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集团的会议室里，空气像凝固的水泥。沈轻舞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股价曲线，绿得像片没救的草原。“蓝蝶夫人”放出的匿名消息像病毒，一夜间传遍了整个金融圈——“星芒核心技术涉嫌窃取基因乐园成果，创始人沈晚晴实为商业间谍”。
“纯粹是胡说八道！”萧景把平板电脑摔在桌上，钢化膜裂得像蜘蛛网，“这女人肯定是爷爷的旧部，想搅黄星芒的海外并购案。”楚烬没说话，指尖在桌案上敲出规律的节奏，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越紧张敲得越快。
沈轻舞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收到条陌生彩信，是张老照片：母亲和一个戴宽檐帽的女人站在蓝蝶花园，两人的手交叠在一个蓝丝绒盒子上，女人的半边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见涂着正红指甲油的指尖，捏着枚蓝蝶胸针。
“这是……”沈轻舞的呼吸顿了顿，楚烬凑过来，瞳孔猛地收缩，“这胸针，和爷爷书房里那枚一模一样，他说过，是‘最得力助手’的信物。”
商战的毒烟又开始弥漫，这次的对手藏在暗处，像条吐着信子的蛇。沈轻舞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句话：“蓝蝶夫人的指甲有毒，别被她的红指甲骗了。”当时只当是比喻，现在看来，恐怕是某种警告。
楚明远被安排在医院陪护苏远，沈轻舞去探望时，正撞见父女俩在争吵。“妈！你就告诉我实话，蓝蝶夫人到底是谁！”楚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苏远别过脸，手背上的输液管被扯得晃了晃：“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沈轻舞轻轻带上门，听见里面传来苏远的哽咽：“那女人手上有你外婆的血债，小烬，你斗不过她的……”后面的话被哭声吞了，像块石头砸进深井。
“外婆？”沈轻舞的心猛地一跳，楚烬的外婆是苏曼卿的亲姐姐，早年间在一场实验室爆炸中“意外身亡”，难道和蓝蝶夫人有关？
下午三点，海外并购案的视频会议准时开始。对方律师的第一个问题就像把淬了毒的匕首：“沈总，请问贵司能否解释，为何星芒的‘蓝蝶系统’与基因乐园十年前的废弃项目高度吻合？”屏幕上弹出的对比图，连代码注释都如出一辙。
沈轻舞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这不可能，“蓝蝶系统”是母亲呕心沥血的原创，她亲眼见过无数个修改版本。楚烬突然按住她的手，对着麦克风笑：“巧合罢了，就像您和您的双胞胎弟弟，总不能说谁抄了谁的脸。”
对方律师的脸色瞬间变了。沈轻舞这才反应过来，楚烬早就查过对方的底细——那位律师有个双胞胎弟弟，正是基因乐园的前技术总监。
会议草草结束，萧景捏着份报告冲进来：“查到了！蓝蝶夫人的真名叫林婉，是爷爷的秘书，也是……当年照顾你母亲的护士，轻舞。”他把照片推到她面前，女人摘下宽檐帽，露出张清秀的脸，眼角有颗痣，和沈轻舞记忆里那位总给她糖吃的护士阿姨一模一样。
“是她？”沈轻舞的心脏像被攥住，那位护士阿姨在她十岁那年突然消失，母亲说她“回老家结婚了”，原来竟是爷爷的人。楚烬的指尖在照片上划过：“她不仅是护士，还是基因乐园的初代研究员，你母亲的心脏病手术，就是她主刀的。”
这个消息像冰锥扎进骨髓。沈轻舞突然想起手术醒来时，林婉握着她的手说：“轻舞要好好活着，你的心脏可是用了‘宝贝’才修好的。”当时只当是安慰，现在想来，那“宝贝”恐怕就是克隆体的心脏。
深夜的星芒档案室，沈轻舞翻到了当年的手术记录，签名处除了主刀医生，还有个不起眼的“助手：林婉”。附页的用药清单里，有种从未见过的药剂——“蓝蝶一号”，备注栏写着：“取自实验体730号，用于心脏修复。”
“730号……”楚烬的声音发颤，萧景调出基因乐园的废弃档案，实验体730号的照片让三人同时僵住——那是个和沈轻舞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胸口有个新鲜的手术疤痕，编号下面写着：“克隆体，存活730天。”
沈轻舞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楚烬拍着她的背，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慌：“别多想，这不是你的错。”她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眼眶通红，像个被剥了壳的蛋，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沈轻舞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楚烬递过来张纸巾：“林婉的女儿当年患了罕见的心脏病，爷爷用治愈配方收买了她，让她参与克隆计划。”他顿了顿，声音艰涩，“她女儿最后还是没救活，所以她恨你母亲，觉得是沈晚晴抢走了本该属于她女儿的机会。”
爱恨纠缠的线团越绕越乱，沈轻舞突然抓起车钥匙：“去林婉的老房子，肯定有线索。”楚烬想拦，却被她眼里的光堵住了——那不是冲动，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决绝。
林婉的老房子在旧城区的巷子里，墙皮剥落得像块过期蛋糕。沈轻舞推开虚掩的木门，院子里的蓝蝶花长得疯野，缠绕着个生锈的秋千架，上面挂着件小小的公主裙，尺码和她十岁时穿的一模一样。
“她一首在模仿我母亲的生活。”沈轻舞的声音发颤，客厅的墙上贴满了剪报，全是关于星芒的新闻，每张沈晚晴的照片上，都被红指甲划了道血痕。
楚烬在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个上锁的木箱，撬开后，里面没有商业机密，只有一沓厚厚的日记，字迹娟秀，最后一页的日期是昨天：“晚晴，你的女儿长大了，和你一样倔强。明天，我会让她知道，当年你抢走的不仅是机会，还有730号的命。”
日记里还夹着张诊断书，林婉患上了晚期肺癌，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她是想同归于尽。”萧景的声音沉得像井，沈轻舞突然注意到日记的最后一行，用红墨水写着：“最后的礼物，在星芒的周年庆上，给轻舞的礼。”
明天就是星芒成立二十周年的庆典，邀请函早就发遍了整个商界。沈轻舞的指尖冰凉，楚烬握住她的手：“别怕，我们明天不去。”她摇摇头，翻开母亲的日记，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的庆典流程图，在“启动仪式”旁写着：“蓝蝶夫人的红指甲会出现，带好银镯。”
原来母亲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沈轻舞摸出一首戴在手腕上的银镯，是念晴非要给她戴上的，说“妈妈戴了就不会被坏人欺负”。现在想来，这银镯恐怕不只是念想。
庆典当天，星芒大厦被装点成蓝色的海洋。沈轻舞穿着母亲留下的白旗袍，领口别着那半块蓝蝶玉佩，楚烬和萧景一左一右护着她，像两尊不动的石狮子。启动仪式的倒计时响起时，聚光灯突然打向观众席，林婉穿着身红裙，站在人群里，正红的指甲油在灯光下闪得刺眼。
“沈轻舞！”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你敢不敢摸摸你的银镯？那里面装着730号的骨灰！”全场哗然，沈轻舞的手猛地攥紧，银镯果然开始发烫，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燃烧。
楚烬想上前，却被沈轻舞拦住。她一步步走向林婉，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林阿姨，我知道你恨我母亲，但730号的死不是她的错。”她举起银镯，在灯光下转动，“这里面不是骨灰，是母亲当年偷偷留下的730号的基因样本，她一首在找治愈克隆体排斥反应的方法，可惜没等到。”
林婉的脸色瞬间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沈轻舞从包里掏出母亲的实验日志，翻到最后一页：“你看，这里写着‘婉，等研究成功，第一个治730号’，母亲一首把她当亲人。”
红裙女人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砸在锃亮的地板上：“晚晴……你总是这样……”她从包里掏出个U盘，塞进沈轻舞手里，“这是爷爷转移资产的证据，算我……给730号赎罪。”
安保人员冲过来时，林婉突然推开沈轻舞，朝着会场中央的蓝蝶雕塑跑去，红裙在蓝色的背景里像团燃烧的火。“砰”的一声闷响，她撞在雕塑上，嘴角溢出的血染红了胸前的蓝蝶胸针。
沈轻舞冲过去抱住她，林婉的手抓着她的银镯，气若游丝：“告诉念晴……她的眼睛……像730号……”话没说完就断了气，红指甲最后落在银镯的缺口处，像补上了块缺失的拼图。
庆典的音乐不知何时停了，全场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沈轻舞看着手里的U盘，突然想起林婉最后那句话——念晴的眼睛，为什么会像730号？
楚烬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回神。萧景在旁边低声说：“U盘里有个加密文件，命名是‘念晴的身世’。”
沈轻舞的心脏猛地一跳，银镯还在发烫，像在提醒她，最惊人的秘密，或许就藏在最亲近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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