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陈默被一阵古怪的声响惊醒。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玻璃，又像是树枝被风吹动时划过窗棂。他睁开眼，发现身旁的林秀不见了，被窝里只剩下一片冰凉的凹陷。
"林秀？"
没有回应。
陈默摸出枕头下的手电筒（他现在连睡觉都保持着警惕），光柱扫过卧室，在门缝处捕捉到一丝飘动的衣角。他轻手轻脚地跟出去，发现卫生间的灯亮着，磨砂玻璃上映出林秀晃动的影子。
推开门的一瞬间，陈默的呼吸停滞了——
林秀背对着他站在洗手台前，手里握着一把剪刀，正一缕一缕地剪自己的头发。黑发像枯萎的花瓣一样飘落在瓷砖上，有些己经落进了蓄满水的洗手池，在水面上形成诡异的图案。
"林秀！"他冲上去夺下剪刀。
女人缓缓转身，眼神却让陈默浑身发冷——那不是林秀平常的眼神，而是一种孩童般的懵懂和恐惧。她的嘴唇蠕动着，发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姐姐说...不能出声...他们在找我们..."
陈默的心跳漏了半拍。心理医生曾经解释过，这是林秀最严重的解离状态之一——她会退行到受创伤时的年龄，变成那个十七岁的"小女孩"。
"谁在找你们？"他轻声问，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林秀——或者说那个"小女孩"——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力气大得惊人："马叔叔！他在每个房间都装了眼睛！"她神经质地指向通风口，"那里！还有那里！他看得见我们！"
陈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普通的排气扇外什么也没有。但当他凑近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飘进鼻腔——不是普通的烟草，而是那种特殊的红双喜香烟。
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什么时候闻到的？"
"刚才...""小女孩"瑟缩了一下，"姐姐带我上厕所，我看见通风管在冒烟..."
陈默立刻搬来凳子，踩上去检查通风口。金属栅栏上确实有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撬开过。更可怕的是，他在缝隙处发现了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香灰。
"张震！"他拨通电话，声音压得极低，"我家通风系统可能被人动过手脚！"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不可能，我们的人一首在监控——"
"不是从外面！"陈默盯着那撮香灰，"是从内部管道！殡仪馆那个失踪的化妆师，他会不会有建筑图纸？"
沉默了几秒，张震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操！我查过那家伙的背景，他服刑前做过空调维修工！"
挂断电话，陈默发现"小女孩"正蹲在角落，用剪下来的头发在地上摆着什么图案。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五芒星，中央放着几片从药盒里拿出来的铝箔。
"这是...？"
"姐姐教的。""小女孩"抬起头，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这样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
陈默蹲下身，突然注意到铝箔上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一片，在灯光下辨认出几个模糊的指纹——和一个用针尖刻出来的微型符号：血眼。
"这是从哪里来的？"
"药箱里...姐姐说每天都要吃药，可是药里有东西..."
陈默冲回卧室，翻出林秀的抗抑郁药。在铝箔包装的背面，每一片药丸对应的位置都刻着那个细小的血眼符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的手开始发抖。这些药是上周刚从医院拿的，一首放在上锁的医药箱里。除非...
"陈默！"张震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响，"马上带家人离开房子！殡仪馆那家伙的前同事交代了，他最近一首在打听怎么弄到某种致幻剂！"
陈默扔下药片，转身要去抱"小女孩"，却发现她己经在地，嘴角溢出白沫。她的手指痉挛着指向窗外，瞳孔放大到极致："来...来了..."
窗外，一根细长的红香正缓缓从屋檐垂下，火星在夜色中明灭，青烟蛇一般钻入微开的窗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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