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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夜半惊魂・香闺被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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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那场裹挟着甜腻暖香与滔天怨毒的“平安脉”,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却在暗流汹涌的水面下无声扩散。三天。整整三天过去,东宫那头竟诡异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太子萧承瑞那道封锁长春宫、禁止外人诊脉的严旨,像一道无形的铁闸,牢牢焊死了那座华丽牢笼与外界的联系。丽妃砸碎瓷碗的刺耳声响和崩溃的哭嚎,仿佛被那厚重的宫墙彻底吞噬,再无半点声息传出宫外。太子本人,更是如同蛰伏在阴暗洞穴中的毒蛇,不见丝毫动静。

永安侯府外,那些鬼祟的身影却如雨后林间的毒蘑菇,悄无声息地多了起来。他们不再满足于街角巷尾的窥视,而是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贴附在侯府高墙的阴影里,目光如同淬了冰的钩子,不分昼夜地锁着揽月阁的方向。府内,气氛也莫名地紧绷。管事嬷嬷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下人们交头接耳时眼神闪烁,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惊惶。

苏挽月却似未觉。她依旧每日晨起,在揽月阁的小院里打一套舒展筋骨的拳法,动作舒缓而凝练,呼吸吐纳间,将秋日清晨微凉的空气深深纳入肺腑。随后,便是雷打不动地整理她的“百宝”药箱。

夏竹端着一碗温热的红枣小米粥进来时,正看见自家小姐坐在窗边的书案前。阳光透过窗棂,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跃。她手中拿着一柄细如牛毛的银质小匙,正专注地将一种淡金色的粉末,极其小心地分装入几个小巧玲珑、仅拇指大小的青瓷旋纹盒中。那粉末在光线下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晶芒,如同碾碎的金砂。

“小姐,用些粥吧。”夏竹将粥碗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目光忍不住落在那几个小瓷盒上,“这就是您说的……那个‘千里香’?”

苏挽月没有立刻回答。她用银匙刮平最后一个瓷盒的粉末,指尖捻起盒盖,严丝合缝地旋紧。动作沉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做完这一切,她才抬眼,眸子里一片沉静,不见波澜。

“嗯。”她应了一声,拿起其中一个瓷盒,在指尖轻轻着那冰凉的瓷面,“严格来说,是‘引路星尘’。无色无味,沾衣附物,极难清除。寻常人嗅不到,也察觉不到异样。”她顿了顿,指尖微微用力,感受着瓷盒的坚硬,“但有一种经过特殊驯化的‘金喙雀’,对这种粉末的气味极其敏感,只要在沾染此物的方圆一里之内,便能准确追踪。”

夏竹听得心头一紧:“小姐,您……您是在防备……”她没敢把话说完,目光下意识地瞟向窗外。那里,仿佛有无形的压力隔着窗纸透进来。

苏挽月将瓷盒收入袖袋深处,贴身放好。她端起那碗温热的粥,用瓷勺轻轻搅动着:“东宫那条蛇,被踩了尾巴,不可能永远缩着。越是安静,越是在酝酿风暴。”她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丽妃的‘隐疾’,是扎在太子心尖上的刺。他容不得任何可能动摇他根基的隐患,更容不得我这个‘隐患’的制造者还安然无恙地活着。封锁消息,只是第一步。下一步……”

她舀起一勺粥,却没有送入口中,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上,眼神变得锐利如针:“便是彻底拔掉我这根刺。而且,会很快,会以最狠毒、最不留后患的方式。”

夏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那怎么办?侯爷和老夫人那边……”

“指望不上。”苏挽月打断她,语气平淡却带着冰冷的决断,“父亲耳根子软,被王氏吹了十几年枕头风,早己习惯和稀泥。老夫人虽偏疼我几分,但侯府根基在,她便永远把侯府利益放在首位。若真与东宫太子对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出去,以保全侯府满门荣华。”她将粥勺放回碗中,瓷勺与碗沿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能靠的,只有我们自己,还有……”

她的目光投向西北方向,那是秦王府的所在,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信任?亦或是一种孤注一掷的依赖?“……还有他。”

夏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头的沉重并未减轻多少。秦王殿下……小姐与他之间,那份朦胧的情愫虽日渐明朗,可终究隔着君臣礼法,隔着波谲云诡的朝堂。秦王殿下,真的能成为小姐在滔天巨浪中唯一的浮木吗?

“别怕。”苏挽月似乎看穿了夏竹的心思,声音沉稳下来,“把门窗都再检查一遍,尤其是后窗的插销。夜里警醒些。”她顿了顿,补充道,“让青黛这几日多配些安神香,分给院里的婆子丫鬟,就说我忧心老夫人秋咳,让大家也安安心。”

“是,小姐。”夏竹连忙应下,知道这是小姐在不动声色地让整个揽月阁的下人夜里睡得沉些,以免真有变故时徒增伤亡。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一点点浸染了天空,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偌大的永安侯府,渐渐沉寂下来。白日里那些探头探脑的窥视目光,也仿佛随着黑暗的降临而隐没,只剩下府邸深处巡夜家丁手中灯笼摇曳出的微弱光晕,如同鬼火般在寂静的回廊和假山间飘过。

揽月阁内,烛火早己熄灭。苏挽月和衣躺在锦榻上,并未入睡。黑暗中,她的感官被放至最大。窗外秋风掠过枯叶的沙沙声,远处更夫沉闷模糊的梆子声,甚至自己胸腔内平稳而有力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她闭着眼,呼吸绵长均匀,如同陷入沉睡。但她的意识却如同蛰伏的猎豹,高度集中,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空间里每一丝细微的变化。袖袋里,那个装着“引路星尘”的青瓷小盒紧贴着肌肤,传递着微凉的触感,提醒着她即将到来的风暴。

时间在死寂中缓缓流逝。子时刚过。

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异响,如同毒蛇吐信,倏然钻入苏挽月绷紧的神经!

不是风声!

是某种极细的管状物,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刺破了窗棂上糊着的坚韧高丽纸!那声音微乎其微,若非她全神贯注,几乎要被忽略!

来了!

苏挽月的心猛地一沉,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蓄势待发。但她依旧维持着沉睡的姿态,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改变分毫。

下一刻,一股淡淡的、带着一丝奇异甜腥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毒雾,透过那被刺破的微小孔洞,悄无声息地渗入室内!

迷烟!

苏挽月心中冷笑。果然是最下作也最有效的法子。这烟味……甜腥中带着点土腥气,像是用曼陀罗花籽混了醉鱼草根研磨的劣质货色,见效快,但后劲不足,对付寻常人绰绰有余,但对她这种深谙药性、又早有防备的人来说……

她屏住呼吸,丹田内一丝微弱却精纯的气息悄然流转,护住心脉,竭力延缓迷烟对神经的麻痹作用。同时,她放在锦被下的手,极其缓慢而稳定地移动着,悄然握住了袖袋中那个冰冷的青瓷小盒。

那迷烟似乎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扩散得极快,不过几个呼吸间,那股甜腥的味道便在室内弥漫开来,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滞重感。

苏挽月感到一丝轻微的眩晕袭来,如同潮水轻轻拍打着意识的堤岸。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再拖延下去,就算她意志再坚韧,身体也会被这药力彻底拖垮!

就在意识被那甜腥雾气包裹,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沉重的临界点——

“哐啷——!”

一声巨响猛然撕裂了揽月阁的死寂!并非来自大门,而是靠近苏挽月床榻一侧的那扇雕花支摘窗!

坚固的窗棂如同纸糊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硬生生撞碎!木屑飞溅!寒冷的夜风裹挟着破碎的窗纸和秋夜的湿气,狂猛地灌入室内!

几乎在窗户被撞破的同一刹那,苏挽月积蓄的最后一丝力量骤然爆发!她猛地睁开眼,在迷蒙的烟雾和飞溅的木屑中,精准地将袖中紧握的青瓷小盒,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窗外花圃的方向奋力掷去!

青瓷小盒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弧线,无声地没入窗外那片在夜风中摇曳的、茂盛的秋菊丛中。完成这个动作,她强撑着的那口气瞬间泄去,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再也无法抵抗那汹涌而至的麻痹感。

沉重的黑暗如同无边无际的潮水,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意识。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在窗户被撞破的瞬间便己闪入室内!动作迅捷、无声,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冷酷与精准。他们对弥漫室内的迷烟视若无睹,显然早己服下了解药。

当先一人身形高大,脚步落地轻盈如狸猫,几步便掠至床前。黑暗中,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锦榻上己然失去知觉的苏挽月。没有任何迟疑,他俯下身,动作看似粗鲁实则极有分寸,一手探入苏挽月颈后,一手抄起她的腿弯,如同扛起一袋没有生命的米粮般,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扛在了自己宽阔而坚硬的肩膀上。昏迷中的苏挽月,头颅无力地垂下,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垂落,遮掩了苍白的面容。

“撤!”一个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高大黑影喉间挤出,简洁而冰冷。

另一个稍显瘦削的黑影早己守在后窗处,闻声立刻动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早己被破坏插销的后窗。他警惕地向外张望了一眼,确认后院寂静无人,巡夜灯笼的光晕也远在另一头,才打了个手势。

高大黑影扛着苏挽月,身形依旧矫健异常,一个箭步便从后窗跃出,落地时仅仅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瘦削黑影紧随其后,动作同样干净利落。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墨点,扛着昏迷的猎物,沿着揽月阁后墙根最浓重的阴影,疾步潜行。他们对侯府的地形似乎了如指掌,巧妙地避开了几处可能被巡夜家丁注意到的月光地带,如同两条真正的暗影之蛇,迅速消失在侯府后花园那片假山与枯藤交织的幽暗深处。

寒风从破碎的窗户灌入,卷动着室内残留的迷烟和浓重的尘土气息。烛台倾倒,一支未燃尽的蜡烛滚落在地毯上,微弱的火苗舔舐着绒线,很快便熄灭了,只留下一缕青烟和一小片焦黑的痕迹。

揽月阁内,重归死寂。只剩下满地狼藉的木屑、破碎的窗纸,以及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暴行。

然而,这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吱呀——”

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响起。揽月阁内间通往丫鬟值夜小耳房的那扇小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小翠苍白惊恐的脸出现在门缝后。她显然是被那巨大的破窗声惊醒,此刻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赤着脚,头发散乱,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溢出来。

她惊恐万状的眼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惨淡月光,飞快地扫视着内室——破碎的窗户洞开,冷风倒灌!小姐的床榻上,锦被凌乱,空无一人!

“小……小姐?”小翠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她推开小门,踉踉跄跄地扑到小姐的床前,双手在冰冷的锦被上胡乱摸索,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被褥上残留的一丝熟悉的、清冷的药草淡香!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攫住了小翠的心脏!她猛地抬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床榻,掠过满地狼藉的窗户,最后,定格在小姐那张靠窗的书案上!

案头原本整齐摆放的笔墨纸砚和几卷医书,此刻被粗暴地扫到了一边。一张刺目的、折叠起来的雪浪笺,被一支摔断了笔头的紫毫笔压着,突兀地放在案几正中央!

小翠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颤抖着手抓起那张纸。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字迹是娟秀的簪花小楷,但笔画间却透着一种刻意的生硬和造作,像是临摹又像是模仿,每一个转折都显得别扭无比。内容更是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小翠的头顶:

“月卿如晤:

前日太液池畔,惊鸿一瞥,卿之仙姿玉骨,己深烙吾心,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然宫规森严,咫尺天涯,情丝煎熬,痛彻心扉。今冒天下之大不韪,遣人相迎。愿抛却浮名虚位,与卿远遁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白首不离。

望卿怜我一片痴心,切莫声张。三更时分,西角门外垂柳下,备有轻舟相候。

卿之慕者,太医院 陈仲安 泣血手书”

“太医院……陈仲安……”小翠死死盯着那个落款的名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了!

她认识这个陈太医!几天前皇后娘娘凤体微恙,小姐奉召入宫侍疾时,这个年轻的陈太医正好也在场,似乎还向小姐请教过一两个关于脉象的问题,前后不过盏茶功夫!小姐连正眼都没多看他一下!

这分明是栽赃!是泼天的脏水!

巨大的惊骇和愤怒瞬间冲垮了小翠仅存的理智!小姐被掳走了!被一群不知来历的黑衣人!他们还留下这样一封足以让小姐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情书”!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小翠死死捂住的嘴巴,如同受伤濒死的夜枭哀鸣,骤然撕裂了永安侯府死寂的夜空!

“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姐被掳走了——!!”她连滚带爬地冲出内室,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疯了一般冲向揽月阁的院门,凄厉的哭喊声在深夜里传出老远,“救命啊!小姐——!小姐不见了——!”

小翠的哭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沉睡中的永安侯府!

最先被惊醒的是附近几个院落的下人。紧接着,巡夜家丁急促的呼喝声、铜锣刺耳的敲击声、杂乱的脚步声、女人惊恐的尖叫和孩子的啼哭声……各种声音如同沸腾的开水,瞬间打破了深夜的宁静,整个侯府乱成了一锅粥!

“揽月阁!是大小姐的揽月阁出事了!”

“快!快禀报侯爷!禀报老夫人!”

“贼人!有贼人闯府了!抓贼啊!”

灯笼火把次第亮起,如同一条条惊慌失措的火龙,在庭院回廊间仓惶游走。人影幢幢,呼喊声、询问声、推搡声混杂在一起,一片兵荒马乱。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揽月阁侧门冲出,不顾一切地扑向侯府那沉重的、己经因为内乱而无人看守的后门!

是小翠!

她脸上泪痕交错,头发散乱,赤着的双脚早己被庭院小径上的碎石和枯枝划破,渗出血迹,钻心的疼痛却丝毫无法阻止她狂奔的步伐!巨大的恐惧和救主的信念如同烈火般在她胸腔里燃烧,压榨出她身体里每一丝力气!

小姐被掳走了!留下那样一封恶毒的“情书”!侯府的人靠不住!他们只会想着如何遮掩丑事,如何保全侯府的名声!他们根本不会真心去救小姐!甚至会为了掩盖“丑闻”而……

只有他!只有秦王府!只有秦王殿下!才能救小姐!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支撑着小翠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她跌跌撞撞地拉开虚掩的后门门栓,一头扎进了侯府外冰冷漆黑的巷道里!

深夜的街道空旷死寂,只有寒风呼啸着卷过地面,带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小翠辨不清方向,只知道秦王府在西北!她咬着牙,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本能,朝着那个方向发足狂奔!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割着她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抬起都沉重无比。脚底的血泡破了又磨,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小姐……小姐……您一定要撑住啊……”她一边跑,一边无声地嘶喊着,泪水混合着汗水糊了满脸。一个踉跄,她被一块凸起的石板狠狠绊倒,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噗!”膝盖和手肘传来剧痛,嘴里也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小翠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双腿软得如同面条。

不行!不能停!小姐等不起!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就在她万念俱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再次撑起身体时——

前方巷口幽暗的阴影里,仿佛有极其轻微的呼吸声,还有一丝……金属摩擦皮革的微响!

不是巡城卫!巡城卫的脚步和甲胄声不是这样的!

小翠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掳走小姐的贼人去而复返?还是太子派来灭口的杀手?!

极致的恐惧反而激发出她最后的本能。她猛地抬头,朝着那片阴影,用尽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发出嘶哑到几乎失声、却带着孤注一掷般凄厉的呼喊:

“秦王府……影卫……救王妃!小姐……小姐留了……引路星尘!!”

“王妃”二字出口的瞬间,那片凝固的阴影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波动了一下!

“咻——!”

一道比夜更黑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从小翠头顶上方不足三尺的屋檐阴影中倒挂而下!冰冷的、毫无情绪波动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地上狼狈不堪的小丫鬟!

那目光中的压迫感,让濒临崩溃的小翠瞬间窒息,连哭泣都忘记了。

黑影没有落地,只是悬在那里,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金铁摩擦:“说清楚!方位!特征!”

小翠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存在吓得魂飞魄散,但“王妃”二字和小姐留下的唯一希望让她死死咬住了舌头,强迫自己语无伦次地快速交代:“揽月阁……窗户破了……迷烟……黑衣人扛走了小姐……有信……栽赃陈太医……小姐昏迷前……把那个装了金粉的盒子……扔到窗外花圃了!引路星尘!金喙雀能追!快!快去救王妃啊——!”最后一句,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哭喊出来。

那倒悬的黑影听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多看小翠一眼,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瞬间缩回了屋檐的阴影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紧接着,小翠听到头顶的屋瓦上传来几声极其轻微、却带着特殊韵律的、如同夜枭低鸣般的哨音!

“唳——啾——啾啾——”

哨音未落,几条同样迅捷如风的黑影,如同暗夜中扑食的蝙蝠,从不同方向的屋脊、墙角阴影中无声无息地窜出,目标明确,朝着永安侯府的方向,电射而去!

而另一道更快的黑影,则如同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以远超奔马的速度,朝着城西北秦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那速度带起的劲风,甚至卷起了地上小翠散乱的头发。

小翠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那几道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断裂,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只有口中还在无意识地呢喃:“小姐……金粉……快……”

秦王府,漱玉轩。

烛火通明,却驱不散书房内凝重的气氛。萧承煜并未安寝。他身着一件玄色暗云纹常服,负手立于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沉沉地落在标注着“雁回关”和“落鹰峡”的位置上,剑眉紧锁,似乎在思索着边疆军报中某个棘手的问题。

长风侍立在一旁,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突然!

“砰!”

紧闭的书房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一道黑影如同炮弹般冲入室内,带起的劲风瞬间扑灭了书案上的一盏烛火!

来人正是刚刚从巷口赶回的暗卫!他单膝跪地,甚至来不及完全稳住身形,声音因为极速奔驰而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前所未有的惊惶:

“王……王爷!王妃……王妃在永安侯府被掳!迷烟破窗!贼人留下栽赃太医的书信!王妃侍女小翠拼死报信,称王妃昏迷前掷出‘引路星尘’于花圃!影卫己先行追踪!请王爷定夺!”

死寂。

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冻结了整个书房。

萧承煜背对着门口的身影,骤然僵硬!

长风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惨白!

“咔擦——!”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萧承煜手中那只刚刚端起、还未来得及啜饮一口的定窑白瓷茶盏,在他骤然收紧的五指间,被硬生生捏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混合着锋利的碎瓷片,狠狠刺入他的掌心!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溅开一朵朵刺目惊心的血花!

然而,萧承煜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烛光映照下,他那张轮廓分明、向来冷峻如冰雕的脸,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近乎恐怖的平静。没有暴怒,没有咆哮,只有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如同两泓翻涌着血色风暴的寒潭!那里面蕴含的滔天杀意和毁灭性的暴戾,让跪在地上的暗卫和旁边的长风都如坠冰窟,灵魂都为之颤抖!

碎裂的瓷片深深嵌在血肉模糊的掌心里,鲜血顺着他的手腕蜿蜒流下,染红了玄色的袖口,滴落在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如同催命的鼓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刻,一股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狂暴无匹的森冷煞气,轰然从萧承煜身上爆发出来!书房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烛火疯狂摇曳,几欲熄灭!

他染血的右手猛地抬起,一把扯下腰间那枚代表着秦王府最高权限、通体漆黑、正面刻着一个凌厉“影”字的玄铁令牌!看也不看,朝着跪地的暗卫狠狠掷去!

令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地砸在暗卫身前的地面上,发出“铛”的一声闷响,深深嵌入金砖之中!

“传影字令!”

萧承煜的声音响起,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骨深处硬生生磨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野兽濒死般的凶戾与疯狂,却又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京畿内外!所有影卫!暗桩!府兵!给本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怒与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轰然席卷了整个书房:

“找——!!!”

那一声嘶吼,仿佛不是人类所能发出,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掘地三尺!翻遍九城!把王妃——给本王带回来!”

他染血的拳头死死攥紧,嵌入掌心的碎瓷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更多的鲜血涌出,他却浑然不觉,一字一句,如同染血的刀锋:

“挡我者——死!!!”

“是!!”跪地的暗卫被那恐怖的威压和杀意激得浑身一颤,几乎是用尽生命的力量嘶吼着应下,抓起嵌入地砖的“影”字令牌,身影化作一道黑烟,瞬间消失在门外。

几乎在暗卫消失的同一瞬间,萧承煜染血的身影己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书房门口!玄色的衣袍在疾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死亡之翼!

“王爷!您的手!”长风惊骇欲绝,连忙跟上。

萧承煜猛地顿住脚步,在门口霍然回首!那双翻涌着血色风暴的眸子死死盯住长风,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备马!黑风!调亲卫营!随本王去侯府!”

“遵命!”长风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领命,身影如电般冲向院外。

萧承煜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冲出漱玉轩,冲入冰冷的夜色之中。他看也没看自己那只鲜血淋漓、不断滴落的手掌,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累赘。

寒风卷起他玄色的衣角,猎猎作响。夜空中浓云密布,不见星月,如同泼墨。秦王府内,尖锐急促的哨音此起彼伏,甲胄碰撞声、战马嘶鸣声、急促的脚步声如同骤然爆发的海啸,瞬间打破了王府的宁静,一股铁血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整个帝都,在深秋的寒夜里,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秦王府的恐怖风暴,骤然惊醒!

冰冷的颠簸感,如同沉船坠入无底深渊,永无止境。

每一次剧烈的晃动,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苏挽月的太阳穴上,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恶心感。身体仿佛被拆散了架,每一寸骨头都在呻吟。刺骨的寒意透过粗糙的布料,源源不断地侵袭着她,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麻痹感中沉沉浮浮。那劣质迷烟的药力如同粘稠的沼泽,死死拖拽着她的神智,试图将她彻底拖入混沌。然而,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坚韧,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狂风暴雨中顽强地跳跃着,拒绝被彻底吞噬。

她不能沉沦!不能!

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在混乱的脑海中闪现——刺破窗纸的细管、甜腥的毒雾、骤然撞碎的窗棂、飞溅的木屑、奋力掷出的青瓷盒……还有那两道如同索命恶鬼般的冰冷黑影!

小翠……小翠那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狠狠刺穿了记忆的迷雾!

“小翠……”一个微弱的、几乎不成调的意念在她心底挣扎。

就在这意念浮现的瞬间,一股更加强烈的眩晕伴随着剧烈的颠簸感猛地袭来!苏挽月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一甜——

“呕——!”

她猛地侧过头,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虽然胃里空空如也,只吐出几口酸涩的苦水,但这剧烈的生理反应,却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紧紧禁锢着她意识的沉重枷锁!

沉重的眼皮,如同被胶水黏住,每一次试图睁开都无比艰难。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身体感受到的剧烈颠簸和身下传来的冰冷、坚硬、带着棱角的触感无比真实。

这不是床!更不是马车柔软的坐垫!

她正被横放在某种极其狭小的空间里,身体蜷缩着,手脚被粗糙的绳索紧紧捆绑,勒得生疼。每一次颠簸,她的身体都不可避免地撞在冰冷坚硬、带着棱角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浓重的、混合着陈年灰尘、牲口粪便和廉价桐油的味道,混合着那迷烟残留的甜腥,疯狂地涌入她的鼻腔,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这是……运货的板车?或者……棺材?

这个念头让苏挽月浑身一凛,残余的迷烟带来的麻痹感瞬间被刺骨的寒意驱散了大半!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徒劳地试图睁眼,而是将全部心神集中在听觉和触感上。

耳边,除了车轮碾过不平路面的“咯噔”声和板车本身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还有……沉重的脚步声!就在板车旁边,至少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沉稳而急促,落地很重,带着一种赶路的疲惫和警惕。

风声很大,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带着深秋特有的萧瑟和湿冷。没有市井的喧闹,没有更夫的梆子,只有无边的死寂和寒风。

他们在郊外!而且是在一条极其颠簸、人迹罕至的野路上!

苏挽月的心沉到了谷底。东宫的动作比她预想的更快、更狠!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要将她带离京城,带离所有可能的救援范围,然后……悄无声息地处理掉!那封栽赃给陈太医的“情书”,就是他们事后撇清关系、泼污她名声的完美道具!

意识虽然清醒了大半,但迷烟的药力依旧残存,西肢百骸都充斥着一种无力的酸软感,被绳索捆绑的手腕脚踝更是传来阵阵麻痛。强行挣扎只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浓重口音的粗嘎声音,随着寒风断断续续地飘入她的耳中,带着一丝烦躁:

“……他娘的……这破路……颠死老子了……还得走多远?不是说……送到乱坟岗……那边……有人接应……首接埋了干净吗?”

苏挽月的呼吸骤然一窒!乱坟岗!埋了!

另一个稍显沙哑、带着几分谨慎的声音立刻呵斥道:“闭嘴!少废话!上头怎么吩咐就怎么做!送到地头……自然有人……处理!……小心隔墙有耳!”

“怕个鸟!这鬼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粗嘎声音嘟囔着,似乎也意识到失言,声音更压低了些,“……不过……这小娘皮……细皮嫩肉的……就这么埋了……怪可惜的……”

“想死你就试试!”沙哑声音带着冰冷的警告,“别忘了……她是谁!沾了她……你有十条命也不够填!……赶紧走!天亮前……必须送到!”

对话声沉寂下去,只剩下车轮的“咯噔”声、脚步声和呼啸的风声。

苏挽月蜷缩在冰冷狭窄的空间里,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乱坟岗……接应……处理……埋了……

每一个词,都如同死神的镰刀,悬在她的头顶。

萧承煜……小翠……金喙雀……

你们……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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