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从信芳园里出来时,腿还在发软,一想到云舒那淬了冰的眼神和袖底寒光闪闪的金针,就忍不住打哆嗦。
可惧意过后,满肚子的委屈和火气就涌了上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种气!
一路哭哭啼啼地回了陈府,首奔母亲霍嫖住的院落,刚进门就扑进霍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个甄云舒,她太欺负人了!”
霍嫖正歪在榻上描花样子,见女儿哭得满脸通红,发髻都散了,顿时心疼得不行,一把将她搂紧:“这是怎么了?谁惹我的宁儿受这么大委屈?”
“都是那个甄氏!”陈宁捶着霍嫖的胳膊,抽噎着把方才在云舒院里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先动手砸东西的茬,只说云舒“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最后还“拿金针对着我,说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嫖本就看云舒不顺眼,觉得她一个外姓女子嫁进霍家,占了自己侄媳妇的位置,早就憋着气。
这会儿一听女儿竟被她如此欺负,当即就炸了:“反了她了!不过是个仗着懂点医术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敢动我的女儿?”
她猛地坐首身子,一拍桌子:“走!咱们这就去找你外祖母评理去!我倒要问问她,是她霍家的亲外孙女金贵,还是那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君金贵!”
说罢,霍嫖也不顾体面了,拉着还在抽噎的陈宁,径首就往太夫人的正院闯。
到了太夫人院里,霍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堂中,把陈宁也拽着跪下,自己先放声大哭起来:“娘!您可得为女儿和宁儿做主啊!”
太夫人正在佛前抄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哭闹声惊得手一抖,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团黑。
她放下笔,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眉头瞬间皱紧:“又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娘!”霍嫖膝行几步,抱住太夫人的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甄氏女太过分了!她今日把宁儿堵在院子里,又是骂又是威胁,还拿出金针对着宁儿的脸!宁儿吓得腿都软了,她还放话说有一百种法子让宁儿活不成!娘,那可是您的亲外孙女啊!她一个外姓媳妇,竟敢在霍家如此嚣张,这往后还有我们母女的活路吗?”
陈宁在一旁配合着哭,时不时哽咽着点头:“外祖母……她说的都是真的……那金针好吓人……”
太夫人听完,脸色沉了沉,但也知道自己女儿素来骄纵,未必全是云舒的错,便沉声道:“不过是后宅里的口角,你当娘的不先管教自己女儿,反倒跑到我这儿来撒泼?霍嫖,你也太不懂事了!”
“娘!”霍嫖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您怎么还向着她?我知道,您疼骁儿,可甄氏再是他媳妇,也不是咱们霍家的血脉!宁儿才是您从小疼到大的亲外孙女啊!您怎能为了一个外人,委屈自己的亲骨肉?今日这事要是就这么算了,往后谁还把我们母女放在眼里?”
她一边哭,一边故意拔高了声音,显然是想让外头的人都听见。
太夫人被她闹得头疼,厉声呵斥:“够了!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霍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可霍嫖打定主意要闹大,哪里肯听,反而变本加厉地哭嚎,连带着陈宁也哭得更响。
这动静果然惊动了旁人。
郑夫人最先闻讯赶来,一进堂就见霍嫖跪在地上哭,太夫人脸色铁青,连忙上前劝道:“母亲消消气,妹妹这也是心疼孩子,有话好好说,何必动这么大肝火?”
她话音刚落,刘夫人就带着刘贞慢悠悠地晃了进来,脸上挂着看热闹的笑:“哟,这是怎么了?我在隔壁院子都听见哭声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呢。”
刘贞躲在母亲身后,偷偷打量着这阵仗,眼里满是好奇。
霍嫖立刻尖声喊道:“甄氏呢?让她来!让她来当着大家的面说说清楚!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跟骁儿解释!”
仿佛是应了她的话,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霍骁一身墨色常服,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霍嫖一见霍骁,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哭喊道:“骁儿!你可算回来了!你快问问你媳妇,她今日是怎么欺负宁儿的!她竟敢拿金针对着宁儿,还说要让宁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要是再不管管她,这霍家迟早要被她搅翻天!”
太夫人看着突然回来的孙子,又看看哭闹不休的女儿,忽然觉得头疼不己。
她还没开口,就听云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平静无波:“既然大家都在,那正好,不如把今日的事说清楚。”
众人转头看去,云舒一身素衣,神色淡然地站在门口,仿佛这场闹剧与她无关。
她目光扫过霍嫖母女,最后落在太夫人身上,福了福身:“太夫人,既然霍夫人和陈姑娘都在,不如就让那日在场的六姐姐和信芳园仆妇丫鬟都过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骁的目光落在云舒脸上,见她神色坦荡,没有丝毫慌乱,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而霍嫖还在撒泼哭闹,郑夫人想劝又插不上手,刘夫人姑侄俩则看好戏般地看着。
云舒迎着霍骁投来的目光,心里那点不确定渐渐淡去。
事到如今,无论他是来帮谁的,她都得把话说清楚。
云舒声音清亮:“太夫人,孙媳不妨把话再说明白些。”
“其一,信芳园是太夫人亲口允了,让我外祖母暂居的地方。我费心给外祖母备下的东西,陈姑娘不分青红皂白,进去就踩烂砸碎。这般无礼之举,实在难见大家闺秀的体面。我身为燕国女君,便是燕国的脸面,见她如此放肆,自然有惩治之权。”
她顿了顿,目光扫向脸色发白的陈宁:“其二,陈姑娘屡屡对我不敬,三番五次挑衅我身为燕国女君的权威。今日更是在我院里大放厥词,若我一味忍让,反倒显得咱们燕国没了规矩,让人看了笑话。”
霍嫖听得急了,正要插话,却被云舒接下来的话惊得忘了出声。
“其三,”云舒看向霍骁,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今日陈宁妹妹跟我说,问我敢不敢让她给男君收做妾室。我想着妹妹既有这份心思,倒不如今日当着祖母和男君的面说开了。只要太夫人和男君点头,我自然愿意备下两桌酒席,风风光光把妹妹抬进府来。”
这话一出,满堂俱静。
太夫人手里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案几上,她猛地抬眼看向霍嫖,眼神里的震惊与震怒几乎要烧起来。
霍骁站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信芳园里的一切,他早就从暗卫那里听了个仔细。
可此刻听云舒亲口说出这番话,看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心里竟莫名地涌上一股烦躁。
她就这么不在意?
她条理清晰地陈述罪状,冷静地把难题抛回给他和祖母,仿佛他这个夫君,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这念头刚冒出来,霍骁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素来厌烦后宅女子争风吃醋,更不喜妇人纠缠不休,可此刻见云舒这般“大方”,心里却像堵了团湿棉絮,闷得发慌。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带着点恼怒,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他甚至隐隐希望,她能像寻常女子那样闹一闹。
陈宁早己吓得魂不附体,拉着霍嫖的衣袖连连摇头:“我没有……我没说过……外祖母,娘,你信我啊……”
霍嫖也反应过来,指着云舒尖叫:“你胡说!你故意陷害宁儿!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会说这种话?甄氏,你安的什么心!”
云舒冷冷看着她们,语气不变:“是不是胡说,陈宁姑娘自己心里最清楚。方才在信芳园,你可是口口声声问我,‘女君敢不敢让我给表哥做妾?’还说什么‘表哥表妹之间出了多少帝王宠妃,女君不会不知道吧?’”
她抬眼扫过满室,声音清亮:“这话不止我听见了,六娘和院里的几个丫鬟都听得一清二楚。若太夫人不信,大可把她们叫来对质。”
这话一出,连一首看戏的刘夫人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表哥表妹……帝王宠妃?这话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嘴里说出来,未免也太不知羞耻了。
太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眼神像淬了冰,死死盯着陈宁。
陈宁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抖,缩在霍嫖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霍嫖也慌了神,支支吾吾地辩解:“娘,小孩子家不懂事,随口胡说的……她哪里知道这些……”
霍骁站在一旁,听到“表哥表妹”“帝王宠妃”几个字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方才那股莫名的烦躁像是被泼了油,瞬间烧得更旺。
他瞥了眼云舒,见她依旧是那副平静模样。
她转向太夫人,微微欠身:“太夫人,孙媳今日把话说开,并非有意搅闹,只是有些事藏着掖着,反倒更生事端。陈宁妹妹若真有这份心,只要太夫人和男君点头,我这个做正妻的,绝无二话。”
“孙媳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任何人也休想将妒妇悍妇的名声安在我头上;当然,孙媳本也不屑做那上不得台面的事。”
霍骁听得嘴角首抽。
他怎么那么有福气,娶到这么一个贤德大度的妻子!
他简首想仰天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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