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间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在狭窄的空间里投下惨白的光。陈铮背贴着冰冷的金属门，右手三根断指处传来阵阵抽痛。门外，枪声和脚步声如同暴风雨般逼近。
"搜每一层！楚远江和柯亮都不能放过！"布鲁斯·吴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
陈铮屏住呼吸，目光扫视着这个不足三平米的清洁间。水桶、拖把、消毒液，还有墙上挂着的——员工制服。他迅速扯下那件深蓝色的连体工装套在身上，将沾血的外套塞进垃圾桶最底层。
一个细微的反光引起他的注意。在柯亮——部，是柯明的尸体旁，地缝里卡着某个金属物体。陈铮蹲下身，用指甲抠出一枚微型芯片，只有指甲盖大小。他下意识要将芯片塞进口袋，却发现自己穿的工作服没有口袋。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铮咬咬牙，掀起工作服，将芯片贴在自己腹部的皮肤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清洁间的门把手转动了。
他抓起拖把，假装正在拧干。门开的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个黑衣人持枪闯入，枪口还冒着烟。
"你在干什么？"黑衣人用英语质问，枪口对准了陈铮的胸口。
陈铮低着头，让帽檐遮住自己的脸："清洁工，先生。经理说顶层套房有客人吐了。"
黑衣人狐疑地打量着他，突然伸手扯下他的帽子。陈铮感到心脏几乎停跳。
"抬起头。"
陈铮缓慢抬头，同时右手悄悄摸向藏在拖把杆中的小刀——那是他在穿工作服时从工具架上顺走的。
黑衣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不是——"
刀光一闪。小刀精准地刺入黑衣人咽喉，切断声带的同时避开了动脉。陈铮接住倒下的躯体，轻轻放在地上。鲜血喷溅在他的工作服前襟，像一朵盛开的暗红玫瑰。
他取下死者的耳机和对讲机，听到里面传来布鲁斯·吴的声音："B组报告情况。"
陈铮按下通话键，压低声音模仿死者的语调："19层清理完毕，没有发现。"
"继续向下搜索。"布鲁斯·吴命令道。
陈铮丢掉对讲机，快步走向员工电梯。电梯下降时，他盯着不锈钢门上映出的那张陌生面孔——高颧骨，薄嘴唇，右眉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这是谁的脸？如果地上死去的是柯明，那么他到底是谁？
电梯停在五层。门一开，两个酒店保安站在外面。他们看到浑身是血的"清洁工"，立刻警觉起来。
"先生，你需要帮助吗？"其中一人手己经按在警棍上。
陈铮突然捂住腹部，痛苦地弯下腰："我...我需要医生..."
保安立刻上前搀扶。就在他们低头的瞬间，陈铮一记手刀劈在左侧保安的颈动脉上，同时右腿扫向另一人的膝盖。五秒内，两个保安无声倒地。
他冲进消防通道，一路向下狂奔。三层、二层、一层...地下停车场。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和橡胶的味道。陈铮躲在一辆SUV后面，撕下腹部的芯片。
需要一台电脑。任何能读取这枚芯片的设备。
停车场尽头有一间亮着灯的保安亭。陈铮看到里面只有一个年迈的保安在看监控屏幕。他整理了一下血迹斑斑的工作服，径首走过去敲窗。
"什么事？"老保安推开窗户，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陈铮举起芯片："经理让我检查一下这个监控备份是否完整。"
老保安皱眉："我没接到通知。"
"是布鲁斯·吴先生的命令。"陈铮面不改色，"他正在顶层处理一些...敏感事务。"
这个名字像咒语一样生效了。老保安不情愿地让开位置："快点，别碰其他东西。"
陈铮插入芯片，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他试了几个常见密码都不对，最后鬼使神差地输入了"KL1987"——柯亮的姓名首字母加出生年份？
文件夹打开了。
首先跳出来的是一段视频。画面中，一个与陈铮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满脸血污。镜头外传来柯亮的声音——那个在机场救他的声音：
"陈铮，最后机会。账本密码是什么？"
椅子上的男人虚弱地抬起头："去你妈的..."
一只手入镜，拿着钳子夹住了男人的小指。惨叫声中，陈铮感到自己的手指也传来幻痛。视频突然跳转，同样的房间，现在椅子上的人变成了柯亮——不，是柯明。他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无力地垂着。
"哥哥，你真让我失望。"这次是陈铮自己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为了FBI背叛家族？"
视频戛然而止。陈铮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有什么东西在他记忆深处挣扎欲出。他点开下一个文件——一份医疗报告：
「患者：柯亮
治疗方案：记忆植入(陈铮身份覆盖)
执行医师：Dr. 汪国海
备注：需定期强化，关键记忆点设置屏障」
陈铮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点开最后一张图片——一张合影。两个长相相似的年轻人站在游艇上，一个穿着FBI制服，一个穿着海军陆战队制服。照片底部写着：柯明 & 柯亮，2009。
"找到你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铮猛地转身，布鲁斯·吴站在三步之外，手中消音手枪的枪口正对着他的眉心。更可怕的是，布鲁斯·吴身后站着两个穿FBI背心的探员。
"你以为自己是谁？陈铮？"布鲁斯·吴冷笑道，"看看监控里的自己吧，柯亮先生。"
保安亭的监控屏幕上，陈铮看到自己的影像——那张属于柯亮的脸。
"不可能..."陈铮后退一步，撞翻了椅子。
布鲁斯·吴向FBI探员使了个眼色："汪医生的血清。"
其中一个探员拿出注射器，里面是荧蓝色的液体。陈铮想反抗，但另一个探员己经用电击枪击中了他的肩膀。剧痛中，他瘫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针头刺入自己的颈部静脉。
世界开始扭曲。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自己站在洛杉矶机场的停车场，枪口顶着真正的陈铮的后脑勺；
他看见自己在汪国海的诊所接受催眠，医生反复说着"你是陈铮"；
他看见自己亲手将钥匙缝入断指处的伤口，而柯明在一旁流泪...
"啊！"陈铮——不，柯亮——抱住头惨叫。记忆的洪流冲垮了所有屏障。他是柯亮，柯明的双胞胎弟弟，楚远江最得力的杀手。所谓"陈铮"的记忆全是汪国海精心设计的植入程序。
"账本在哪里？"布鲁斯·吴蹲下来，枪口抵住柯亮的下巴，"你哥哥临死前说只有你知道真正的位置。"
柯亮突然笑了，嘴角溢出鲜血："你们永远找不到。"
他猛地咬碎了后槽牙里的胶囊。这是楚远江给所有核心成员的"最后礼物"——一种能在三十秒内致死的神经毒素。
布鲁斯·吴咒骂着后退："快叫救护车！他不能死！"
但己经太迟了。柯亮感到西肢开始麻木，视线逐渐模糊。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芯片上的最后一条信息自动弹出在屏幕上：
「排水系统地图 节点17-B」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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