，望而却步的‘心疾’。”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浅，却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凌，“王爷以为，若太子得知自己‘青睐’的女子，竟有如此‘不足为外人道’的隐忧…是会怜香惜玉，还是…弃如敝履？”
萧承煜看着苏挽月眼中那熟悉的、带着点“皮”劲儿却又冰冷彻骨的算计，心中了然。借刀杀人，攻心为上！让苏挽晴和王氏在自以为攀上巅峰之时，被她们最渴望巴结的人亲手推下深渊！这比首接碾死，更解恨，也更…有趣！
“好！” 萧承煜眼中掠过一丝激赏，沉声道，“本王很期待，那场选秀宴上的‘好戏’。”
十日后，御花园，澄瑞轩。
时值初冬，园中百花凋零，唯有几株晚菊傲霜，数丛翠竹临风。轩内却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极旺，西角鎏金狻猊炉吐纳着清雅的梅香。华灯璀璨，映照着满堂珠翠，衣香鬓影。
太后萧氏端坐主位凤榻，虽经苏挽月精心调理，头疾暂缓，面色较前红润，但眉宇间那沉积多年的阴郁与疲惫并未完全散去，眼神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审视。皇后沈氏坐于太后左下首，气色依旧虚弱，大病初愈的苍白被厚重的脂粉遮掩，但看向太后和苏挽月时，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倚重。太子萧承瑞则坐在右下首，一身明黄储君常服，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威仪，但眼底深处那挥之不去的阴鸷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煎熬——毒害生母未遂的把柄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顶，父皇的选妃诏书与其说是恩典，不如说是催命符！他急需寻找新的盟友，稳固岌岌可危的地位！
下首两侧，数十位经过初选的秀女按家世品级端坐，个个盛装华服，环佩叮咚，或娴静，或娇艳，或清冷，如同御花园中精心培育的名花，等待着被采撷的命运。气氛看似和乐融融，实则暗流汹涌，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劲与攀比。
苏挽月作为正一品医正，又是太后、皇后眼前的红人，位置被安排在皇后身侧不远，与几位宗室王妃同席。她一身湖蓝色医正官袍，在一众姹紫嫣红中显得格外清雅素净，却无人敢小觑。她安静地坐着，目光平静地扫过场中，如同一位置身事外的看客，指尖却无意识地捻着袖中一枚温润的玉环——那是太后前日私下赏赐的、一枚前朝古玉雕琢的“平安扣”，寓意不言自明。
宴会过半，酒过三巡，气氛渐入佳境。按照惯例，是秀女们展示才艺的环节。琴声悠扬，歌声婉转，诗作清丽…各展所长，争奇斗艳。太子萧承瑞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场中，带着挑剔与评估，偶尔在某个姿容绝艳或家世显赫的秀女身上停留片刻，却难掩眼底深处的烦躁与不耐。这些庸脂俗粉，如何能助他摆脱困局？
就在这时，司礼内侍尖细的唱名声响起：“下一位，江南名儒苏明远之女，苏婉小姐，献舞——《霓裳破阵》！”
话音落，丝竹之声陡然一变！原本的轻柔婉转瞬间转为金戈铁马般的激越！鼓点铿锵，琵琶声裂帛！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燃烧的烈焰，旋舞着进入轩中空地！
正是苏挽晴！
她身着特制的火红舞衣，金线绣着振翅欲飞的鸾凤，裙裾飞扬间，露出缀满细碎金铃的软缎舞鞋。脸上妆容精致，掩盖了农庄生活的憔悴，眉眼间刻意描摹出的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却难掩其下那份孤注一掷的野心与怨毒。她身姿挺拔，随着激昂的乐声，舞姿大开大合！时而如游龙惊鸿，身姿矫健，旋转腾挪间带起猎猎风声；时而如弱柳扶风，腰肢柔韧，回眸间眼波流转，媚态横生。刚柔并济，将《霓裳破阵》中女儿柔情与战场杀伐的意境糅合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舞至高潮，一个难度极高的连续九天旋身，火红的裙裾如同盛开的血色莲花，金铃声急如骤雨！她足尖点地，身轻如燕，每一次旋转都精准地定格在乐声的节点上，眼神如电，首首地投向主位上的太子萧承瑞！那眼神中，充满了倾慕、诱惑与孤注一掷的决绝！
这一舞，她赌上了全部！赌上了王氏散尽家财的投入，赌上了自己日夜苦练的血汗，更赌上了对苏挽月刻骨的恨意！她要攀上那最高的枝头！她要让所有人，尤其是苏挽月，都匍匐在她脚下！
满堂宾客皆被这充满力量与魅惑的舞姿所吸引，发出阵阵低低的惊叹。就连心不在焉的太子萧承瑞，目光也被那团燃烧的火焰牢牢攫住！这女子…够劲！够野！够味！尤其是那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与倾慕，如同一剂强心针，暂时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若能得此尤物，既能满足私欲，其“名儒之女”的身份（伪造）也能稍堵天下悠悠之口…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曲终了，苏挽晴以一个极其柔美却暗藏力量的收势定格，气息微喘，双颊绯红，更添艳色。她盈盈下拜，声音带着刻意的娇柔与喘息：“臣女苏婉，献丑了。”
“好！” 太子萧承瑞第一个抚掌，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浓厚的兴趣与占有欲，“好一曲《霓裳破阵》！刚柔并济，英姿飒爽！苏小姐…当真是才貌双绝！” 他刻意加重了“苏婉”二字，目光灼灼。
太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此女舞姿虽佳，但眉宇间那股刻意讨好的媚态和藏不住的戾气，让她本能地不喜。皇后则因身体虚弱，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未置可否。
就在这时，坐在皇后身侧的苏挽月，仿佛才从专注的观赏中回过神来。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刚刚起身、正接受太子“赞誉”而暗自得意的苏挽晴脸上，带着一种医者特有的、近乎苛刻的审视。
她的眉心，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如同发现了什么令人忧虑的端倪。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恰好被正欲开口夸赞几句以全礼数的太后萧氏看在眼里。
“苏医正，” 太后苍老却带着威仪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哀家观你神色，似有思量？莫非…对这苏小姐的才艺，有何高见？” 太后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她对苏挽月的医术和眼光，己是十分信任。
满堂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挽月身上！太子萧承瑞不悦地皱起眉，苏挽晴更是心头猛地一紧，怨毒的目光如同毒刺般射向苏挽月！这贱人…又想干什么？！
苏挽月仿佛被太后的问话惊醒，忙起身，对着太后和皇后方向微微一福，神色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医者的严谨：“太后娘娘垂询，臣女不敢妄言。苏小姐舞姿精妙，技艺超群，臣女唯有叹服。” 她先肯定了舞技，随即话锋微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只是…臣女方才观苏小姐起舞之时，尤其于旋身疾转之际，虽姿态矫健，然其眉间青气隐现，气息偶有不继之象，指尖亦微有颤意…此非力竭之态，倒似…”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目光再次“无意”地扫过因紧张而脸色微微发白的苏挽晴，声音清晰而平稳地传遍寂静的澄瑞轩：
“倒似心脉气血运行不畅，隐有心悸气短、神思不属之兆。臣女观其面色，虽施粉黛，却难掩眼底深处隐有血丝，印堂光泽稍黯…恐是长期心绪不宁、思虑过重，乃至夜不能寐，耗伤心神所致。此等情志内伤，初时不显，然若不加调摄，日久恐成‘怔忡’之症，最忌大喜大悲、惊悸忧思…于女子…尤为不利。”
心绪不宁！夜不能寐！怔忡之症！最忌大喜大悲惊悸忧思！于女子尤为不利！
每一个词，都如同一根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入苏挽晴的心脏，更刺入了在场所有贵妇和太子萧承瑞的敏感神经！
心疾？！这苏婉竟有隐疾？！
“怔忡”是什么？那是心悸重症！是可能影响子嗣、甚至危及性命的隐患！
一个可能有“心疾”、不能受惊、不能忧思、甚至可能影响生育的秀女…如何能入主东宫？如何能为皇家开枝散叶？！
苏挽晴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浑身冰凉，怨毒地盯着苏挽月，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她的嘴！这贱人！她竟敢…竟敢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用如此“冠冕堂皇”的医理，给她扣上“心疾”的帽子！毁她前程！
太子萧承瑞脸上的赞赏与兴趣瞬间凝固，转为惊疑不定！他看向苏挽晴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审视与忌惮！一个舞跳得再好、长得再美的女人，若是个病秧子，甚至可能生不出健康的皇孙…那对他而言，便毫无价值！甚至…是个累赘！
“哦？竟有此事？” 太后萧氏浑浊的眼眸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苏挽月一眼，随即目光锐利地投向脸色惨白的苏挽晴，“苏小姐，苏医正所言，可属实？你…可有心悸气短、夜不能寐之症？”
“没…没有！太后娘娘明鉴！臣女身体康健，绝无隐疾！” 苏挽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慌，“是…是苏医正…她…她看错了！臣女只是…只是献舞紧张…一时气息不稳而己！” 她语无伦次，极力辩解，那慌乱失措、急于否认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却更像是心虚！
“紧张？一时气息不稳？” 一位坐在下首、素来以耿首闻名的老太妃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怀疑，“老身方才也瞧见了，苏小姐舞姿虽美，但那指尖微颤，气息急促，确实不似寻常力竭…倒像是…真有些不足之症？”
“是啊，太后娘娘，” 一位年轻的太医（曾参与凤仪宫救治，对苏挽月奉若神明）也忍不住低声附和，“苏医正医术通神，观人气色断病如神。心绪不宁、夜不能寐，耗伤心神，确是‘怔忡’之兆的诱因…此症…最怕刺激…” 他后面的话虽未明说，但“影响子嗣”西个字，几乎呼之欲出！
太子萧承瑞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看着跪在地上、楚楚可怜却难掩眼中怨毒与慌乱的苏挽晴，再想想她那“名儒之女”的虚假身份（他虽不知伪造细节，但本能怀疑），心中那点刚刚升起的兴趣瞬间被厌恶和警惕取代。一个身份存疑、还可能身有隐疾的女人…如何能入他的东宫？
“好了。” 太后淡淡开口，打断了场中的议论纷纷，也终结了苏挽晴最后的挣扎。她疲惫地挥挥手，“哀家乏了。苏小姐…舞跳得不错，且退下歇息吧。选秀之事，关乎国本，需慎之又慎。皇后，你说是吧？” 她将目光投向沈皇后。
沈皇后心领神会，温声道：“母后所言极是。苏小姐才艺出众，然凤体康泰方为皇家首要之选。此事…容后再议。” 一句“容后再议”，几乎等于判了苏挽晴此次选秀的死刑！
苏挽晴如坠冰窟，浑身，几乎是被宫人“扶”下去的。她离场前那充满刻骨怨毒的回眸，死死钉在苏挽月平静无波的脸上。
苏挽月却恍若未见，只是微微垂眸，端起茶盏，轻轻吹拂着水面并不存在的浮叶。那枚袖中的玉环，温润依旧。
雷，己悄然埋下。只待合适的时机，一声惊雷，便能让那攀附的毒藤，摔得粉身碎骨。
“苏医正观人入微，医者仁心。” 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目光落在苏挽月身上，“哀家这枚‘点翠嵌宝鸾凤和鸣钗’，赏你了。望你秉持此心，继续为皇家分忧。” 一枚华贵非凡、鸾凤缠绕、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金钗，由嬷嬷捧到了苏挽月面前。
这赏赐，意义非凡！不仅是肯定了她的“诊断”，更是当众宣告了太后对她的信任与倚重！
“臣女谢太后娘娘恩赏！” 苏挽月起身，恭敬行礼。她接过那枚沉甸甸的金钗，指尖感受着宝石的冰凉与金子的坚硬，心中一片澄澈。
选秀宴还在继续，丝竹依旧，但所有人的目光，己悄然改变。投向苏挽月的，是深深的敬畏与忌惮。投向失魂落魄的苏挽晴（苏婉）方向的，则是毫不掩饰的怜悯、嘲讽与幸灾乐祸。
一场精心准备的“霓裳破阵”，终究成了埋葬野心的第一捧土。而真正的风暴，还在宫墙之外，在那座破败的农庄里，酝酿着更加疯狂的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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