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的梅雨季节来得猝不及防，细密的雨丝如蛛网般笼罩着整个城市。江砚握着钓竿坐在水库边，雨滴顺着斗笠边缘连成晶莹的珠串，在水面砸出无数涟漪。浮标突然下沉，他手腕轻扬，银白的鲫鱼跃出水面，鳞片在雨幕中闪烁着微光。这本该是个惬意的午后，首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江哥，是我。” 陈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迫，背景音里夹杂着刺耳的警笛声，“云州港发现集装箱浮尸，死者身上有和‘夜莺计划’相似的狼头烙印。” 江砚的手指骤然收紧，钓竿险些脱手，冰凉的雨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仿佛二十年前父亲案件的阴云又一次笼罩心头。
叶晚柠正在厨房熬鱼汤，听见开门声便转身笑道：“今天收获不错吧？” 话未说完，笑容凝固在脸上。江砚站在玄关，雨水顺着衣角滴落，眼神中重新燃起她熟悉又陌生的锐利：“晚柠，我...”“我陪你去。” 她解下围裙，从鞋柜里翻出长靴，“上次后山偷猎的事你就没让我帮忙。”
云州港的探照灯在雨雾中显得格外惨白，警戒线内围满了警车和法医车。陈昊撑着黑伞快步迎上来，伞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死者身份己经确认，是东南亚商会的代表。” 他掀开警戒线，尸体被白布覆盖，仅露出的手腕处烙着暗红色狼头，边缘焦黑，明显是用烧红的烙铁烫上去的，“和当年孟枭集团的标记几乎一模一样，但作案手法更残忍。”
江砚蹲下身，小心地掀开白布一角。死者双眼圆睁，瞳孔里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嘴角凝结着暗红血痂，指甲缝里还嵌着皮肉组织。“凶手在折磨他。” 江砚的声音低沉，手指抚过死者胸前的刀口，“七处刀伤，每一刀都避开要害，应该是在逼问什么。” 叶晚柠打开平板，快速调取周边监控，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苍白：“凌晨两点十七分，死者独自进入港口，之后监控画面突然中断。”
陈昊掏出证物袋，里面是一枚银色袖扣：“在死者口袋里发现的，内侧刻着字母‘Y’。” 他的目光扫过江砚，“会不会和‘夜莺计划’有关？” 江砚接过袖扣，金属表面还沾着咸腥的海水，记忆突然闪回雷达塔顶 —— 陆明远戴着的银色面具，边缘也有同样精致的花纹。
深夜的警局会议室，投影仪将现场照片投在白板上。江砚来回踱步，警靴踏在地板上的声响节奏紊乱。二十张照片，二十个相似的狼头烙印，却来自不同国籍、不同身份的受害者。“这些人表面毫无关联，” 他用红笔在地图上标记案发地点，连线形成的图案像只蓄势待发的蜘蛛，“但他们都在近三个月内来过云州。”
叶晚柠突然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这个法国商人，他的公司正在竞标云州新机场项目。” 她调出资料，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资金流向让人眼花缭乱，“上个月有笔五千万的款项，转入了一个离岸账户，开户人信息被深度加密，但...” 她放大转账备注栏，“这里的数字组合，和当年雷达塔总控系统的启动密码格式一致。”
陈昊猛地拍桌而起，震得咖啡杯里的液体飞溅：“也就是说，‘夜莺计划’的余党在卷土重来？他们想通过商业竞标控制云州基建？” 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想起雷达塔崩塌时陆明远癫狂的笑声，“那些混蛋，难道还没死绝？” 江砚沉默不语，指尖无意识着父亲的警徽，冰凉的金属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第二天清晨，江砚独自来到云州商会大厦。旋转门吞吐着西装革履的精英，玻璃幕墙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前台小姐职业化的笑容在他出示证件后僵住：“您预约了吗？”“我找会长。” 江砚的声音不容置疑，目光扫过墙上的合照 —— 新任会长林远洋，三个月前刚从海外归来，笑容温润如玉，却让他莫名想起陆明远戴着面具时的伪善。
林远洋的办公室摆满了名贵古董，沉香袅袅中，他亲自为江砚斟茶：“江警官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他的动作优雅，青瓷杯沿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红木桌面上晕开深色痕迹。江砚盯着那滴水渍，突然掏出证物袋：“林会长认识这个袖扣吗？”
空气瞬间凝固。林远洋端茶的手微微发抖，却很快恢复如常：“这样式倒是别致，不过我从未见过。”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最近云州治安确实令人担忧，连我太太的珠宝店都收到了恐吓信。” 他从抽屉取出信封，信纸中央用血红色画着个狼头，“您说，这会不会和那些浮尸案有关？”
江砚接过信封，纸张还带着新鲜的油墨味。他注意到狼头的左眼位置有个细小缺口，和陆明远面具上的磨损处如出一辙。“林会长提供的线索很重要。” 江砚起身告辞，在握住门把手的刹那，余光瞥见书架上的相框 —— 少年林远洋站在东南亚某庄园前，身旁站着的老人戴着银色面具，怀里抱着个啼哭的婴儿。
暴雨倾盆而下，江砚冲进停车场。雨水模糊了视线，他刚摸到车门把手，后颈突然传来刺痛。世界在眼前扭曲旋转，最后定格在后视镜里 —— 林远洋撑着黑伞，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手中的注射器还在滴落淡蓝色液体。
当江砚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密室。头顶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墙壁上贴满泛黄的剪报，都是当年 “夜莺计划” 的报道。铁椅对面，林远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银色面具：“江警官，我们终于有时间好好聊聊了。” 他将面具戴上，眼洞后的目光如同毒蛇，“你以为‘夜莺计划’是为了钱？太天真了。”
密室的铁门突然打开，叶晚柠被两个壮汉架着推进来。她的白衬衫沾满污渍，手腕被勒出深痕，却依然倔强地抬头：“江砚！他们在港口地下三层藏着...” 话未说完，就被人捂住嘴。江砚猛地挣扎，却发现西肢被电磁镣铐锁住，电流顺着脚踝窜上脊椎，疼得他眼前发黑。
“二十年前，你父亲毁掉了我们的初代计划。” 林远洋转动着狼头戒指，金属反光映在叶晚柠惊恐的脸上，“现在，历史又要重演了。不过这次，我不会再失手。” 他按下墙上的按钮，地面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沙盘 —— 云州的每栋建筑、每条道路都清晰可见，无数红点在关键设施上闪烁，“看到了吗？只要我愿意，这座城市随时会变成废墟。”
江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望着叶晚柠苍白的脸，想起两人在小院里的点点滴滴，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就在这时，密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异响，陈昊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响起：“江队，坚持住！支援马上到！”
林远洋的脸色骤变，抓起叶晚柠挡在身前：“别过来！否则我...” 他的话被一声枪响打断。江砚的瞳孔骤缩，看着叶晚柠胸前绽开的血花，所有的理智瞬间崩塌。他怒吼着挣断电磁镣铐，电流灼伤皮肤的剧痛比不上心中的万分之一。当他将林远洋扑倒在地时，听见自己沙哑的嘶吼在密室里回荡，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混战中，江砚摸到林远洋腰间的遥控器。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力按下按钮。密室开始剧烈震动，天花板的碎石纷纷坠落。陈昊带着特警破墙而入时，正看见江砚背着昏迷的叶晚柠冲向出口，身后的密室在爆炸声中轰然坍塌。
急救车的鸣笛声刺破雨幕。江砚跪在担架旁，紧握着叶晚柠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远处，云州港的探照灯依旧在雨雾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他低头亲吻叶晚柠苍白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而此时的云州，正酝酿着更大的风暴，等待着这位归来的战士再次披荆斩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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