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东的黑色轿车刚消失在村道尽头，青山村的平静便被撕开一道口子。次日清晨，张婶攥着个油纸包，风风火火闯进苏念家院子，脸涨得通红。
“念丫头，你瞧瞧这个！”她抖开油纸，露出两封印着烫金南洋花纹的点心，“天刚亮就塞我家门缝里，写着‘青山村技术骨干慰问品’！”
话音未落，李木匠的儿子也举着个铁皮盒跑进来：“念姐，我家也有！这洋糖甜得齁嗓子！”铁盒里码着五颜六色的水果硬糖，在晨光下亮得晃眼。紧接着，王屠户、赵瓦匠……陆陆续续七八户人家都拿着相似的礼盒聚到苏家院子。点心、糖果、甚至还有印着外文的铁壳手电筒——全是村里见都没见过的稀罕物。
“林氏集团技术顾问办公室敬赠”的纸条像毒蛇的信子，蜷在每份礼物上。
“黄鼠狼给鸡拜年！”苏建国蹲在门槛上吧嗒旱烟，烟锅敲得青石板叮当响，“昨儿要断咱命根子，今儿就送糖衣炮弹？”
苏念拿起一块南洋点心，指尖捻开酥皮，露出豆沙馅里裹着的半透明硬块——竟是颗包着金箔的巧克力！她冷笑一声，突然扬手将点心扔进鸡圈。芦花鸡扑腾着争抢，金箔在泥土里闪着诡异的光。
“点心能吃，糖能尝，”她声音清凌凌荡开，“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林耀东这是要分而化之，专挑在厂里管事的、种田把式好的送！今天收他一盒糖，明天他让你在技术转让书上按手印，你按是不按？”
院子里霎时死寂。张婶捏着油纸的手开始发抖。那支铁壳手电筒“哐当”掉在地上。
**暗流**
当天晌午，怪事接踵而至。
陆沉舟在后山引水渠边“偶遇”了林耀东的助理。金丝眼镜笑眯眯递上名片：“陆同志对水利真有研究！我们林少想请您当技术顾问，月薪三百，配上海手表。”见陆沉舟不接，又压低声音：“听说您不是本地人？林氏在南洋和香港都有分公司，帮您‘解决身份’小意思……”
与此同时，苏念家柴扉被叩响。来的是村里有名的“百事通”刘婆子，挎着一篮子沾露水的鲜蘑菇：“念丫头，县里供销社马主任是我表侄！他让我捎个话……”她凑近苏念，嘴里喷出糖渍瓜子的甜腻气，“林少给公社捐了台大彩电！领导们高兴着呢。那麦种专利的事，拖着对青山村没好处，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最狠的招数落在苏建国身上。傍晚他去公社粮站交提留粮，却被卡在窗口：“老苏，你家自留地超了吧？有人举报你私扩试验田占公家便宜！”粮站会计敲着算盘，眼皮都不抬。王秀兰在家门口被两个戴红袖标的拦住盘问：“有人反映你家工厂污水排进河道！”
**反击**
煤油灯下，苏念铺开陆沉舟起草的《青山村集体技术权益声明》。纸页被村民的红手印覆盖，像一片燃烧的枫林。她蘸着红墨水，在末尾添上遒劲一笔：
＞ **第西条：凡本村特有之粮种、技艺，皆属青山血脉，非卖品。私相授受者，逐出族谱，永绝水源。**
“光有血印不够。”陆沉舟用铅笔在“水源”二字下划了道深痕，“林耀东最毒的是那招‘麦种纯系证明’。他算准我们没专业仪器，咬死青山1号是‘野生种’，就能绕过专利独占。”
苏念瞳仁猛地收缩。前世被逼签品种权转让书的记忆轰然炸开——林耀东的律师就是用“无法证明原创性”碾碎了她的抗争。
“那就证明给他看！”她推开窗。月光泼在院角三排陶盆上，那是她秘密培育的麦种谱系：第一排是本地老麦种“灰穗”，穗小干瘪；第二排是经【气运引导】优化的过渡种；第三排才是秆壮穗沉的“青山1号”。每盆挂着油布标签，用炭笔记录着分蘖数、抽穗期。
“从灰穗到青山1号，七百三十株杂交选育记录全在这儿。”她指尖拂过陶盆边缘的露水，“农技站陈站长见过育苗过程，全村人都是见证！”
陆沉舟抽出一本用麻线装订的册子。封面上是苏建国笨拙却认真的字迹：“麦种日记”。翻开内页，某页夹着朵干枯的麦花，旁边歪扭写着：“三月廿一，念丫头教我给‘壮疙瘩’和‘长穗娘’牵红线，毛笔扫花粉，系红绳。”
最震撼的证据在深夜展开。苏念消耗500点功德值启动【群体增益光环】。淡金光芒笼罩粮仓时，二十名精壮村民如臂使指。他们将精选的青山1号麦种分装进三百个陶罐，每罐埋入一枚特制竹符——陆沉舟用刻刀在竹片上雕出麦穗环绕“青”字的徽记。
“罐埋三尺，竹符为契。”老村长将第一罐麦种埋进祠堂老槐树下时，声如洪钟，“青山麦脉在此！后辈子孙敢卖种者，根脉断绝！”
**裂痕**
林耀东的反击又快又毒。
三天后，村民发现后山引水渠被人掘断！混着泥浆的水流冲毁了三亩菜地。渠边淤泥里，赫然踩着一枚清晰的轮胎印——与林氏轿车花纹一致。
“毁渠占地，要逼我们低头！”李木匠挥着锄头怒吼。群情激愤的村民扛着扁担涌向县招待所，却被公社干部拦在半路：“无凭无据闹什么！林先生是县里请来的投资商！”
冲突在苏念赶到时白热化。林耀东的助理举着公文包喊话：“我们是合法勘探地质！青山村水源含特殊矿物，林氏准备开发矿泉水，这是给县里创汇……”话音未落，一个油纸包砸在他脸上——张婶把没拆封的南洋点心摔了回去：“带着你们的黑心钱滚！”
混乱中，苏念瞥见人群外围的刘婆子正往公社干部手里塞东西。一桶上海产的麦乳精。
**火种**
当夜，苏念在煤油灯下摊开全县地图。陆沉舟的铅笔尖沿着后山水脉划出一条蓝线：“暗河被截，但山阴有条废矿道，民国时挖穿水脉淹了矿才废弃。”他点向地图边缘一处标记，“从这里打穿石壁，能引新源。”
“要多久？”
“七天。但需要雷管。”
房间里死寂。八十年代初，雷管是严格管控物资。
苏念的目光落在系统面板。功德值：1660点。她指尖悬在【知识灌注】按钮上，前世记忆翻涌——曾见过知青用化肥和白糖土法制过爆破剂……
“不能碰那个。”陆沉舟突然按住她手腕，掌心滚烫，“林耀东就等着我们行差踏错。”他推开后窗。月光下，十几个黑影沉默地站在院子里，脚边堆着钢钎大锤。为首的老石匠啐掉旱烟：“念丫头，废矿道的事，村里老人都知道。没有雷管，咱有祖宗传下的‘百锤凿岩法’，一钎一钎啃，总能啃穿！”
苏念胸腔发烫。她抓起桌上试验田的泥土，混着麦种拍在《集体声明》空白处。鲜红的指印叠着金黄的麦粒，在油灯下像燎原的火种。
院外突然传来狗吠。一道雪亮车灯刺破夜幕，首射苏家大门。
林耀东来了。这次，他手里拎着的不再是点心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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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夜半突袭查水源，废矿深处藏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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