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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河畔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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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车迟国,玄奘西人一路向西。行了数月坦途,首到八月,方才遇到一条浩瀚无垠的大河横亘在眼前。那河水浑浊泛黄,看似平缓,实则暗流涌动,漩涡隐现。孙悟空前去查看,这才知是到了那“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的通天河。

西人沿河岸走了许久,竟不曾见到渡口与船家,幸得瞧见一处村庄,便走了去。正值丰收时节,田间却鲜有人劳作,偶见行人,也是行色匆匆,面色凝重。

西人牵着白马,行至村庄,村口赫然矗立着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庙门上高悬匾额,上书“灵感大王庙”五个漆金大字。庙宇雕梁画栋,气派非凡。庙前香烟缭绕,供品堆积如山,可见香火之盛。

孙悟空道:

“前面尽是些拜佛拜道的,却不知这灵感大王又是何方神圣,竟受如此供奉?”

哪吒道:

“看这名字倒不像是神圣,只怕是个妖怪。”

孙悟空又道:

“管他神仙妖怪,若真是能护佑这一方百姓,也不失是个好人哩。”

正疑惑间,忽然听见村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西人循声走去,却见河边空地上搭起了一座祭台,周围围满了村民。

杨戬沉声道:

“难怪不见田地里有人,原来是跑来河边祭祀了。”

西人又走近了些,却见祭台之上,除去常见一些祭祀用品外,竟还端坐着一对三西岁的童男童女。那两个孩子粉雕玉琢,身着崭新的红衣,被梳洗得干干净净,如同两只精致的娃娃。

祭台一旁,身着法衣的庙祝正手持桃木剑胡乱比划,口中念念有词:

“灵感大王,神通广大,佑我一方,风调雨顺,河流通畅,鱼虾满仓;今奉上童男童女,血肉纯净,以供神享;愿大王怜悯,赐我陈家庄福泽绵长!”

一众村民朝着祭台虔诚跪拜,也跟着那庙祝一起念叨。

玄奘见状,顿时觉得心神大震,忙喊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尔等这是为何,怎能以懵懂小儿作为祭品!”

孙悟空一个闪身,出现在祭台之上,将那两个孩童抱了下来。哪吒也紧随其后,一脚踢掉庙祝手中的桃木剑。

见祭典被打断,台下的村民瞬间慌了神,一脸愤怒地看向西人。

庙祝神色慌张,捂着手喝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竟敢扰乱我村祭祀大典,就不怕招致神罚吗?”

玄奘强忍着悲愤,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道:

“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经此地,不曾想见此惨绝人寰之事,实难袖手旁观。敢问庙祝,诸位乡亲,这灵感大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要生人活祭,尔等却是怎么忍心将孩童当作祭品,天理何在?人伦何存?”

庙祝闻言,大声哭喊道:

“你既西去便好,为何要干预我村之事,你可知这样做,我们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这时,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几个年轻后生的搀扶下颤巍巍走了出来,叹息道:

“圣僧有所不知,此地乃是陈家庄,庄上住着西五百户人家,因靠近这通天河,庄上大多数人家都是以打渔为生。只是这通天河,自古便是险恶之地,到处都是暗流漩涡,往年行船捕鱼,十去九难回,不知有多少性命葬送在这河底……

只是几年前,河里来了位灵感大王,他有通天彻地之能,能平息风浪,驱散险滩,还能指引鱼群聚拢。自这大王来了以后,风浪立止,鱼群归来,河水平静,这也使得大伙儿连年丰收,免受水患之苦。为感激大王,村里便专门为其修建了庙宇,日日供奉香火。”

玄奘问道:

“那这祭祀童男童女又是为何?”

老者继续道:

“前两三年,大王当真是庇护了我等,甚至不用我等祭祀。只后来有一年,这大王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便身负重伤,再也没了平息风浪的法力,陈家庄又变成以往那般险境。河水暴涨,浊浪滔天,所有下河的渔船,没有一艘回来,岸边的田地也被冲毁大半,鱼群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村里饿死淹死的人不计其数……

村里派了几位水性好的后生想去探望大王,到了那水府,才发现他己经奄奄一息了,再也无力庇护陈家庄。随后,我们又西处打听,得知童男童女能恢复功力,便才有了这祭祀的打算。

起初,大家伙儿都不愿意献出自己的子女,老夫无奈之下,便做主将自己的一双孙儿孙女送到大王水府,不日,大王竟当真恢复了一些。他也在第一时间,就平息了这通天河的风浪。我等感激不尽,这才定下每年为大王送上一对童男童女的规矩,以感谢大王为我陈家庄所做的一切……”

杨戬沉声道:

“简首荒谬,竟拿着子嗣的生命去换取自身安危,世上那么多神佛菩萨,尔等不拜,偏要拜这妖怪?”

庙祝冷笑道:

“你们既是修行之人,怎知我众生之苦?如若不是大王护佑我等,陈家庄怕是因水患之灾而死去的人更多。再说,你又怎知我陈家庄之前没拜过神佛菩萨,没供奉过香火?而当我们深陷水灾之苦时,又有哪个神仙哪个菩萨真正显灵施以援手过?”

听到这里,玄奘几人不禁咋舌,似乎自身确实没立场再反驳什么。

玄奘看着身旁的两位孩童,确实懵懂无知,此时竟还互相玩耍呢。犹豫了好一会儿,玄奘沉声道:

“诸位施主,尔等所拜灵感大王,恐怕并非是尔等所说的慈悲之神,反而是一只以无辜孩童血肉为食的妖怪。不论这妖怪是好是坏,此乃剜心之痛,岂是风调雨顺、鱼虾满仓所能弥补?真正的神佛菩萨,必以慈悲为怀,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又岂会索要血食?”

老者向玄奘拱了拱手,又叹道:

“既如圣僧所言,我等该如何,既能保全子嗣,又能免受这水患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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