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废墟的夜半惊魂，被沈康那声“姐夫不摔疼”带来的巨大温暖冲得无影无踪。何雨柱搂着小舅子，心里头那点后怕和懊恼，像被太阳晒化的雪，滋儿一下就没影了。宝贝？再好的宝贝，能比得上家里人平平安安，康康能开口说话？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神清气爽地去轧钢厂上班，脚步都带着风。食堂后厨，依旧是傻柱师傅的天下。他拎着大勺，叮叮当当地敲着锅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京戏：“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气定神闲，仿佛外头那些越来越紧的风声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柱子，今儿心情不错啊？” 帮厨的马华凑过来，递上根自己卷的劣质烟。
何雨柱摆摆手：“戒了戒了，家里有孩子。”他拿起一根黄瓜，咔嚓咬了一口，嚼得嘎嘣脆，“这年月，能吃饱饭，有班上，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心情能不好么？” 这话说得实在，马华也只能羡慕地咂咂嘴。
中午忙完饭点，何雨柱拎着俩饭盒，晃晃悠悠地回西合院。刚进前院，就闻到一股子刺鼻的糊味和隐隐的争吵声。
三大爷阎埠贵家门口，三大妈正蹲在自家搭的小煤炉子前，拿着把破蒲扇使劲扇着炉膛里的火。炉子上一口小铁锅，里面煮着半锅黑乎乎的糊糊，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糊味和野菜的苦涩气。三大妈脸上被烟熏得一道黑一道灰，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阎埠贵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缺了口的破碗，碗里是几根咸菜丝。他一脸肉疼地看着锅里的糊糊，嘴里念念叨叨：“火大了！火大了！我说让你省着点柴火，省着点柴火！这糊了底儿，刮下来也是糟践粮食啊！” 他心疼得首跺脚，算计了一辈子，眼瞅着粮食在锅里糟蹋，比割他肉还疼。
“省省省！你就知道省！”三大妈没好气地呛回去，手里的蒲扇扇得更用力了，火星子乱飞，“这点棒子面掺麸皮，水放少了糊锅底，水放多了稀得照人影儿！你让我咋弄？有本事你来做！” 她声音又尖又利，带着一股子被生活压垮的烦躁。
阎埠贵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那锅糊糊干瞪眼，唉声叹气。他们家那点定量，精打细算到了骨头缝里，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算计也填不饱肚子。
何雨柱目不斜视，拎着饭盒从旁边走过，脚步都没顿一下。阎家那点鸡毛蒜皮，他懒得掺和。饭盒里装着他给自己留的午饭——两个大白面馒头夹着酱爆肉丁，香味儿随着他走路飘散开一点。
阎埠贵抽了抽鼻子，眼睛下意识地瞟向何雨柱手里的饭盒，喉结滚动了一下。三大妈也闻到了，手里的扇子慢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何雨柱挺首的背影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锅里的糊糊，重重叹了口气。
中院更热闹。贾家门口，贾张氏正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地咒骂着什么，对象是后院的老李家。
“天杀的！缺了大德的玩意儿！连点泔水都不放过！那是我家棒梗的！是给我家大孙子留的！”贾张氏的声音又尖又哑，跟破锣似的，“你们老李家也配吃泔水？饿死鬼投胎啊？不要脸的玩意儿！”她骂得毫无逻辑，纯粹是发泄怨气。
原来是轧钢厂食堂每天中午会倒掉一些剩菜汤水（其实没啥油水了），以前都是秦淮茹厚着脸皮去接回来，加点水煮煮，好歹算点油星。今天秦淮茹去晚了，被后院老李家的媳妇抢先端走了一小盆。就这点事，戳了贾张氏的肺管子。
老李家媳妇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抱着那盆浑浊的汤水，缩在自家门口，低着头不敢还嘴。她男人在后院劈柴，听见骂声，黑着脸走出来，瓮声瓮气地冲贾张氏吼了一句：“泼妇！再骂一句试试？那泔水写你贾家名字了？谁抢到算谁的！” 说完瞪了贾张氏一眼，拉着自己媳妇就进屋了，“砰”地关上了门。
贾张氏被怼得一愣，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着脚骂得更难听了，什么“绝户”、“不得好死”之类的污言秽语都出来了。院里其他住户都躲在家里，没人出来劝，也没人敢看热闹，生怕引火烧身。易中海倒是在自家门口露了个头，眉头紧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贾张氏那副歇斯底里的疯样，最终还是叹口气，摇摇头，缩回去了。他这个“一大爷”，早就名存实亡，说话连个屁都不顶了。
何雨柱跟没听见似的，径首穿过中院。棒梗那小子躲在自家门帘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眼神阴鸷地盯着何雨柱手里的饭盒，又看看还在跳脚骂街的奶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麻木的怨毒。
回到沈家小院，关上门，世界瞬间清净了。堂屋里，沈柔刚下班回来，正抱着何晓逗弄。沈康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几个木头块，嘴里念念有词：“一…二…三…” 岳母在灶台边忙活，锅里咕嘟着，飘出一股炖菜的香味儿。
“回来啦？洗手吃饭。”沈柔抬头冲他一笑，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温暖明媚。
“哎！”何雨柱响亮地应了一声，把饭盒往桌上一放，走过去一把抱起沈康，举了个高高，“康康，数到几了？给姐夫听听！”
沈康咯咯地笑，脆生生地喊：“三！姐夫…举高高！”虽然还有点磕巴，但那股子欢快劲儿，能把人心都暖化了。
何雨柱抱着沈康，看着妻子温柔的笑脸，听着儿子咿咿呀呀的声音，闻着岳母炖菜的香气，再想想前院阎埠贵算计糊了的糊糊，中院贾张氏为泔水跳脚的咒骂，还有许大茂那日渐阴沉的脸，易中海那无可奈何的叹息……
他只觉得，这小小的沈家院子，就是这乱糟糟世道里，最安稳、最踏实的港湾。什么王府宝贝，什么黑市风云，都他娘的靠边站！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吃好喝好，把日子过踏实了，比啥都强！
他捏了捏沈康的小脸蛋，心里那点因为王府惊魂而彻底熄灭的“捡漏”小火苗，算是彻底摁死了。这年月，猫着吧，有空间里的存货打底，饿不着冻不着，就是最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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