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将手机屏幕熄灭，指腹残留着金属机身的冰凉触感。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启明，对方正用手帕反复擦拭镜片，金丝眼镜腿在耳后压出的红痕像两枚新鲜的烙印。办公室恒温系统突然发出嗡鸣，送风口飘出几缕灰絮，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悬浮的骨灰。
"我需要看完整的财务往来记录。"陈铮走向档案柜时，皮鞋跟踩到块的柚木地板，发出类似枪栓的咔嗒声。周启明闻言突然剧烈咳嗽，从公文包夹层抽出个U盘，金属外壳上贴着"娇娇童装2018-2023"的标签——这是洛梦名下连锁品牌的LOGO。插入电脑时，陈铮注意到U盘接口处有细微的氧化痕迹，像是长期浸泡在潮湿环境中。
数据加载的进度条泛着幽蓝的光，映照出周启明抽搐的嘴角。屏幕突然弹出加密文件夹，需要输入六位数密码。男人迟疑地伸出食指，在键盘上敲下"032121"——离婚日期与再婚日期的诡异组合。文件解锁的瞬间，数十个标注着"张家沟项目"的转账记录瀑布般倾泻而下，最近一笔发生在失踪前48小时，金额正好与房产合同的装修补偿金吻合。
窗外雨势渐猛，雨滴在落地窗上蜿蜒成透明的蜈蚣。陈铮放大银行流水详情，发现每笔转账的附言栏都藏着串神秘代码："HS-03""HS-07"...首到最后一条变成刺眼的"HS-∞"。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想起三年前经手过的跨境洗钱案，毒贩们用类似的代号标记货柜编号。
"这些HS是什么意思？"陈铮刚开口，周启明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串乱码，但男人接听时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听见美杜莎的耳语。通话持续了11秒，挂断后他的西装前襟己浸透冷汗，真丝领带像绞索般勒进脖颈。
"他们...他们发来了洛梦的..."周启明颤抖着点开刚收到的彩信。照片里，那双Manolo Blahnik高跟鞋被整齐摆放在码头防波堤上，缎面沾着可疑的暗红污渍。背景中半个模糊的集装箱编号依稀可辨：HS-03。
陈铮的视线落在办公室角落的保险柜上，那里锁着他从重案组带出来的机密档案。1997年连环绑架案的卷宗里，受害者遗体发现地点都在集装箱码头，而负责现场勘查的警官签名栏，赫然签着"张建新"三个字。雷声再次炸响时，他听见电梯井传来钢索摩擦的声响——有人正趁着暴雨夜潜入大厦。
陈铮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出内部数据库比对集装箱编号。青霭停云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框——"HS"系列集装箱属于己被查封的振远航运，该公司三年前因走私违禁品被立案调查，而当时的财务审计负责人正是周启明。档案照片里年轻十岁的男人站在码头合影，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
"你早就认识张建新。"陈铮将显示器转向周启明，同时用余光扫过墙上的消防疏散图。电梯井的异响越来越近，夹杂着金属部件碰撞的清脆声响，像有人在组装某种器械。周启明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扑向办公桌抽屉，却在摸到镀金钢笔时僵住——陈铮的92式手枪己无声抵住他的太阳穴。
雨声掩盖了走廊传来的脚步声，但陈铮数清了共有三种不同的步频。最重的那个在安全通道停驻，另外两人正沿着地毯向办公室包抄。他猛地扯断网线，将U盘塞进衬衫口袋，液晶屏上的转账记录在断电前最后一秒定格在"HS-∞"的附言栏，金额栏显示着令人窒息的八位数。
"他们给你多久考虑？"陈铮压低声音，枪管顺着周启明耳廓滑到后颈。男人西装内袋突然亮起微光，第二部手机的屏幕自动点亮，显示着倒计时界面：00:04:37。周启明突然发出濒死动物般的呜咽，陈铮这才注意到他衬衫领口别着的铂金领针正在高频震动，针尖渗出淡蓝色液体。
走廊传来"滴"的电子音，门禁系统被暴力破解。陈铮拽着周启明滚进档案柜后的死角，子弹几乎同时击穿了钢化玻璃。借着闪电的刹那光亮，他看见闯入者戴着振远航运的工牌，手持的MP5冲锋枪枪管却刻着与集装箱编号相同的"HS"前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三人左耳都戴着与周启明同款的领针。
"闭环指令..."周启明突然诡异地微笑起来，瞳孔扩散成两个黑洞，"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他的牙齿咬住领针，陈铮在最后一秒将他踹向书架。爆裂的蓝光中，周启明的身体像被无形巨手揉捏般扭曲变形，飞溅的血肉在墙面泼洒出诡异的放射性图案。
陈铮撞开备用通道的门时，整层楼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混着雨水的血雾中，他看清了走廊监控屏幕上定格的三张脸——正是1997年结案报告里宣告死亡的三个码头工人。他们的工作证照片正在实时变化，逐渐与闯入者的五官重叠。电梯井传来钢索断裂的巨响，陈铮在坠落声里听见了洛梦的录音笔里那段被噪音覆盖的耳语："HS不是编号...是回声（HuiSheng）..."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十字。当陈铮发动汽车时，后视镜里映出大厦23楼窗口站着的模糊人影，那人举起的手腕上，戴着与洛梦失踪当天同款的百达翡丽星空表。仪表盘突然显示"燃油不足"警告，他这才发现油箱被划开细长的裂口，汽油正沿着"∞"符号的轨迹蜿蜒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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