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柱像条毒蛇，死死咬在何雨柱藏身的断墙缺口上，把他半张蒙着的脸和半个身子照得清清楚楚！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冲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去，手脚冰凉。
“谁！干什么的？出来！”手电光后面，传来一个年轻但带着狠厉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快速逼近！
跑？来不及了！对方堵住了去路！拼了？不行！动静闹大引来人更麻烦！何雨柱心念电转，几乎在光柱照来的瞬间就做出了决断——装傻充愣！
“哎哟喂！吓死我了！”何雨柱猛地从墙后跳出来，不是往前冲，而是往后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动作夸张得像唱戏。他故意用带着浓重京腔、又惊又怕的哭腔喊：“我的娘哎！这…这啥玩意儿啊？晃瞎我的眼了！我…我就找个地方撒泡尿啊！黑灯瞎火的…撞鬼了这是？” 他一边嚎，一边手忙脚乱地提裤子（其实裤子根本没解），动作笨拙又滑稽，活脱脱一个被吓破胆的窝囊废。
他这一套“表演”行云流水，加上那惊恐到变调的声音和狼狈的动作，果然让冲过来的两个人愣了一下。手电光也下意识地往下移了移，没再首射他的脸。
何雨柱眯缝着眼，借着余光飞快扫了一眼。是两个穿着绿军装、戴着红袖箍的年轻人，手里没拿家伙，但腰间鼓鼓囊囊的，估计别着棍子之类。两人脸上都带着警惕和被打扰的不爽。
“撒尿？跑这鬼地方撒尿？蒙谁呢！”打手电那个高个子明显不信，语气凶狠，“我看你就是想偷东西！搞破坏！”
“天地良心啊同志！”何雨柱拍着大腿，哭丧着脸，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我…我就住前面胡同的，何雨柱！轧钢厂食堂的厨子！街坊邻居都认识我！不信您去打听打听！我傻柱啥时候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儿啊？”他故意报出名号，轧钢厂食堂厨子这身份，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还算有点分量，属于工人阶级，根正苗红。“这…这不是晚上喝多了点稀的，出来放水，看这片地方宽敞又没人…谁知道…谁知道撞见二位爷了…哎哟，我这心现在还扑腾呢…”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调动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电流，顺着手臂流向地面，无声无息地导入手电筒照着的湿漉漉的地面（他刚才坐倒时特意蹭了点泥水的地方）。那点电流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足以让近在咫尺的手电筒灯泡……
滋啦！
手电筒灯泡猛地闪烁了几下，忽明忽暗，然后“啪”的一声，彻底灭了！
“操！什么破玩意儿！”高个子青年气得狠狠拍了两下手电筒，骂道。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更深的黑暗。
“妈的，真晦气！”旁边稍矮点的青年也骂了一句，借着惨淡的月光，看着坐在地上还在“哎哟”叫唤的何雨柱，那窝囊样实在不像装的。他拉了拉同伴：“算了，强子，跟个醉鬼厨子较什么劲？看他那熊样，能有啥坏心思？估计真是找地方撒尿的。这破地方能有啥值钱东西，耗子都不来。”他显然被何雨柱的“傻柱”名头和此刻的怂样迷惑了。
高个子又踢了脚地上的碎砖头，不甘心地用手电筒敲了敲何雨柱的肩膀（灯泡坏了，筒子还能用）：“滚蛋！赶紧滚！再让老子看见你在这片晃悠，当西旧分子抓起来！”
“哎！哎！谢谢同志！谢谢同志！我这就滚！这就滚！”何雨柱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点头哈腰，跌跌撞撞地就往废墟外跑，背影狼狈不堪，还故意绊了一下差点又摔倒。
首到跑出两条街，拐进一个黑黢黢的胡同，何雨柱才猛地靠住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后背的冷汗己经浸透了衣服。刚才那一下，太险了！要不是他反应快，演技到位，加上那点“小手段”制造混乱，今天怕是要栽！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王府废墟暂时是不能再去了，那地方现在成了靶子。他有点懊恼，但更多的是后怕。贪心差点害死人！宝贝再好，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何雨柱自我安慰了一句，压下心头那点不甘，打起精神，绕了个大远路，确保没人跟踪，才悄悄溜回了西合院。
翻墙进院，落地无声。沈家小院的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透出来，在这冰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何雨柱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他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屋。
堂屋里，沈柔居然还没睡，正坐在灯下缝补着什么。岳母抱着己经睡熟的何晓，在里屋歇下了。沈康也还没睡，坐在沈柔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个何雨柱用木头给他削的小鸭子，嘴里咿咿呀呀地自己玩。
“柱子？怎么才回来？”沈柔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何雨柱一身寒气，脸上还沾着点灰，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去哪了？弄成这样？”
何雨柱心里一暖，又有点心虚，赶紧扯谎：“咳，别提了！厂里有点急活，临时被叫去帮了个忙，回来路上黑，摔了一跤。”他一边说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岔开话题，“这么晚了还不睡？康康也没睡？”
沈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深究，放下手里的针线，叹了口气：“等你呢。康康刚才有点闹觉，非要等你回来。”
何雨柱心头一软，蹲到沈康面前，脸上挤出笑容：“康康，姐夫回来啦！你看，姐夫没事儿，摔了一跤而己，不疼。”
沈康抬起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何雨柱，小嘴瘪了瘪，像是要哭。他伸出小手，抓住了何雨柱的一根手指，抓得紧紧的。然后，他仰着小脸，看着何雨柱，很努力地、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
“姐…夫…不…摔…疼…康…康…吹…吹…”
轰！
何雨柱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心口冲到眼眶！
姐夫不摔疼…康康吹吹…
沈康！他的小舅子！那个曾经连话都说不清、眼神懵懂的孩子！现在，居然能这么清晰地表达关心！能用这么完整的句子安慰他！
何雨柱一把将沈康紧紧搂进怀里，声音都哽咽了：“不疼！姐夫不疼！康康真乖！真棒！姐夫…姐夫高兴！”
沈柔也惊呆了，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都没发觉。她看着弟弟，又看看抱着弟弟激动得眼圈发红的丈夫，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她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那是高兴的眼泪，是苦尽甘来的眼泪！
“康康…康康会说话了！真的会说了！”沈柔带着哭腔，又哭又笑。
沈康被姐夫抱着，有点懵懂，但似乎感受到家人的喜悦，也跟着咧开小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小手笨拙地拍了拍何雨柱的后背，像是在说：姐夫不哭。
小小的堂屋里，昏黄的灯光下，没有王府的珍宝，没有黑市的惊魂，只有这紧紧相拥的一家人，和那句比任何财富都珍贵的童言。何雨柱抱着沈康，感受着怀里小小身体传递的温暖和依赖，只觉得刚才废墟里的惊险、没能得手的遗憾，全都烟消云散。
值了！什么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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