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草尖凝着露水。苏念蹬着二八杠自行车碾过坑洼土路，车把上挂着的帆布包随着颠簸晃荡。柳沟村卧在山坳里，几十户土坯房沿着溪流歪斜排开，烟囱里飘出的炊烟被湿雾压得沉甸甸。孙老五家是村西头最破败那户，土墙塌了半截，院里杂草丛生，半扇院门虚掩着，门轴锈得发涩。
“孙老伯？”苏念在院外喊了一声，声音撞在寂静里，只有几只芦花鸡在草窠里扑腾。她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混着牲畜粪便的气味扑面而来。堂屋门敞着条缝，黑洞洞的。
心头莫名一跳。她放轻脚步走近，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门板——
“死…死人了！老五叔…没、没了！” 一声变了调的哭嚎猛地从屋后炸响！一个半大少年连滚带爬冲出来，脸色惨白如纸，裤腿上沾着泥浆，正是孙老五的独子孙小栓。他看见苏念，像抓住救命稻草，手指哆嗦着指向黑洞洞的堂屋：“血…吐了好多黑血…爹…爹硬了！”
苏念脑中“嗡”的一声！昨夜账本上墨迹未干的“叁拾”斤，凭证背面鬼魅般的“林先生”，张婶耳语里“不是本地口音”的买谣人…无数碎片被这一声嚎叫狠狠砸碎！她猛地推开堂屋门！
浓重的血腥气混着呕吐物的酸腐味瞬间扼住呼吸！油灯早灭了，只有破窗棂透进几缕惨淡天光。孙老五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脸朝下，枯瘦的脊背拱着，身下一大滩暗红近黑的污秽己半凝固，几只绿头苍蝇嗡嗡盘旋。他一只枯手向前伸着，五指痉挛般抠进泥地里，仿佛死前想抓住什么。
苏念胃里一阵翻搅，强压下恶心，目光锐利如刀，飞快扫过现场：歪倒的条凳，桌角一只豁口粗瓷碗里残留着浑浊的液体，地面散落着几粒没啃完的玉米粒…还有，孙老五僵首的右手食指，指甲缝里嵌着一点暗绿色的植物碎屑！
“栓子！去喊村长！喊赤脚医生！快！” 苏念厉声喝道，自己却一步未退，反而蹲下身，指尖在鼻尖前虚探，避开污秽，仔细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气味——除了血腥和酸腐，一丝极淡的、类似苦杏仁的刺鼻味道若有若无地钻进鼻腔！她心头剧震！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翻涌——毒！
系统面板在意识中无声弹出：【侦测到非正常死亡现场！高浓度生物毒素残留！与宿主关联性：高度可疑！‘初级危机预判’被动触发！模糊画面：一个模糊背影快速消失在屋后杂树林！】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后背的蓝布褂子。
柳沟村炸了锅。村长孙有福带着几个壮劳力气喘吁吁跑来，一见屋里的情形，腿肚子都软了。赤脚医生老赵头挎着破药箱赶到，只探了探鼻息，翻了翻眼皮，就哆嗦着摆手：“没…没救了！这、这像是…像是中毒啊！” 他哪见过这场面。
“都别动屋里东西！” 苏念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住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和哭嚎。她指着孙老五抠进泥里的手和指甲缝里的碎屑：“栓子，你爹昨晚最后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见过什么人没有？”
孙小栓哭得首抽气：“就、就喝了碗糊糊…玉米掺野菜…没见外人…哦！前、前天下午…有个收山货的来过！穿得挺体面，说话舌头卷着，像…像城里干部！给了爹几张票子…爹后来就老嘀咕…说干完这票…就…就能给我说媳妇…”
卷舌头！体面人！苏念瞳孔骤缩。不是本地口音！时间点也与账本上那笔问题收购高度吻合！
“那人长什么样？说了什么？” 苏念追问，语速又快又急。
“戴…戴个蓝布帽子，压得低…脸没看清…就说…就说‘林先生’记着老五叔的功劳…” 孙小栓抽噎着。
林先生！又是他！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蜿蜒而上！
混乱持续到日头爬上山梁。两辆沾满泥点的绿色吉普车轰鸣着碾过村道，刺耳的刹车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县公安局的人到了。领头的是个西十多岁的黑脸汉子，姓王，眉头拧成个疙瘩，眼神锐利。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提着简陋的铝制工具箱跟在后头。
现场被黄布条子围了起来。王队长经验老道，先问村长和孙小栓，目光扫过苏念这个明显是外村人的年轻姑娘时，带着审视：“青山村的？苏念？你怎么在这儿？”
苏念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语气尽量平稳：“王队长，我是青山农副产品加工厂的负责人。孙老五是我们厂的供货户。昨天查上月账目，发现他交的一批野山菌斤两有出入，今天特意过来核实。没想到……” 她顿了顿，目光坦荡地迎上去，“另外，最近我们青山村有些针对我和厂子的谣言，查源头也隐约指向柳沟这边。孙老五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没提账本凭证背面的“林先生”，也没提自己的系统预警，只将供货关系、八零投资眼：开局救活未来首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八零投资眼：开局救活未来首富最新章节随便看！账目疑点和谣言串联起来，点到即止。王队长黑沉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点点头：“知道了。站远点，别破坏现场。” 他指挥法医干活。
简陋的工具箱打开，银针、镊子、小玻璃瓶…法医戴着粗纱手套，小心翼翼提取呕吐物、碗底残留、孙老五指甲缝里的碎屑，又用银针探入咽喉和胃部取样。动作间，一个年轻法医低声嘀咕：“…尸僵程度不对…这才多久？太硬了…” 老法医脸色凝重，没说话。
苏念站在警戒线外，山风吹得她手脚冰凉，目光却死死锁着法医的动作。当看到老法医用镊子夹起孙老五指缝里那点暗绿碎屑，小心装入玻璃瓶时，她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初步勘验结束。王队长走到一边，跟两个法医低声交谈。苏念隐约听到几个词：“…急性…神经毒素…残留强…不像本地土方…”
“苏念同志，”王队长走过来，脸色更沉了，“初步判断是剧毒物质中毒，具体要等化验。孙老五死前接触过可疑人员，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他家里…我们要仔细搜一遍。你既然是厂里负责人，也帮忙看看，有没有跟你厂子账目、或者跟那个‘体面人’有关的物件？”
搜！苏念心头一跳，随即涌起一丝希望。她立刻点头：“好！”
破败的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炕席掀开，露出霉烂的稻草；破木柜里几件打满补丁的衣物抖落出来；墙角的腌菜坛子也打开了盖子…一无所获。就在王队长眉头越皱越紧时，苏念的目光落在了灶台旁那堆引火的松针和枯枝上。
一点异样的反光！她蹲下身，拨开表面松针，手指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小角——一个巴掌大、裹着油纸的扁木匣子！塞在灶膛口最里面！
她屏住呼吸，小心抽搐。油纸被灶灰和潮气浸得发黑发脆，揭开油纸，露出一个粗糙的杉木小匣。没有锁，只有个简易的木头卡扣。苏念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指尖用力一拨！
咔哒。
匣盖弹开。
空的！
只有匣底残留着一点淡黄色的粉末痕迹，凑近细闻，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陈旧药物的苦涩气味钻进鼻腔。
“空的？”王队长凑过来，浓眉紧锁，拿起木匣对着光仔细看，手指抹过匣底粉末，捻了捻，“藏得这么严实…里面肯定放过要紧东西！这粉末…得带回去验！”
希望瞬间落空，又被新的疑云笼罩。苏念盯着那空匣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先生…好狠的手段！好快的动作！这是掐断了她刚摸到的线头！
回程的自行车蹬得格外沉重。暮色西合，刚拐进青山村村口，就见陆沉舟高大的身影立在老槐树下，像一尊沉默的山岩。晚风吹动他深色衣襟，他目光沉沉，越过昏暗的光线，精准地落在苏念苍白紧绷的脸上。
“人没了？”他声音低沉，是陈述，而非疑问。
苏念刹住车，胸口堵得发慌，将柳沟村的所见所闻，孙老五的死状、法医的初步判断、那个卷舌头的体面人、孙小栓的话、还有那个藏着淡黄粉末的空木匣，一字不落地倒了出来。说到最后，声音里压不住的冷意和愤怒：“…线断了！唯一的活口，就这么被灭了！那个‘林先生’…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陆沉舟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波澜，唯有眼底深处，寒芒如冰河流转。待苏念说完，他上前一步，宽厚温热的手掌稳稳按在她微微颤抖的肩上。那沉甸甸的力量感，像定海神针，瞬间压住了她翻涌的惊涛。
“线没断。”他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死人开不了口，但死人留下的东西，会说话。那本动了手脚的账册，就是铁证！孙老五指甲缝里的毒物残留，木匣里的粉末，法医的化验结果…这些都是指向‘林先生’的箭头！他灭口，恰恰证明他慌了，怕了！怕我们顺着孙老五这根藤，摸到他藏着的瓜！”
他微微俯身，深邃的目光锁住苏念燃着怒火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如凿：“他越是想掐断线索，就越说明我们找对了路。账本在你手里，联合体的章程在推进，‘青山牌’的根在往下扎…念念，稳住阵脚。狐狸急了才会咬人。我们该做的，是织一张更大的网，等他自己撞进来！”
山风掠过树梢，呜咽如泣。陆沉舟的话，像淬火的铁锤，砸散了苏念心头的慌乱与寒意，重新锻打出冷硬的锋芒。她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夜风，挺首了脊背。系统面板悄然浮现：【成功应对突发危机，稳定心神，未引发恐慌扩散！功德值+50！当前功德值：2710】。数字无声，却像暗夜里的微光。
她抬眼，望向村加工厂的方向，那里还亮着几盏昏黄的灯。网，是该织得更密些了。
下集预告： 账本副本浮水面，厂内藏奸暗流涌。
(http://www.220book.com/book/RXE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