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金融大厦的玻璃幕墙蜿蜒而下，将城市的霓虹灯光扭曲成怪异的色块。陈铮收起黑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抬头望向大厦顶部"鑫利财富"西个烫金大字。他今天没穿警服——事实上他从来不需要穿，因为他根本不是警察。
"陈律师，这边！"
林妍站在大堂安检处向他招手。她今天穿了一身米色风衣，黑发扎成干练的马尾，耳垂上两颗小巧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作为市局金融犯罪调查科的警员，她总是能把制服穿出时装的味道。
"林警官，久等了。"陈铮快步走过去，从公文包里取出证件，"临时有个委托人耽搁了。"
林妍扫了一眼他的证件——"铮鸣律师事务所，陈铮，高级合伙人"。她嘴角微微上扬："陈大律师，这次又准备用什么身份进去？警方顾问？投资受害人？还是..."
"今天我是来提供法律咨询的。"陈铮整了整深蓝色西装领口，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鑫利财富上周刚聘请我们事务所做合规审查。"
林妍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陈铮压低声音，"赵德海亲自打的电话。他大概不知道我和警方的关系。"
电梯里，林妍忍不住打量身边的男人。陈铮三十西岁，身高一米八二，常年健身的习惯让他的肩膀把西装撑得恰到好处。作为城里最出名的刑辩律师之一，他本可以在高级写字楼里享受高薪，却偏偏喜欢协助警方调查各种经济案件。
"看够了吗？"陈铮突然转头，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林妍耳根一热，赶紧移开视线："谁看你了！我在想案子...对了，你那个开咖啡厅的小女友知道你有冒险吗？"
"苏曼和我只是朋友。"陈铮无奈地摇头，"而且她今天请假了，说是去参加什么烘焙比赛。"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28楼。鑫利财富的前台小姐看到他们，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僵了一瞬。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陈铮递上名片："陈铮，铮鸣律师事务所。和赵总约的十点。"
前台小姐快速扫了眼电脑："抱歉，赵总临时外出，可能今天都..."
"那正好。"陈铮微笑，"我可以先和财务总监聊聊。听说你们新来的财务总监是位美女？"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从办公区深处走来。她约莫三十出头，栗色卷发垂到腰间，黑色包臀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走起路来像一只慵懒的猫。
"苏总监！"前台小姐如蒙大赦，"这位是..."
"陈律师，久仰大名。"女人伸出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苏雯，鑫利财富财务总监。赵总跟我提过您要来。"
陈铮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对方食指在他掌心轻轻一勾。他面不改色："苏总监比传闻中还要漂亮。"
林妍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苏雯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全景。她优雅地二郎腿，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介意吗？"
"请便。"陈铮环视办公室，目光在墙上一幅合影上停留——赵德海和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站在游艇上，背景是湛蓝的海面。
"那是我们赵总和华鑫集团的梁董事长。"苏雯吐出一个烟圈，"去年在马尔代夫拍的。"
林妍立刻竖起耳朵。华鑫集团是本地龙头企业，涉足地产、金融多个领域，董事长梁天华更是市政协委员。
"梁董事长也投资了鑫利财富？"陈铮状似随意地问。
苏雯红唇微扬："商业机密。"她拉开抽屉取出一叠文件，"这是上季度的财务报表，赵总说您可以查看。"
陈铮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眉头渐渐皱起。账面上看一切正常，但有几笔大额资金流向十分可疑——全都转入了一家名为"华鑫咨询"的公司。
"这部分咨询服务费占比很高啊。"他指着其中一项。
苏雯耸耸肩："专业建议当然贵。"她突然倾身向前，香水味扑面而来，"陈律师，听说您打官司从没输过？"
"目前为止是。"陈铮合上文件，"不过我更擅长把问题解决在诉讼前。"
苏雯意味深长地笑了："那您得抓紧时间了。我听说...己经有不少投资人准备集体诉讼了。"
离开财务总监办公室，陈铮和林妍被安排在会议室等待。林妍关上门，立刻压低声音："那个苏雯绝对有问题！她看你的眼神就像..."
"像什么？"陈铮挑眉。
"像猫看老鼠！"林妍气鼓鼓地说，"还有，华鑫集团怎么会和这种P2P公司有关系？"
陈铮正要回答，会议室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保洁服的大妈推着拖把进来，头也不抬地开始擦地。陈铮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卡地亚手表。
"阿姨。"他突然开口，"您女儿的病好些了吗？"
保洁大妈浑身一颤，拖把"咣当"掉在地上。她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陈铮从钱包里取出一叠钞票塞给她，"上周鑫利财富门口有个女孩举着'还我血汗钱，妈妈需要手术'的牌子，长得和您很像。"
大妈眼眶瞬间红了："我女儿投了二十万...那是她爸的丧葬费...现在取不出来，我连医药费都..."
林妍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阿姨，我们正在调查这件事。您知道公司里有什么异常吗？"
大妈警惕地看了看门外，声音压得极低："我...我打扫时看到过...赵总办公室有个保险箱，里面全是金条...还有，苏总监经常半夜来公司，用赵总的电脑..."
她突然噤声，迅速捡起拖把低头干活。几秒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刘副总。"陈铮站起身。
刘明，鑫利财富副总经理，秃顶，啤酒肚，眼睛小而锐利。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陈律师，赵总让我送您一份礼物。"
他递过一个精致的礼盒。陈铮打开一看，是一块百达翡丽手表，市场价至少三十万。
"这..."
"赵总说，希望您能成为公司的法律顾问。"刘明意味深长地说，"年薪七位数，只需要您...适当提供一些法律建议。"
陈铮合上礼盒，退了回去："替我谢谢赵总。不过我接案子有个原则——只站在正义一边。"
刘明脸色瞬间阴沉："陈律师，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识时务者为..."
他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办公区突然传来喊叫声："有人跳楼了！快打120！"
陈铮冲出去，只见一群员工围在窗边。透过雨幕，隐约能看到楼下躺着一个人形。他的心跳骤然加速——那人穿着保洁服。
"是王阿姨！"一个女员工尖叫，"她刚才还好好的..."
陈铮转身就往电梯跑，却被刘明拦住："陈律师，警方会处理。您还是..."
"滚开！"陈铮一把推开他，冲向电梯。林妍紧随其后，一边用手机呼叫支援。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陈铮看到苏雯站在走廊尽头，红唇微扬，眼神冰冷如蛇。
一小时后，医院太平间外，陈铮一拳砸在墙上。林妍正在和赶来的刑警交接，一位护士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沾血的字条。
"死者手里攥着的，可能是遗书。"
陈铮展开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他们删了服务器数据，但我在家里电脑留了备份。密码是小芳生日。求求您，为我女儿讨个公道..."
他攥紧字条，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陈律师，多管闲事会短命。问问你咖啡厅的小女友今天去哪了。"
陈铮血液瞬间凝固。他立刻拨通苏曼的电话，却提示己关机。又打给咖啡厅，店员说苏曼早上出门后就失联了，只留下一个说要参加比赛的字条。
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医院的玻璃窗。陈铮站在窗前，看着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三十五亿非法集资、可疑的华鑫集团、神秘的财务总监、惨死的保洁员、失踪的苏曼...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旋转，逐渐拼凑出一个危险的图案。
他知道，自己刚刚揭开了一个巨大阴谋的一角。而这场游戏，己经赌上了无辜者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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