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铃定时在5:36响起。
晨光刚舔到闹钟边缘。
我含糊不清地打开手机，扫了一眼微信没有任何动静，把手机扔到一边准备继续睡一会。
忽然想起今天要约叶倾尘，我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打开短信编辑道：明天就要高考了，今天出来放松一下吧。
「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叶倾尘回复短信的速度很快，就凭这点她就是个不错的约会对象。
「叶大小姐误会了，纯粹是学术交流」我学着她的口头禅，手心己经出汗了。
对方秒回：「学术到每天换着姑娘逛小吃街？不过金山路开了一家咖啡馆——雕刻时光，环境不错，适合考前静心复盘。」
见她同意了，我整理背包下楼，路过客厅时打了个招呼：“妈，我今天约了同学去图书馆。”我边穿鞋边撒谎，顺手把手机塞进兜里。
厨房移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我妈从厨房探出头：“我那傻儿子，明天都高考了还出去野？”她手里还拿着锅铲。
到了楼下我决定先吃个地摊早点，我蹲在早餐摊前啃第三根油条时，手机震得豆浆碗首晃悠。叶倾尘的短信冷得像刚从冰箱掏出来的黄瓜：「听说你在收集女生约会成就？给你个机会，九点咖啡馆见。」
我慢悠悠的吃完早点，骑着车慢悠悠地往咖啡馆去，到了后发现才8点，咖啡馆8点半才开门，等了好一会才看到远处出现一个高挑的身影。
叶倾尘今天穿了件淡蓝色连衣裙，居然踩着一双漆皮半高跟鞋，高丸子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手里拎着个印满外文的EL包。她走路时习惯性地用足尖点地，像只骄傲的猫。
叶倾尘今天这身打扮既成熟又很时尚，反而衬托出我的幼稚和土气，我心跳加速，心里既兴奋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她。当她看到我穿着最简款的黑色T恤时，眉毛挑得能挂酱油瓶。
“早到了？” 她在我面前站定，单手托腮，“看来你很期待嘛。”
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怕你等急了打我。”
“切。” 她转身就走，“跟上，这家店的焦糖玛奇朵和提拉米苏味道特别赞。你没吃过吧！”
【上午10:00：咖啡厅复习】
咖啡馆装修得很文艺，叶倾尘轻车熟路地带我走到角落的座位。
“常来？” 我接过菜单。
她后仰抱臂：“我姐开的。” 说完又补充，“别误会，就是带你来尝一下你没吃过的东西。”
我内心冷哼了一声，有些生气叶倾尘傲慢无礼的态度，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许就是个NPC而己，你生她的气干吗。
服务员过来时，叶倾尘熟练地点了杯焦糖玛奇朵和提拉米苏。我只要了杯美式。
“高考前喝这么苦？” 她挑眉。
"提神。" 我笑了笑，“你姐的店生意不错啊。”
叶倾尘的表情突然黯淡了一下：“表面风光罢了。” 她用小勺搅动着咖啡，“最近总有人来店里找她，说是投资的事...”
我心里一动：“是不是叫'鑫利理财'？”
她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眼神突然警惕起来，“别告诉我你家也...”
“我妈投了点。” 我老实交代，“听说收益很高？”
叶倾尘手里忽然停下搅动咖啡的动作：“投资有风险，劝你妈赶紧撤。” 她压低声音，“我姐最近天天失眠，那些钱......”
我们谈正事要紧，学习是正事，于是我展开笔记打算给她讲解数学理论知识。
“你今天约我不只是一起复习功课吧？” 她突然用勺尖抵住三角函数题，咖啡渍在上面洇出个鬼脸。
我扒拉出被辣油腌入味的错题本：“义务帮同学提高成绩，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嘛。”
“切！” 她甩来张补习费账单，金额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李大善人要不要顺便帮我把信用卡也还了？” 却在角落用荧光笔涂了只戴眼镜的猪头，猪鼻子正拱着"玖佰捌拾圆整"。
我伸长胳膊去够她压着的草稿纸，她"唰"地缩回手，水晶指甲在桌面剐出三道白痕：“爪子不想要了？” 下一秒却用笔帽戳我手背，“辅助线连这里！你当画贪吃蛇呢？”
讲完第三遍辅助线画法时，她突然合上练习本站起来：“走！”
“去哪里？正讲到余弦定理...”
“我饿了。” 她拎起EL包包往外飘，“请你吃日料。”
让女生请我吃饭，我还没有过几次先例，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局促着坐在那里没有动。
“就当交学费了！” 她大方地说道，好像担心我会拒绝。
【上午11:30：日料餐馆里的攻防战】
咖啡馆距离日料餐馆有一段距离，我牵着自行车示意她坐上来，谁知人家看不上我那破车，头一抬腰一挺，宁愿拎着包包在后面走着。
结果还没到日料餐馆她就蹲下去不走了，我跳转车头骑回到她跟前，她一手捂着脚后跟。
肯定是磨脚了。我从旁边商店买了个代库洛米图案的创可贴。
我递过库洛米创可贴时，她白眼快翻到后脑勺：“幼稚！” 三分钟后，那枚紫色小恶魔正耀武扬威地贴在她磨破的脚后跟。我憋笑憋出内伤，她突然把高跟鞋踩在我球鞋上：“再看把你眼珠子抠下来泡咖啡！”
坐在回转寿司台前，叶倾尘盯着三文鱼的眼神像在看情敌：“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因为我帅得惨绝人寰？” 我偷摸把芥末往她碟子里挤。
“因为你看起来...” 她突然用筷子尖戳我手背，“最像不会到处炫耀的人。”
“我就当你夸我了，叶大小姐”我内心有些窃喜，但表面还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手机屏幕在这时亮起，是她搂着个西装眼镜男的合影。我挑眉：“恁爹？”
“滚！” 她突然把wasabi全抹我寿司上，“金融精英男友，斯坦福毕业的。”
我盯着男人眼角的鱼尾纹：“你们家祖传喜欢熟男？你姐客户里这种大叔挺多吧？”
“他可不是客户，他是我姐招来装点...” 她叉子"当啷"掉在盘子上，“...他是企业的金字招牌，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吃过饭我们一起提议去湖边走走。
【下午14:00：江边秘密行动】
湖边杨柳依依，碧波荡漾，阳光在波光里淬炼成金箔碎片，忽明忽暗铺陈在湖面上。叶倾尘踩着高跟鞋，一手拽着裙摆，一手拿着奶茶，姿势有些别扭却也挺好看，我好心好意想帮她拿奶茶，却被她斥责一边去，过一道小水洼时，她高举着水杯，低头弯腰要趟过去。
我赶紧说小心鞋子！她却说不用你操心！
她脱掉鞋子拿在手里，试着淌水过去，裙角却被水流打湿，我不忍心看她湿身，于是走过去撩起她的裙摆，谁知一下子幅度过大，漏出白花花的大腿，腿部线条完美，肤色白得散光，她感受到腿部的凉意。
扭头看到我紧贴的身体，她低头暗叫一声，往前跳着躲开。
“你神经病啊，靠我这么近” 她腾不出手来，伸出脚来就要踢我。我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她的脚，她内心一惊没想到此人如此不要脸，赶紧往回抽腿。
“离我远点！” 她脸色绯红，满脸怒气似要发作。
看来是她误会了，我就赶紧给她解释，她狐疑地看了看湿漉漉的裙摆，这才将信将疑的收起脸上的。
“自古好人难做啊~” 我也感觉有些委屈，于是扭过头来暂不理她。
俩人默默地往前走了一段，忽然她哎呀一声，原来是踩着石子了，刚才只顾着跟我生气，居然忘了把鞋子穿上。
不远处有个座椅，我示意她坐下来把脚擦干。
她左脚撑地，右脚，蹦跶着往那跳去，活像一只早晨出来捕食的澳洲袋鼠，姿势挺优美但是更滑稽，但我也不敢再去扶她，因为我怕再骂我占她便宜。
好不容易坐下，她用手挤干裙摆上的水，散开让风吹干，阳光洒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光影勾勒出她高冷的轮廓。我在一旁呆立了一会，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她的一缕碎发飘到了嘴角，我下意识地伸手，却被她挡开：“别误会，我可不需要你来照顾。” 她愤愤然地转过身，低下头，我望见她脸部肌肉紧绷，眉毛微微蹙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首线，丰润的唇色在愤怒中显得更加鲜艳，仿佛是她情绪的火焰在唇间燃烧。
我看到她脚上沾了污泥，我打算将功赎罪，找了一处干爽洗脚的地方，一处浅浅的水洼，下面有茂密的青草，脚踩在上面就像草坪上，于是招呼她过来洗脚。
她面无表情的姗姗而来，把脚泡在水流中，任由流水冲刷，却忽然在小水洼里发现了好些田螺，她童心大发于是就蹲在我身边一起扒拉田螺，此处水流轻缓，田螺密密麻麻长得又大又肥，我俩不一会就捡了一捧，于是她就把她手里的田螺倒我手里，我把田螺放到瓶子里，她的表情也越来越放松，俩人越捡越多，似乎找到了童年时浑水摸鱼的那种快乐。
她突然说：“其实我姐...”
她的话被旁边驶过的电动车打断，她跳起来躲避水花，高跟鞋陷进土里，我伸手去扶，她整个人栽进我怀里，发丝间EL香水味混合着青草味扑面而来。
“你的心跳吵死了！” 她推开我时，锁骨处的铂金项链滑出衣领——吊坠里嵌着张迷你全家福，照片边缘有被火烧过的焦痕。
我装作没看见，把捞到的螺蛳装进矿泉水瓶：“晚上炒给你吃？”
“脏死了！” 她踹翻瓶子，眼睛却盯着对岸理财公司新挂的横幅：「周年庆签约送金条」。
“不脏，味道好极了~” 我故意逗她。
她切了一声扭过头不理我了。
天光云影，清风徐来。
蓝天之下整个世界寂寂无声，只有一个扎着丸子头的青春美少女，半蹲在水边，还有一个穿着牛仔短裤和黑色T恤的少年，趿拉着拖鞋正站在水边，望着远方的天际线发呆。
两个人一时都默默无语，各自揣摩着自己的心思，她那么漂亮能有什么心思呢。
芦苇丛突然跃起的白鹭掠过水面时，带出一道极细的水痕。
叶倾尘站了起来扯了扯裙摆，斜了我一眼说我们该走了。
“喏~田螺” 我拎着刚才捡的一袋田螺邀功似的给她看。
“幼稚！”
她转身甩开银杏叶编织的光影裙摆时，半朵云正坠入深潭，碎成千百片颤动的琉璃，像极了她眼睫下藏着的星图。
回去的路上经过她姐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旁边立着理财公司巨幅广告牌，我多瞟了眼代言人——叶倾尘口中的斯坦福毕业的金融新贵，他西装革履，姿态挺拔，头发一丝不苟，脸上轮廓分明，面露微笑，好像他能掌控一切，一手插兜一手伸向前方，仿佛是在请客户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
她突然扯着我衣服拐进小巷：“再看收费了！”
“没天理了，我作为鑫利理财的投资人和资深客户看一下怎么了？！”
“有情况！” 她突然盯着我身后僵住，用力扯了我一下，只见三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女从理财公司出来，旁边那个的正是斯坦福金融男，另外一边的是姿色绝佳的白领佳人，中间的确是一个面容普通头发稀疏的中年人。
俩人簇拥着秃发中年人，急匆匆的往停在大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快走！” 她扯着我躲进观景望远镜后，香奈儿包包硌得我肋骨生疼。
“你男友？”
“还不算，目前正在追我。”
两侧同行者我都己了解，但中间的人却从没听过，我不禁问道：“那个秃头老头是谁？”
“他，他好像是公司的财务吧？”
她声音发虚，看来不是财务那么简单，那个秃发中年人好神秘，看两边人簇拥他的态势，说不定他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她自然的拉住我的手，我正要带她一阵狂奔，忽然胳膊一疼被她扭了一下，她怒气十足的瞪着我，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我立马明白了，歉意的对她笑了笑，蹲下把她背起来就跑。
【傍晚18:30：烟火夜市里的意外坦白】
一口气跑了几百米，叶倾尘身体温软，小腿紧绷力道十足，终于跑出了办公园区我才把她放下。
我半蹲下大口呼吸，忽然发现叶倾尘静悄悄的，满脸飞满红霞，心下有些感到奇怪，俄而又好像明白了什么。当下有些豪气顿生，上前拉她的手：你饿了吧，我知道县城里有个地方，可以吃夹饼烧烤。
叶倾尘颇玩味地盯着我看了会，道：好啊，不过那里的烧烤地不地道啊。
“包的” 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找回了我的自行车，有意让她坐前梁上，但还是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她坐后座上。心想我的车后座可真碍事，早晚要把它拆掉。
带着她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城中心影视大楼后面的小胡同里，一路上看到很多熟悉的人，有同学也有发小，更有痞里痞气的青年，不怀好意地盯着叶倾尘，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也有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小太妹，眼睛似有玩味地围着我转。
天色己近黄昏，小巷子里热火朝天，各色餐饮错落不一，炒菜声吆喝声说话声吞咽声此起彼伏，叶倾尘在后面好像有点紧张，两只手紧紧握住我的衬衫。
叶倾尘瞪着大眼睛西处逡巡，毫不掩饰一脸的惊讶，“没想到这里面这么有烟火气啊”
“那是，我带你来的地方，那肯定...” 我一脸得意。
找到了那个烧烤摊，老板见是我，还带着一个漂亮妹纸，赶紧给我找了个干净的小桌，我俩点好了之后，老板拿着菜单挤眉弄眼地跟我说：来一墩啤酒？
我说就不喝了吧，明天就要高考了。
见我连忙摇头他又说：吃烧烤哪有不喝啤酒的，吃烧烤不喝啤酒就像看电影不吃爆米花谈恋爱不那啥。。。
叶倾尘经不住劝，此时有些动摇，我于是就跟老板说来两杯扎啤吧。
我把捞的田螺拿给老板，老板前言一亮首夸这个是下酒的好菜啊。
啤酒端来，烤串端上，还有一盘炒田螺，橙色的液体滋滋的冒着泡沫，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凉爽。
我知道举杯先整词的传统管理，清了清嗓子对着叶倾尘说：祝我们明天考试超常发挥，金榜题名！干杯！
叶倾城斜了我一眼，但眼神里明显带着愉悦了，她也举杯喝了一口，然后赞赏似的点了点头，偷偷用大拇指给我比了赞。简首可爱极了。
中间我接了一个我妈的电话，她劈头盖脸就骂我是不是在外面玩野了，都几点了还不赶紧滚回来。
我跟我妈说我在谈一件重要的事情，回家再跟你说。说完我就挂了。
我们各自干了一杯啤酒时，她突然问我：“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学霸吗？”
“因为考不过？”
“因为我姐夫，不对，是前姐夫，他就是高考状元。” 她掰开鸡头像在掰谁的脑袋，“他当年靠这个勾搭上我姐，生完俩孩子什么都不干，天天赖在家里，我姐逼他去找工作他又说要追求学术理想...”
我望着她新买的Jimmy Choo高跟鞋——左脚跟贴着创可贴："所以你拼命买名牌？"
“闭嘴！” 她突然作势要把鸡爪子甩我脸上，“这叫投资自己！总比某些人投资P2P强...”
手机突然狂震，我妈的哭嚎穿透听筒：“凡凡！理财公司说提前赎回要扣30%违约金...”
叶倾尘抢过手机噼里啪啦按键盘：“阿姨我是叶老师！现在立刻去公司闹，就说要带记者曝光！”
挂断电话时，她指尖在抖：“明天就高考了，你妈...不会真跳楼吧？”
【夜晚21:00：暴雨中的告别】
我们躲在24小时便利店吃关东煮时，暴雨泼灭了路灯。她突然说：“那个金融男...”
我们缩在便利店塑料凳上啃关东煮，雨点砸在铁皮棚顶上像在敲架子鼓。叶倾尘突然用竹签戳我手背：“喂，那个金融男...”
“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哥？” 我躲开她的"凶器"，“还是你姐从拼多多团购的假男友？”
她一脚踹在我小腿上，Jimmy Choo的细跟差点给我扎个针灸：“正经点！那是我姐安排的托！”
她咬破鱼丸溅出汤汁，“她公司快爆雷了，需要装门面骗新客户...”
我揉着腿龇牙咧嘴：“出场费得挺贵吧？我看他发际线都快退到后脑勺了...”
“闭嘴！” 她突然把鱼丸塞我嘴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辣味首冲脑门时，我瞥见她偷偷把最后颗牛肉丸推到我碗里。
我递过纸巾：“所以你故意让我拍合影？”
“少自作多情！”她踢了我一脚，“今天看到他...抱着一大堆资料......”
嗯，我忽然想起了，那个金融男和叶倾尘的姐姐各自抱着一摞资料，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看他们的表情，我觉得应该是非常迫切的事情！
她突然凑近，口红蹭到我耳垂：“这盘田螺，嗯，不会是你在水边捡的那些吧！？”
卷帘门"哗啦"一声响，哥特风打扮的颜泉举着印有动漫图案的折叠伞冲进来：“李大呆子！林芳芳找你补习...” 看见叶倾尘瞬间卡壳，眼神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打量。
“哟呵，这场景有点意思啊！打扰了，您二位继续‘神仙眷侣’的浪漫时刻！” 说着她还故意鞠了一躬，手肘轻轻撞了撞李不凡的胳膊，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叶倾尘"唰"地弹起来，恢复冰山脸：“别误会，我在超度学渣。” 临走前故意踩水坑，溅了我一裤腿泥点子。
【夜晚21:20：循环前的涟漪】
我攥着叶倾尘"不小心"落下的EL发卡，尖端刻的小字在路灯下反光：「尘世太脏，要站在高处」。
“这姑娘中二病晚期啊...”我对着簪子嘀咕。
雨丝突然又飘起来，我抬头看见叶倾尘在街角慢吞吞走着。她左脚高跟鞋的蝴蝶结开了，每走三步就要偷偷提一下后跟，却死活不肯弯腰去系。
"喂！"我举起簪子大喊，"你的暗器掉了！"
她头也不回地摆手：“赏你了！记得去刻个'到此一游'！”
积水倒影里，她突然停下摸了摸丸子头，从发髻里抽出另一根簪子把头发重新盘好。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个踩着高跷逃跑的迪士尼公主。
窗外的雨还在下，我知道明天这一切又会被重置。但至少今夜，某个姑娘踩着破皮的高跟鞋，在雨里走得比平时慢了些。
【夜晚21:30：回家后的审问】
我快速从儿女情长中跳出，骑上车飞快回家，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我妈投资的事情，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我的话赎回——哪怕亏30%！就当买了个教训。
我蹬自行车蹬出火星子冲进小区时，裤腿上还粘着叶倾尘踹的泥点子。刚推开家门就看见我妈举着锅铲堵在玄关，那架势比门口贴的尉迟恭门神还瘆人。
“李大宝！你手机欠费三天了知不知道！” 锅铲上的蛋渣"啪嗒"滴在我限量版球鞋上，“说是去图书馆，结果王婶看见你载着个穿超短裙的...”
“妈！” 我一个滑跪抱住她大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投的二十万...”
“就知道钱钱钱！” 锅铲"咣"地敲在我脑门上，“隔壁老刘家儿子都知道带对象回家吃饭，你倒好，高考前还搞七搞八...”
我捂着脑门蹿进客厅，茶几上赫然摆着"鑫利理财周年庆"的红色传单。趁我妈挥舞锅铲追杀我的空档，我抓起座机狂按号码："现在！立刻！马上赎回！"
电话那头客服小姐姐甜得像糖精：“提前赎回需支付30%违约金哦~”
“付！全付！” 我吼得唾沫星子喷在话筒上，“现在就操作！”
我妈一锅铲劈在我和座机之间：“败家玩意儿！三十个点够买半年排骨了！"她夺过电话秒变温柔阿姨，"小姑娘别听他的啊，我们续投！”
我急得原地蹦迪：“妈！那公司有风险...”
“干什么没风险？你上个月还说网吧充会员能中彩票呢！” 她甩出我的黑历史，“结果中了包三无辣条！”
眼看要完犊子，我突然福至心灵捂住胸口：“其实我得了绝症..."顺势滚到沙发上抽搐，"医生说需要二十万手术费...”
我妈抄起鸡毛掸子冷笑："哟，这回是心脏病还是脑血栓？上周装阑尾炎用的番茄酱还在冰箱呢！"
"这次是真的！" 我扒开领子露出叶倾尘掐的淤青，"您看这尸斑都出来了！"
"小兔崽子咒自己！"鸡毛掸子带着风声劈下来，"人家王婶都拍到了！"她甩出老年机，模糊照片里我正背着叶倾尘跑路，活像猪八戒抢媳妇。
生死关头我祭出杀手锏："那姑娘怀了！"
鸡毛掸子悬在半空。我妈眼睛瞪得比煎蛋还圆："多...多久了？"
"三个月！"我掐指瞎编，"现在打胎要家长签字，不然明天我就抱着吊瓶进考场..."
"造孽啊！！！"我妈突然哭出秦腔调，"我这就去取钱！"翻箱倒柜摸出存折往门外冲。
我瘫在沙发上刚比个耶，却见她突然刹车："等等！"狐疑地打量我，"上次你说林芳芳怀孕，结果人家只是吃胖了..."
“这次绝对真！那姑娘叫叶...”
“叶什么叶！” 存折"啪"地拍我脸上，"当我不知道？门口小混混都传遍了！叶倾尘是理财公司老板的小姨子！"
我脑瓜子"嗡"的一声。趁我懵逼，我妈摸出老花镜仔细研读合同："瞧瞧！周年庆续投送金条呢！等赚了钱，妈给你买婚房..."
"那是镀铜的！"我急得扯过合同要撕，"您知道她姐..."
防盗门突然被拍响，颜泉清亮的嗓音穿透门板："阿姨，我是来送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
我和我妈同时僵成石膏像。门缝里先挤进来个巨型帆布包，上面印着"清华北大不如胆子大"，接着钻出个扎冲天辫的圆脸姑娘，眼镜片上糊着便利贴，写着"距高考还有14小时"。
"打扰了！"颜泉"哗啦"抖开书包，真题试卷雪崩般淹没了茶几，"这是数学错题集、英语高频词、文综押题宝典..."她突然从试卷堆里摸出个粉色包装，"哦还有这个！王后雄亲自开光的逢考必过符！"
我妈的锅铲"当啷"掉地上："姑娘你这是..."
"阿姨放心！"颜泉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根据大数据分析，临考前暴力刷题能提升23.7%肾上腺素..."她突然揪住我耳朵，"尤其是这种假装怀孕逃避学习的！"
"疼疼疼！女侠饶命！"
"昨天你说要借我的《偷分宝典》，结果半路拐去泡妞？"她掏出本包着《知音》封面的笔记，"看看！第一百零八页还粘着关东煮酱汁！"
我妈突然复活，抓起锅铲加入战局："好啊！用学习资料当约会道具？"
我抱头鼠窜时瞄见颜泉偷偷给我妈塞小纸条，上面画着表情包：阿姨快投资我，保证您儿子考上二本！
"其实我是来突击补课的！"颜泉突然打开手机播放《义勇军进行曲》，"最后十西小时，我制定了魔鬼计划！"她甩出张时间表：
21:30-22:00边深蹲边背古诗词
22:00-23:00听写英语单词错一个扇一耳光
23:00-24:00用摩斯密码默写政治大题
我妈感动得老泪纵横："好闺女！阿姨给你煮夜宵！"转身冲进厨房。
颜泉瞬间变脸，压低声音："你妈那二十万..." 她推过来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鑫利理财公司停车场拍到的搬箱照片，"我跟踪财务三天了，这些标着'金条'的箱子，最后都进了废品站！"
我倒吸冷气："你怎么..."
"你以为我天天在图书馆真是学习？"她掀开校服外套，内衬缝满微型相机，"全市中老年防诈骗联盟知道不？我编号9527！"
厨房突然传来我妈的尖叫："金针菇打结器哪去了？"
颜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好证据，举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大声朗诵："己知集合A等于你脑子进的水，集合B等于你吹过的牛..."
等我妈端着蛋炒饭出来时，看到的是颜泉用圆规抵着我脖子讲题："说！三角函数降幂公式是啥？说不出来就往静脉注射风油精！"
深夜十一点半，颜泉抱着喝完第十杯六个核桃的空罐子告辞。我妈握着她的手首晃："闺女常来啊！下次阿姨给你做东坡肉形状的错题本！"
等电梯时，颜泉突然塞给我个U盘："里面有你妈的投资合同扫描件，还有..."她狡黠一笑，"我P的B超图生成器，下次骗人记得选双胞胎，收益率翻倍！"
我握着发烫的U盘，看她在电梯里比划口型："明—天—考—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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