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小村“泗耳沟”,出过一个“哭耳娃”。
此婴一出生便耳垂肥大、轮廓清晰,乡人笑称福耳,父母欣喜。
然三岁后,孩子日夜惊哭,哭中常言:“她又来了,在我耳边哭。”
村人初以为病,后请僧人洗耳,却见香火未点,佛前竟有一双湿脚印。
而那孩子的耳垂,竟一点点枯干,脱落……
清虚道人至泗耳沟时,村子正在为“阿宝”设坛。村中小孩阿宝五岁,却瘦得只剩皮骨,耳朵如枯叶,眼窝塌陷,日日昏睡不醒,醒时只哭:“娘娘不要哭了,我耳朵疼。”
清虚初听只当邪祟附身,后问及来龙去脉,始知不同。
阿宝父母早年曾在村后“望娘岩”拾荒,那地乃旧庙废址,有断石残香。一次夜雨后,夫妻二人在岩下避雨,翌日女方有孕,便生下阿宝。
孩子初生耳大如蒲,众人称奇,有婆婆笑称“听得福音多”。
可三岁起,阿宝频频说梦:“耳边有人哭,说自己被埋在石下,没人听得见她的冤。”
“她一首跟着我,说要找个能听见她的人陪她……”
—
清虚夜宿其家,设“清听咒”于屋,静观动静。
亥时过半,忽听细细呜咽之声,不在窗外,不在屋中,竟从阿宝耳中传出。
道人定气细听,隐约有女子语声:“孩子……你听见我了……你听见我……你陪我吧……”
清虚祭符摄魂,咒力引出一缕幽影,竟为一身着明代丫鬟装束之女魂,披发掩面,正伏在阿宝耳畔啜泣。
“我被庙主埋了……我求过……求他们不要封石……我不想听寂静……”
她抬头,双眼流泪,却没有眼白,满目皆黑。
道人怒道:“你以啼魂扰童,欲借童耳寄魂再生?!”
女魂摇头:“我不想害他……他听见我了……他是唯一能听见我的……”
清虚瞬明:此女非成心害人,乃因“音魂未散”,被埋望娘岩下,几百年来孤魂无依,恰遇阿宝生时恰于其地孕得,天生“通感之耳”,魂音共鸣,方才牵连。
但如此长久哭魂入耳,终将耗尽阳寿,害人性命。
清虚次日踏至望娘岩旧址,果见石后残庙地基,有塌陷裂口,剖开之下,现一断骨枯骸,头部尽碎,枕骨塌陷,疑为重击而死,旁有铜铃残碎,衣缕犹存。
道人祭坛设供,焚“断愿符”,引出女魂本形,为一旧庙使女,当年因撞破庙中秽事,被掌僧活埋灭口。其魂未散,求冤无门,日久寂静如狱,疯怨交缠。
“我只是想,有人能……听我说说话。”
清虚焚香祀礼,荐渡三夜,魂愿既解,女魂终于哑然,含泪谢别,散为白光。
阿宝自此苏醒,耳垂虽未再生,但神色渐转,夜哭全无。
—
清虚离村前,于庙后残岩刻字:
“耳可通神,亦可载祸。
心听则明,妄听则乱。
此地旧冤己洗,后人慎听哭声入梦。”
—
清虚道人记:
世有极静之地,若长期无声,魂灵易迷。
若再有孩童纯阳之气,便易生“听魂之应”。
听,不止是听声音,亦是听天地之冤;
唯心定如镜,方不乱耳入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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