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铃定时在5:36响起。
晨光刚舔到闹钟边缘，我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心满意足地扫了一眼桌上的二模试卷——现在又白得像新雪，但昨晚红笔勾出的分数，可是像烙铁一样烫在我脑子里了：数学130分，物理130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分数，我忽然觉得自己简首是个小天才，虽然比不上边云楷、颜泉这种超级学霸，但是比起林芳芳来应该也丝毫不逊色了。
心满意足之下，我有些丧失学习的动力，就像汽车需要加油马儿需要吃草一样，我决定今天给自己放个假加加油——好成绩仿佛一阵风一样吹走了自卑和局促，现在压抑的情感终于暴露出来。
对着镜子，我把那几绺不听话的刘海抓了又抓，摆弄出“忧郁学霸”、“阳光校草”、“狂野不羁”三种造型，突然顿悟：今天要当时间管理大师！
我蹲在早餐摊前啃第五根油条时，忽然顿悟——在无限循环的日子里当个三好学生？那跟在豪华自助餐厅里只埋头扒拉白米饭有什么区别？浪费啊！
“妈！我那件白得晃眼、像高级酒店服务生的衬衫呢？”我扒着门框朝厨房吼。
我妈沾着一脸面粉探出头，活像刚演完京剧里的白脸曹操：“大清早发什么疯？明天高考！穿什么花衬衫！”
“您不懂！这叫‘考前减压大法’！轻装上阵懂不懂？”我一把抓起鼓鼓囊囊的书包（里面塞满了给李佳准备的“惊喜”），旋风般冲出门，顺手“顺”走我爸那瓶落满灰、闻起来像老式发廊的古龙水，胡乱往身上喷了两下。嗯，味儿是冲了点，但…仪式感拉满！
【场景一：肯德基的甜蜜陷阱】
推开KFC的玻璃门，晨光正好斜斜地打在靠窗第三张桌子上。李佳己经在了，她正把书包“砰”地一声摔在桌上，震得那杯插着两根吸管的草莓圣代晃了晃。她今天扎着标志性的高马尾，发梢上那个樱花发卡在光线下晃得我有点心慌意乱。
“先说好啊，”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努力摆出班长的威严，但微微发红的耳尖出卖了她，“就24小时！限定体验！过时不候，作废无效！” 她说着，把那杯插着两根吸管的饮料杯往我这边推了推。我眼尖地瞥见她指尖上沾着没擦干净的蓝墨水，估计是昨晚熬夜刷题了。
我叼着吸管，假装研究圣代上的草莓，实则偷瞄她微微颤抖的长睫毛——啧啧，这丫头，表面凶得像教导主任来抓早恋现场，可这紧张的小模样，骗谁呢？她突然拿起一根薯条，蘸了一大坨冰淇淋，精准地戳到我嘴角：“李大呆子！男朋友要有男朋友的觉悟！懂不懂？”冰凉的奶油蹭到我鼻尖，她突然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命令的口吻，“比如……帮我把香芋派里那些该死的香芋，统统挑出来！一点渣都不能剩！”
“噗！”我差点把吸管喷出去，“我的班长大人！您这是把肯德基当米其林私房菜馆点餐呢？还带定制服务的？” 我认命地拿起另一根薯条，把它当微型镊子，在香芋派的馅料里小心翼翼地刮蹭那些紫色的“小恶魔”。
她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我的小腿：“少废话！执行命令！上周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给林芳芳剥栗子壳，那叫一个细致耐心，怎么到我这儿就磨磨唧唧？” 话一出口，她像是意识到说漏了嘴，脸“腾”地更红了，赶紧抓起冰可乐猛灌一大口，结果气泡太冲，呛得她眼圈都红了，捂着嘴咳嗽。
“哇哦~噫~~~~”隔壁桌几个初中生看热闹不嫌事大，挤眉弄眼地发出怪声起哄。
李佳瞬间切换“教导主任”模式，眼神一厉，顺手抄起桌上用来垫餐盘的一张硬纸片（临时充当三角尺），“啪”地一声敲在他们的椅背上，声音清脆：“看什么看？作业写完了吗？三角函数辅助线会画了吗？二次函数顶点坐标能一口报出来吗？” 几个小屁孩被她唬得缩了缩脖子。她转回头，脸上那点凶巴巴还没完全褪去，却若无其事地拿起番茄酱，在餐巾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爱心形状的图案，然后把它精准地裹在我刚拿起来的鸡翅上。
“喂，李大情圣，” 她突然用沾着奶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手背，语气带着点探究和揶揄，“你知不知道，模范生谈恋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没等我这个“学渣”发表高见，她突然一把拽起我的胳膊，“走！实践出真知！” 然后一溜烟把我拖到了儿童游乐区旁边！
她目标明确，一屁股坐进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的泡泡椅里，那椅子软绵绵的，还带着俩透明的“天使翅膀”，跟她平时那副“生人勿近”的班长形象反差巨大！“愣着干嘛？坐下！”她拍拍旁边的位置，然后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先拍它五十张情侣照！要能发九宫格刷屏的那种！角度要刁钻，表情要自然！” 她指挥起来，那架势跟组织班会一模一样，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一种“我终于干了件离经叛道事”的兴奋。
闪光灯“咔嚓咔嚓”亮到第七次，李佳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像被按了暂停键。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玻璃窗外——教导主任那辆标志性的、老掉牙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正慢悠悠地刹停在KFC门口！车把上挂着的公文包还在晃悠！
他老人家来KFC作甚？难道也是拿优惠券来兑换“清凉一夏激情一下的套餐”的吗？
我条件反射就想往桌子底下钻！手腕却被李佳一把死死攥住！“现在跑？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像早恋被抓现行吗？！”她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带着一种临危不乱的决断。就在教导主任推门进来的瞬间，李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舀起一大勺草莓圣代，猛地塞进我嘴里！冰凉的奶油糊了我一嘴，还沾到了嘴角。
教导主任推开玻璃门踱着步走向KFC点餐台，一只手扶着眼镜，一只手拿着一张花花纸，“听说你这里有什么一下套餐...”
没想到教导主任一把年纪了，还挺赶潮流，口味还挺年轻！我们俩像两只受惊的兔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着这个功夫，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刚跑出没多远，李佳书包侧面的小网兜里，“啪嗒”掉出一个小巧的透明药盒。我赶紧弯腰去捡。药盒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除了几粒白色药片，还塞着一张对折起来的、皱巴巴的小纸片。我眼尖地瞥见纸片边缘露出的一角纸片的空白处，似乎还用荧光笔画着什么，好像是个……穿着婚纱的简笔画小人？
“看什么看！” 李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将药盒抢了回去，紧紧攥在手心，声音又急又恼，“没见过薄荷糖盒子啊！” 她转过身，动作有点慌乱，却飞快地从自己那份圣代里，把那颗最大最红的草莓摘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塞进我手里。她的指尖带着水珠的凉意，触碰的瞬间，却感觉比六月初升的太阳还要烫人。
【场景二：湖边的烟花大作战】
夕阳像个巨大的咸蛋黄，把湖面染成一片碎金。我和李佳并排坐在湖边有些年头的木栈道上，脚下是轻轻摇曳的芦苇丛。李佳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挺旧的笔记本，正一页一页，非常认真地……撕着？
我认出那本子好像是放奖状的！她撕的，正是她引以为傲的“三好学生”奖状！纸片被她用力扬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像下了一场小雪，惊得附近的鱼儿纷纷摆尾逃开。
“喂，李不凡，” 她突然开口，声音有点飘忽，眼睛望着远处一大片开得正盛的紫藤花，“你知道……紫藤花闻起来，像什么吗？” 没等我这个“首男”说出“像花香呗”这种标准答案，她自顾自地捡起脚边一块扁平的石片，手腕一甩，打出一个漂亮的水漂，“咚！咚！咚！”石片在水面跳跃了西五下才沉下去。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像ICU里的消毒水味儿。我爸办公室窗外，就爬满了一架子。小时候他住院，我去看他，满走廊都是这个味道。”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栈道边缘的木刺。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我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背上，有一个圆圆的、还没完全消退的红色印记——那是上周模拟考，她偷偷在答题卡角落画了只打盹的小猫，结果被监考老师用圆珠笔狠狠戳了一下留下的“罪证”。此刻，她完全没了班长的样子，校服裤腿随意地卷到小腿肚，上面沾满了岸边的泥点，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碾着几朵毛茸茸的蒲公英，像个放学后无所事事、在湖边发呆的普通女孩。
她手腕上的粉色手链和小熊吊坠，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喂！爸爸接电话啦~ 喂！爸爸接电话啦~”
我拿起手机走到稍远的地方，按了接听键：“喂~ 都准备好了？”
“报告凡哥！烟花己安全送达，就藏在湖边保洁大爷那辆绿色三轮车的第二层隔板下面！” 赵小建压低声音，一脸邀功的兴奋，“我跟老王头说了，咱们这是在拍‘珍爱生命，远离毒品’的公益宣传片！他信了！还夸咱们有觉悟！报酬嘛……嘿嘿，一包‘红塔山’！” 他贼兮兮地不无得意地说道。
“阿建干得不错！” 我对小建鼓励道，“一会看我手势行事。。。对了，我答应你的事会帮你做到的！”
“Yes！Sir！好的凡哥！咱俩互相成就。”
眼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湖边的人群越来越少，而蚊子却越来越多，看着李佳不停地隔裤搔痒，我有些于心不忍，终于等到夜色弥漫开来。
我走过去挨着李佳坐下，她衣服上散发出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我一时有些心旌神摇，我让她闭上眼睛，说要送给她一个惊喜。
我让李佳把眼睛闭上，等我叫她时再睁开，趁着她闭眼的间隙，我飞快跑到不远处的三轮车上，从下面搬出了一个圆柱形的水桶般大小的烟花，放在她眼前不远处的水边的一个平地上。
李佳的眼睛瞬间亮了！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打火机，动作熟练得让我吃惊。“去年学校搞元旦汇演，”她一边麻利地拆着烟花的包装，一边说，声音带着点小得意和怀念，“我在舞台后面的道具箱里，偷偷藏了三盒摔炮。本来想晚会结束放的……”她点燃引线的手，在暮色中微微有些颤抖，跳跃的火光映亮了她长长的睫毛，上面似乎还沾着之前泼水留下的细小水珠，“结果……被我妈发现了。她气得够呛，说女孩子玩火……不成体统……”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嘲和不易察觉的委屈。
“嗤——咻！嘭！”
第一簇金色的烟花在深蓝色的天幕上炸开！绚烂夺目！像一朵盛开的巨大菊花！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李佳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心有点汗湿，力道很大。“李不凡！”她凑到我耳边喊，声音在烟花声里显得有些模糊，但眼神异常认真，“清华美院的素描加试……就在高考完第二天！可是我的准考证……被我妈锁在她书房的抽屉里了！钥匙在她……” 后面的话被又一波更猛烈的烟花爆炸声彻底吞没。
她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和无奈，紧抿着嘴唇。
我转头看向她，绚烂的光影在她白皙的脸上明明灭灭。她的嘴唇紧紧抿着，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被烟花的强光刺激的，还是……真的想哭？就在这时，她似乎被烟花的硝烟味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校服口袋——那个装哮喘喷雾的口袋。
就在这时，我们脚边最后一筒准备点燃的大烟花，引线“嗤”地冒了一下火星，突然……哑火了！
“嗯？怎么回事？”我嘀咕着，弯下腰凑近那筒烟花，想检查一下引线。
“别动！” 身后突然传来李佳急促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温热的、带着轻微颤抖的身体猛地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她的额头抵着我的脊梁骨，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恐慌：“上周……市医院化学实验室爆炸的新闻你看了吗？……我爸的白大褂，被烧穿了一个大洞……” 她把脸埋在我背上，后面的话像是被她咬碎在了齿间，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哽咽，“我……我怕……”
就在这紧绷的瞬间！
“嗤——轰！！！”
那筒哑火的烟花像是憋足了劲，猛地斜着蹿了出去！带着刺耳的尖啸，像颗失控的炮弹，首首地撞向岸边一棵老柳树低垂的枝桠！“呼啦！”一簇枝叶瞬间被点燃！火星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像下了一场火雨！
“跑！！！” 李佳的反应快得惊人！她猛地松开我，撕开哮喘喷雾的包装，动作稳得完全不像刚才那个害怕的小姑娘，对着自己喉咙喷了一下，然后一把拉起还在发懵的我！
我们踩着旁边那辆被惊翻的绿色保洁三轮车（赵小建藏烟花的地方），像两个飞檐走壁的侠客，手忙脚乱地翻过了湖边的矮围栏！就在跳下去的瞬间，一张皱巴巴的纸片从李佳敞开的校服口袋里飘了出来。
“哎！你的画！” 我下意识想伸手去捞。她却猛地一推我，同时把那飘落的画纸一把塞进我怀里，语速飞快：“捡它干嘛！快跑！” 混乱中，她沾着炭灰和泥土的指尖，急促地点了一下画纸的角落，“杜悦姐姐教我的！看日期！”
我低头一看，那是一张用炭笔画的速写，线条有些稚嫩但充满感情：一个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小女孩，正仰着头，在开满紫藤花的长廊下放一只燕子风筝。画纸的右下角，用铅笔写着一个小而清晰的日期：「2009.6.6」。
消防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刺破夜色。
李佳却像是没听见，她突然弯腰，捡起地上那根还在燃烧的柳树枝条，用力把它抛向漆黑的湖心！
燃烧的树枝划过一道橘红色的弧线，“噗通”一声落进水里，火光在水面挣扎了几下，渐渐熄灭，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你看，” 李佳站在岸边，望着那消失的火光，侧脸在消防车的灯光里显得格外清晰，瞳孔深处映着明明灭灭的光，“像不像……毕业典礼该点的篝火？”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向往和决绝，“要是……要是三天后的考场上要画紫藤花……我就……我就把画里所有的输液管，都画成烟花！咻——嘭！炸他个天翻地覆！”
【场景三：楼道里的心跳与薄荷糖】
月光像一柄银色的刀，从老式单元楼的楼道气窗斜切进来，正好落在李佳的鼻梁上，把她白皙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她背靠着嗡嗡作响、布满灰尘的电表箱，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拨弄着马尾辫上的樱花发卡，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着手腕上的小熊吊坠。
“九十七、九十八……” 她数着台阶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数到“九十八”时，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感应灯随着她的停顿，“啪”地一声，非常应景地熄灭了，西周陷入一片黑暗。
“喂，” 我在黑暗里摸索着，手指碰到了她书包粗糙的带子，“李大班长的24小时限定告别仪式，流程还没走完呢？数台阶数到一百就……”
“闭嘴！” 她突然用力一跺脚，声控灯“唰”地重新亮起，刺眼的白光让她下意识眯了眯眼，长睫毛像受惊的蝴蝶翅膀一样快速颤动了几下。她瞪着我，脸颊因为之前的奔跑和刚才的激动还有些微红，沾着烟灰的校服袖口不小心扫过我的手背，那带着火药味和一点点汗意的温热触感，烫得我心头一跳。“说好数到一百步就结束！多一步少一步都不算数！下不为例！” 她又祭出了那句经典口头禅，试图用凶巴巴掩饰什么。但她的眼神，在灯光下，却像蒙了一层水汽，带着点迷茫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笑了笑，从裤兜里摸出那个被她塞过草莓、又被我小心收好的皱巴巴的薄荷糖纸包（里面其实只剩一颗糖了），递过去：“喏，限定男友的……晚安福利？”
她劈手就想来夺！动作快得像只护食的小猫！结果她马尾辫上的樱花发卡，“咔哒”一声，好死不死地勾住了我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我们俩同时用力一扯——
“哎哟！”
“啊！”
两人踉跄着失去平衡，一起撞在了旁边冰冷的消防栓箱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在那一瞬间的混乱中，她的脸离我极近，温热的呼吸带着青柠薄荷糖的甜香，毫无防备地扫过我的喉结：“李不凡……你这破纽扣……是磁铁做的吗……”
二楼一户人家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们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触电般猛地弹开！
“哗啦——！”
一大盆带着肥皂泡和……呃，疑似脚丫子味的洗脚水，精准无比地从天而降，泼在了李佳脚前两级台阶上！她那双原本雪白干净的帆布鞋，瞬间被泡成了两棵湿漉漉、脏兮兮的“腌菜”！
“啊！我的鞋！” 李佳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鞋子，气得咬牙切齿，一边拧着湿透的鞋带，一边对我放狠话，“李不凡！明天考试我要是因为你迟到，你就……” 狠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哽住了。楼道昏黄的灯光下，我清晰地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眶里，迅速积蓄起一层薄薄的水汽，混合着愤怒、委屈和说不出的疲惫。她今天精心计划的“叛逆”和“浪漫”，似乎总伴随着各种意外和狼狈。
就在这时，声控灯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啪”地再次熄灭了。黑暗重新笼罩了狭窄的楼道。
在这片突如其来的、令人心跳加速的黑暗里，我感觉到衣领猛地被一股力量揪住，往下用力一拽！
一个带着薄荷糖凉意和淡淡茉莉花（睫毛膏？）香气的柔软触感，像羽毛一样，轻轻擦过我的唇角……一触即分，快得像错觉。
“这……这是利息……” 黑暗中传来她细如蚊蚋、带着剧烈喘息和颤抖的声音，几乎被楼道里的回声吞没。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她像只受惊的小鹿，转身就朝楼上跑去，马尾辫的发梢带着奔跑的风，最后一次扫过我滚烫的耳垂，“剩下的……等……等高考后再说！”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和逃跑的意味。
等我回过神来，楼道里只剩下我剧烈的心跳声和她远去的脚步声。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面多了一样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半板被撕掉了外包装纸和标签的白色药片。药板的背面，用极细的荧光笔，写着一行小到几乎看不清的字：「别问，藏好。下不为例！」
我抬起头，正好瞥见三楼李佳家那扇熟悉的窗户，窗帘猛地被拉紧合拢。一个模糊的、带着强烈不悦气息的高大身影（李佳她爸？）在纱帘后面停留了一瞬，然后消失不见。
【尾声：循环的涟漪】
送我到我家楼下（其实就隔了两栋楼），李佳突然又伸手拽住了我的衣角，力气不大，却让我停下了脚步。
“喂，” 她的声音在夜风里有点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期待，眼睛望着别处，“循环里的事……等明天闹钟一响，一切重启……就都不算数了，对吧？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刚想点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答案。
她却毫无预兆地突然踮起脚尖，猛地凑近！
这一次，不再是擦过唇角。
带着青柠薄荷糖的凉意和一丝慌乱气息的柔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的大脑瞬间宕机！什么《九阴真经》《北冥神功》，全变成了满屏乱码！首到唇上传来一阵清晰的、带着点狠劲的磕碰痛感——嘶！这丫头根本不会接吻！牙齿磕到我下嘴唇的力度，简首能开山核桃！
“嘶……李同学……” 我捂着瞬间渗出血珠的嘴唇，疼得龇牙咧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上周偷看的那个《恶作剧之吻》……是不是盗版碟啊？教程明显不合格！” 这算哪门子利息？分明是工伤！
“闭嘴！” 李佳瞬间炸毛，恼羞成怒，抬脚就踹我小腿（力道控制得还不错，没真下死手），“这是学费！第三十九次循环的学费！懂不懂！” 吼完，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身就跑，书包在她背上颠簸着。
也许是跑得太急，也许是书包拉链没拉好，一本花花绿绿的书“啪嗒”一声从她书包里掉了出来，落在楼道口昏黄的光晕里。她完全没察觉，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拐角。
我走过去捡起来一看，封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恋爱实战手册·从入门到精通（女生版）》。翻开书页，里面夹着不少便签和笔记，其中一页飘落下来，上面用李佳那工整又带着点急切的笔迹，密密麻麻地写着：
「17:00 故意踢翻他的椅子（注意：力度需控制在2-3级，参考值：赵小建被踢后龇牙咧嘴但未记仇案例。避免过度引发仇恨值！）」
「19:30 电磁学大题求助策略：假装完全不懂第5种解法第3步骤（需提前复习该步骤，确保提问时眼神迷茫度达标）」
「21:00 若烟花计划失败（预计失败率30%），立即启用B方案：人工降雨（工具：王姨阳台浇花水壶，需提前踩点确认位置及水量）…」
「KISS注意事项：避免牙齿碰撞（重点！重点！重点！参考教程P78页图示）」
我捏着这张写满“作战计划”的纸，再看看手里这本“秘籍”，又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带着点血腥味的嘴唇，站在初夏微凉的夜风里，哭笑不得。李佳啊李佳，你这模范生的“叛逆”和“恋爱”，还真是……计划周密，一丝不苟啊！这循环的学费，交得可真够“血淋淋”的。明天？管他呢！至少在这个循环里，那本《恋爱实战手册》P78页的图示，她是彻底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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