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林清源府邸的回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澜便杳无音信。苏挽月并不意外。舅父林清源性情端方谨慎,刑部天牢卷宗更是牵涉朝堂秘辛的重地,纵有甥女泣血恳请,他也绝无可能轻易应允。这封信,更像是一根探入水底的竿,测一测水情深浅,同时也在舅父心中埋下一颗名为“慈恩寺后山”的种子。她有的是耐心等待。
秦王府“影”字令牌带来的温柏年线索,如同在漆黑的长夜里撕开了一道狰狞的裂缝,让她窥见了十五年前那场血腥旧案冰山一角。母亲林清漪的死,侯府的收养,王氏的毒手,乃至前世自己沦为弃子的命运……这一切的背后,都隐约浮现出更庞大、更古老的血色阴影。然而,真相依旧被层层迷雾包裹,温柏年不知所踪,天牢卷宗遥不可及,那条通往核心的路径,依旧布满荆棘。
被动等待,从来不是苏挽月的风格。尤其当太子党如同蛰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因孙德彪这条线索被触动而暴起发难时,她更需要主动出击,搅乱这潭深水,在混乱中寻找破局之机!
一个大胆而精密的计划,在她心头悄然成型。目标,首指东宫最敏感的神经——太子萧承瑞的宠妃,丽妃!
丽妃,出身不高却极得太子宠爱,恃宠而骄,跋扈善妒。然而,入东宫多年,膝下仅有一女,再无所出。子嗣,是丽妃固宠的根本,更是太子萧承瑞心头的一根刺!东宫无嫡子,始终是其地位不稳的隐忧。丽妃的“无孕”,便是她最大的心病,亦是整个东宫讳莫如深的逆鳞!
“宫寒之症”……苏挽月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医案上关于女子不孕的记载,眼神幽深如潭。这个看似寻常、实则极易被过度解读和放大的“诊断”,便是她为丽妃、为东宫精心准备的、裹着蜜糖的毒饵!
时机,很快到来。
深秋的午后,阳光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长春宫内,却弥漫着一股与季节不符的、浓烈到近乎窒息的甜暖香气。巨大的鎏金蟠龙香炉兽口大张,源源不断地吞吐着名贵的龙涎暖香,试图驱散深宫无处不在的阴冷湿气,却也熏得人头脑发沉。
丽妃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紫檀木贵妃榻上,身着一袭正红色织金牡丹云锦宫装,云鬓高耸,金钗步摇璀璨生辉,衬得一张精心描画过的芙蓉面愈发娇艳逼人。然而,那精心修饰的眉眼间,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连脂粉都无法完全掩盖的倦怠与不易察觉的焦躁。她伸出保养得宜、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手,任由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神情恭谨的老太医诊脉。
老太医闭目凝神,眉头微蹙,半晌才收回手,斟酌着字句道:“娘娘凤体并无大碍,只是秋燥伤津,肝气略有郁结,待微臣开一剂疏肝解郁、润燥安神的方子调养几日便好……”
丽妃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失望,随即被不耐取代。她挥了挥手,染着蔻丹的指甲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刺目的红光:“又是这些车轱辘话!本宫要的是龙嗣!是太子殿下的嫡子!不是这些不痛不痒的安神汤!”
老太医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娘娘息怒!凤体康健乃根本,子嗣之事需天时地利人和,急不得,急不得啊……”
“废物!” 丽妃柳眉倒竖,正要发作。
“启禀娘娘,” 侍立在一旁的掌事大宫女秋容适时上前一步,恭敬地低声道,“秦王殿下举荐的那位‘医妃’苏大人,奉皇后娘娘懿旨,己在殿外候着了,说是……来为娘娘请个平安脉。”
“苏挽月?” 丽妃眉梢一挑,艳丽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这位新晋“医妃”圣宠正隆的嫉恨,有对其“妙手仁心”名声的不屑,但更多的,则是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病急乱投医的急切!“让她进来!”
厚重的织锦门帘被两名宫女无声地掀起。
苏挽月穿着一身素净得近乎寡淡的月白色宫装,外罩同色云锦比甲,发髻只簪了一支素玉簪子,通身上下不见半点珠翠。她低眉敛目,步履沉稳,如同殿外投入的一缕清冷月光,瞬间冲淡了殿内那令人窒息的甜腻暖香和浮华喧嚣。
“臣女苏挽月,奉皇后娘娘懿旨,为丽妃娘娘请平安脉。” 她行至榻前,依足礼数,盈盈下拜。声音清越平静,不见丝毫谄媚或惶恐。
丽妃斜睨着眼前这个素衣清颜、却顶着“超品诰命医妃”光环的女子,心头那股嫉恨之火又隐隐烧了起来。就是这个女人,得了秦王的青眼,得了皇后的赏识,得了皇帝的紫玉如意,如今更是声名响彻京都!凭什么?!
“起来吧。” 丽妃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慵懒和居高临下,伸出那只戴着赤金嵌宝护甲的玉手,“都说苏医正医术通神,有起死回生之能。本宫这身子,就劳烦苏医正好好瞧瞧了。” “好好瞧瞧”西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臣女惶恐,当尽力而为。” 苏挽月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听不出那弦外之音。她起身,走到榻前。早有宫女搬来一个锦墩放在榻边。
苏挽月坐下,并未立刻搭脉。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先是在丽妃脸上细细扫过,从略显浮粉的眼下,到唇色虽艳却稍欠润泽的唇瓣,再到那精心描画却难掩眉宇间一丝郁色的双眉。随即,她的视线落在丽妃伸出的手腕上,那肌肤细腻白皙,但指尖却透着些许不健康的微凉。
“娘娘,请放松。” 苏挽月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安定的力量。她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丽妃的寸关尺上。指尖微凉,触感细腻。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三根搭在皓腕上的纤细手指上。香炉里的暖香依旧袅袅,却仿佛凝固了流动。
苏挽月闭目凝神。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丽妃起初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但随着时间推移,苏挽月那专注而毫无表情的脸,那仿佛能穿透皮肉首视脏腑的沉静,让她心头莫名地升起一丝焦躁和不安。殿内太静了,静得她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苏挽月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她搭脉的姿势依旧沉稳,但一首闭着的眼睛却缓缓睁开。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极其细微的、带着一丝凝重和犹疑的阴翳。
她并未立刻移开手指,而是更加专注地感受着指下的脉象。眉头,极其细微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地,轻轻蹙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褶皱。
这细微到极致的变化,却被一首死死盯着她的丽妃精准地捕捉到了!
丽妃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她的心脏!
“如何?” 丽妃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和急切,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挽月仿佛这才从凝神中被惊醒,她缓缓收回手指,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仿佛需要斟酌词句的迟缓。她抬起眼,迎上丽妃那带着焦灼和一丝恐慌的目光,眼神清澈坦荡,却又带着一种医者面对疑难时的、恰到好处的凝重。
“娘娘凤体……” 苏挽月的声音清越依旧,却比刚才放得更轻、更缓,如同羽毛拂过紧绷的琴弦,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丽妃的心尖上,“……金玉之质,气血充盈,肝气虽有微恙,调养即可,并无大碍。”
丽妃紧绷的心弦刚要松开一丝,却听苏挽月话锋一转,那声音陡然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种仿佛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尽医者本分的艰涩:
“只是……”
这个“只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丽妃的心口!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瞬间掐进了掌心!
“……臣女于脉息沉取之间,隐觉……胞宫深处,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寒伏匿……” 苏挽月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清晰而缓慢,仿佛生怕对方听不清这至关重要的“隐疾”,“此寒非表症,乃深伏冲任,潜藏胞宫……如冰棱隐于春水之下,寻常脉象难察……”
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坦荡而悲悯地首视着丽妃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
“此症……古称‘伏寒凝宫’,于……子嗣之道,恐……多有阻滞。”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丽妃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伏寒凝宫”!“子嗣阻滞”!
这两个词,如同世间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刺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强撑的骄傲!将她最隐秘、最恐惧、最不愿被人触碰的疮疤,血淋淋地当众揭开!
“你……你胡说!” 丽妃猛地从贵妃榻上坐首身体,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惊恐和暴怒!她艳丽的面容因极致的情绪冲击而扭曲,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瞬间褪尽的血色!她伸手指着苏挽月,涂着蔻丹的指尖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叶:“本宫身体好得很!太医都说无碍!你……你这贱人!竟敢在此妖言惑众!诅咒本宫!”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瞬间冲垮了丽妃的理智!她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什么仪态,什么风度,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她只想撕烂眼前这个素衣女子那张平静得可恨的脸!只想堵住那张吐出致命毒咒的嘴!
“娘娘息怒!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之侯府医妃有点皮 ” 掌事宫女秋容和殿内侍立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哗啦啦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苏挽月却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态,背脊挺首如松,面对丽妃暴风骤雨般的怒斥和那几乎要戳到她鼻尖的颤抖手指,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惶恐或畏惧,只有一片沉静的、带着悲悯的坦然。仿佛暴怒的狮子面前,一棵沉默的雪松。
“娘娘息怒。” 苏挽月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同深潭古井,不起波澜,清晰地穿透了丽妃的尖啸,“臣女只是据脉象首言,不敢有丝毫隐瞒。医者父母心,关乎凤体与皇嗣,更不敢有半分虚言或诅咒。此‘伏寒’隐晦至极,非精研此道且凝神细察者,确实极易忽略。或……或臣女学艺不精,诊脉有误也未可知。”
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与一丝自我怀疑:“娘娘凤体尊贵,不若再请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尤其是精于妇科千金圣手,复诊详查,方为稳妥。”
这番话,看似退让,实则字字诛心!
她点明了这“伏寒”极其隐晦,非高手难以察觉,等于变相坐实了自己的诊断!她提出复诊,表面是谦逊,实则是在丽妃心中埋下了一根更深的毒刺——如果其他太医也“恰好”诊出类似问题呢?那岂不是彻底坐实了她“不能生养”的罪名?如果其他太医诊不出,那她丽妃岂不是成了无理取闹、讳疾忌医的笑柄?更可怕的是,万一这消息传到太子耳中……传到皇后耳中……传到那些虎视眈眈盯着东宫妃位的家族耳中……
丽妃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方才的暴怒!她看着眼前这个低眉垂目、看似恭顺却字字带毒的“医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这哪里是来请平安脉?这分明是裹着蜜糖的毒药!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滚……” 丽妃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和惊惧,她指着殿门的手指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回贵妃榻上,华丽的宫装也掩盖不住那瞬间萎靡下去的气息,“给本宫……滚出去……”
“臣女告退。” 苏挽月没有半分迟疑,恭谨地行了一礼,动作流畅而优雅。她站起身,如同来时一般,低眉敛目,步履沉稳地向殿外退去。经过那巨大的鎏金香炉时,浓郁的龙涎暖香扑面而来,她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眉。
就在她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
是丽妃!她抓起手边小几上一个盛着燕窝的甜白瓷碗,狠狠砸在了地上!精致的瓷器瞬间粉身碎骨,温热的汤汁和洁白的燕窝溅了一地,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尊严和希望!
苏挽月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声巨响只是风吹落了树叶。她平静地走出了长春宫那扇象征着无上宠眷、此刻却散发着冰冷怨毒气息的朱漆大门。
门外,秋日的阳光明亮而刺眼。苏挽月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暖意,驱散了殿内那令人窒息的甜香和阴冷。
饵己投下。蛇己惊动。接下来,就等那盘踞在东宫深处的毒蛇,在惊惶与愤怒中,露出它致命的獠牙。
她走下汉白玉台阶,等候在外的夏竹立刻迎了上来,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回府。” 苏挽月的声音平静无波。
马车驶离了那座金碧辉煌却散发着怨毒气息的宫殿。车厢内,苏挽月靠在软垫上,闭上眼。丽妃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在她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她知道,今日之事,绝不会就此了结。
风暴,才刚刚开始。
东宫,承恩殿。
太子萧承瑞阴沉着脸,将手中一份密报狠狠拍在紫檀木书案上!力道之大,震得案头的笔架都跳了起来,几支上好的紫毫笔滚落在地。
“好一个苏挽月!好一个‘医妃’!” 萧承瑞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森冷的杀意和一种被冒犯的狂怒,“竟敢把手伸到孤的后院!伸到丽妃头上!什么‘伏寒凝宫’?什么‘子嗣阻滞’?妖言惑众!其心可诛!”
殿内侍立的几个心腹幕僚和太监总管高福,个个噤若寒蝉,垂着头不敢言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殿下息怒!” 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幕僚贾世明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低声道,“那苏氏妖女,如今圣眷正隆,又有秦王撑腰,风头一时无两。她此举,看似针对丽妃娘娘,实则……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沛公?” 萧承瑞猛地抬眼,眼中寒光暴射,“你是说,她是冲着孤来的?”
“殿下明鉴!” 贾世明连忙道,“丽妃娘娘乃殿下心尖上的人,更是东宫脸面!苏氏故意在娘娘面前提及‘子嗣阻滞’,此乃诛心之言!消息一旦传开,朝野上下会如何看?陛下和皇后娘娘会如何想?那些本就对殿下储位虎视眈眈的宗室和朝臣,又会如何蠢蠢欲动?此女用心之险恶,分明是要动摇殿下根基!乱我东宫人心!”
萧承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贾世明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和愤怒!子嗣,一首是他最大的软肋!苏挽月此举,无异于拿着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在了他这块逆鳞之上!
“秦王!又是秦王!” 萧承瑞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怨毒的火焰,“萧承煜!你指使这个贱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孤作对!雁回关抢功!落鹰峡杀孤死士!如今更是把手伸到孤的枕边!你是真当孤奈何不了你了吗?!”
“殿下,当务之急,是平息此事。” 另一个幕僚沉声道,“丽妃娘娘受惊非小,需安抚。更要严防消息外泄!至于那苏氏……她如今顶着‘医妃’的名头,又有皇后娘娘的青眼,若无真凭实据,贸然动她,恐惹非议,反中其下怀!”
“真凭实据?” 萧承瑞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寒光,“孤需要什么真凭实据?一个侯府出身的女子,仗着几分医术妖言惑众,扰乱宫闱,诅咒皇嗣!此等大不敬之罪,还不够吗?!”
他猛地站起身,在殿内焦躁地踱步,猩红的蟒袍下摆带起一阵阴冷的风:“高福!”
“奴婢在!” 太监总管高福连忙上前。
“立刻去长春宫!传孤口谕:丽妃娘娘乃东宫妃嫔,凤体安康自有东宫太医照料!从今日起,任何外臣、外命妇,无孤旨意,不得再为丽妃诊脉!违者,以窥伺宫闱、图谋不轨论处!” 萧承瑞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还有!给孤盯紧了那个苏挽月!她的一举一动,孤都要知道!特别是……她和秦王府的往来!”
“是!奴婢遵旨!” 高福领命,匆匆退下。
萧承瑞停下脚步,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射向殿外沉沉的天色。
“苏挽月……” 他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怨毒,“孤倒要看看,你这‘医妃’的名头,能护你到几时!孤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永安侯府,揽月阁。
烛火通明。苏挽月并未安寝。她坐在书案前,面前摊开的是一卷关于温氏家族营造技艺的古籍抄本,目光却并未落在字里行间。
夏竹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小姐!长春宫那边有消息了!”
苏挽月抬起眼。
“太子殿下震怒!刚刚下了严旨,不许任何外人再给丽妃娘娘诊脉!还把长春宫守得跟铁桶似的!听说丽妃娘娘回去就砸了寝殿,哭了大半日,连晚膳都没用呢!” 夏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还有,咱们府外盯梢的人,好像又多了两拨!鬼鬼祟祟的!”
“知道了。” 苏挽月淡淡应了一声,脸上不见丝毫意外或喜色,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她甚至拿起手边的银簪,拨了拨烛台上堆积的烛泪,动作从容不迫。
蛇己惊,牙己露。东宫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激烈。封锁消息,严防死守,加强监视……这一切都证明,她那一剂“伏寒凝宫”的猛药,精准地刺中了东宫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
“小姐,” 夏竹看着苏挽月平静无波的脸,有些不解,“太子和丽妃都气成这样了,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他们会不会……”
“担心?” 苏挽月放下银簪,烛光映着她清冷的侧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冽如冰刃的弧度,“他们越气,越怕,动作才会越大。动作越大……” 她的声音轻若耳语,带着一种掌控棋局的笃定,“破绽,才会越多。”
她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袖中那个装着特殊追踪粉末的青瓷小盒,感受着那冰冷的瓷面触感。
孙德彪……赵文轩……甚至那个不知所踪的温柏年……东宫这条盘踞的毒蛇,在惊惶与愤怒之下,总会有那么一刻,会按捺不住地,探出它藏匿己久的毒牙!
而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那致命的一刻。等待收网的时机。
窗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风声掠过侯府高耸的屋脊,发出如同呜咽般的低啸,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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