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车停进车库时，发现院墙外蹲着两个陌生人。
一男一女，女的举着手机对着他家房子拍摄，男的正在本子上记录什么。看到陈默下车，两人立刻凑了上来，手机镜头几乎戳到他脸上。
"陈先生！我们是《都市晚报》的，能采访您几个问题吗？"
陈默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住镜头，另一只手把刚下车的宇轩和小宝护在身后。车库顶灯把记者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私人住宅，请立即离开。"
"听说您妻子林秀女士是十五年前马老三案的关键证人？"女记者完全无视他的警告，语速飞快，"有消息称她长期患有精神疾病，这次马老三死刑复核期间您家接连收到死亡威胁，是否与此有关？"
陈默的血液瞬间冻结。这些细节从未对外公开，媒体怎么知道的？
"无可奉告。"他推开院门，催促两个孩子先进屋。
男记者突然提高音量："您儿子就读的育才中学家长群正在联名要求他转学，您对此有何回应？"
宇轩的背影明显僵住了。陈默猛地转身，一把夺过男记者手中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信息：
【邻居透露林家常有烧香拜佛行为，疑似封建迷信】
【学校老师证实陈宇轩近期情绪异常，多次与同学冲突】
【知情人士爆料林秀曾多次自杀未遂】
最后一栏用红笔圈出：【明日头版：《死刑犯的诅咒：一个被"恶鬼"缠身的家庭】
"谁给你们的这些信息？"陈默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女记者趁机拍下他愤怒的表情："陈先生，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公众有权知道真相——"
"真相？"陈默把笔记本摔在地上，"骚扰未成年人，挖掘受害者隐私，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真相？"
争吵声引来了守在附近的便衣警察。在警方干预下，两个记者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但陈默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果然，刚进家门，张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看今天《晚间快讯》了吗？"
电视屏幕上，妆容精致的女主播正字正腔圆地播报：
"...本台独家获悉，震惊全省的马老三案出现新动向。主犯马某死刑复核期间，其团伙成员疑似对关键证人林某及其家属进行报复恐吓。据了解，林某长期患有精神疾病，其家中设有佛龛并常有异常宗教行为..."
画面切换到所谓的"专家解读"，一个秃顶心理学教授侃侃而谈："这类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往往会产生被害妄想，所谓'死亡威胁'很可能是病态心理的投射..."
"砰！"
宇轩狠狠关上了电视。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小宝压抑的抽泣声。林秀蜷缩在沙发角落，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衣角，眼神涣散。吴淑芬的佛珠掉在地上，檀木珠子滚得到处都是。
陈默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班级群、业主群、同事群...所有人都在转发同一条新闻链接，附带各种猎奇的猜测。
最刺眼的是育才中学家长群的刷屏：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爱上烧香的媳妇【张妈妈】：这种家庭环境的孩子真的适合在普通学校就读吗？
【李爸爸】：听说精神病会遗传，建议学校重视
【王老师】：@全体成员 明天心理辅导老师会找陈宇轩谈话
宇轩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陈默瞥见一条新消息：【废物，你妈是不是也给你下蛊了？】
少年猛地站起来，把手机摔在墙上。塑料外壳西分五裂的声响中，他红着眼睛冲上楼，"砰"地甩上房门。
"我去看看他。"陈默哑着嗓子说。
林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别、别开灯..."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声音颤抖，"他们在看...一首在看..."
陈默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陌生的银色轿车，车内有微弱的红光一闪而过。
是摄像机的录制指示灯。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陈默拉上窗帘，给张震发了条消息：【有记者在我家对面偷拍】
回复来得很快：【不是记者。车牌查过了，是套牌车。己经派人去查了，你们别出门】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宇轩撕心裂肺的吼声："滚开！"
陈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撞开宇轩的房门——
少年站在窗边，手里举着棒球棍，面前的窗户大开。窗台上，一个血红色的塑料袋正在夜风中簌簌作响，里面装着三支折断的香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宇轩今天下午在废弃工厂的背影，拍摄角度明显是躲在二楼窗口偷拍的。背面用红笔写着：【下次就不是照片了】
"他们跟踪我..."宇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一回来就发现窗户被人撬过..."
陈默一把抱住儿子，能感觉到少年单薄的身体在剧烈发抖。他摸到宇轩后背的T恤己经湿透了，全是冷汗。
楼下突然传来吴淑芬的尖叫和小宝的哭声。陈默冲下楼，看见老太太瘫坐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张从门缝塞进来的黄纸——
纸上画着一只血红的眼睛，眼珠部分粘着几根弯曲的...睫毛？
小宝指着厨房后门哭喊："刚才、刚才有人从那里...往里面看..."
陈默浑身发冷。这不是普通的恐吓，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心理围剿——媒体曝光、跟踪偷拍、物品投放...每一步都在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他机械地拨通张震的电话，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我们得马上离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安全屋己经准备好了，但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个殡仪馆化妆师——红姐的弟弟，今晚失踪了。"张震的声音异常凝重，"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你家附近。"
窗外，银色轿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
但陈默知道，真正的危险不是那些看得见的威胁，而是这个家正在从内部崩裂的裂缝——林秀越来越严重的解离症状，宇轩的自残倾向，小宝的创伤后应激，还有吴淑芬日益偏执的迷信行为...
就像那张被折断的香，这个家的"香火"正在一点点熄灭。
(http://www.220book.com/book/RWR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