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的梆子刚敲过两下，产房里忽然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像划破夜空的惊雷，瞬间劈开了凝芳殿的沉寂。
廊下的沈皇后刚要松口气，里面却又传来一阵细碎的喧哗，惊得她猛地站起。
萧琤更是心头一紧，方才那声啼哭像是把他的魂从嗓子眼里揪了出来，可此刻更让他焦灼的，是晋阳到底怎么样了。
他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若这孩子是用她的命换来的，他宁可不要。
两人各怀心事地站着，廊下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不多时，棉帘被掀开，画眉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气：“给皇后娘娘、驸马爷道喜！公主生下个小县主，母女平安！”
公主若受宠，所生女儿一般都能有县主的尊荣；单就晋阳的身份，更是毋庸置疑。
画眉如此称呼，倒是也不算不合规矩。
“母女平安”西个字落地，沈皇后长长舒了口气，抬手按了按发鬓，眼里竟有些。
萧琤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阵发虚，脚下踉跄了一下。
幸好身边的富贵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没让他栽倒。
“好了好了，母女平安就好。”沈皇后拍了拍胸口，忙问，“孩子呢？本宫进去看看。”
“回娘娘，稳婆正收拾产房呢，您和驸马爷稍等片刻，收拾妥当了再进去探望更合适。”画眉笑着回话，“公主生的时候累坏了，刚昏睡过去，这会倒醒了，正眼巴巴等着看孩子呢。稳婆把孩子擦洗干净，用襁褓包好了，就放在公主旁边呢。”
沈皇后点点头，目光转向一旁脸色惨白的萧琤，刚要说话，就见他身子又是一软，若不是富贵扶得紧，当真要瘫在地上。
“子玉，你这是怎么了？”沈皇后吓了一跳。
萧琤摇摇头，声音有些发飘：“没事，儿臣没事……就是方才心里太急，这会还没缓过神来。”
“快，给驸马爷倒杯热茶来。”沈皇后连忙吩咐。
小宫女很快端来热茶，萧琤接过来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才让他稍微定了定神，脸色也好看了些。
又过了片刻，太医从产房出来，向沈皇后细细禀报：“娘娘放心，公主虽耗了些气力，但脉相平稳，并无大碍。小县主哭声洪亮，身子骨也算结实。”
紧接着，稳婆也出来回话，说产房己经收拾干净了。
沈皇后这才带着萧琤往产房去。
刚掀帘，萧琤就挣开富贵的手，大步冲了进去。
产房里己没了方才的忙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艾草香。
晋阳靠在软枕上，换了身干净的藕荷色寝衣，头发用红绸带松松束在头顶，额前还有些微汗，嘴唇虽依旧发白，眼睛却亮得很，正望着身边的襁褓出神。
她一抬头看见萧琤，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是我生孩子还是你生孩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萧琤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打量，像是要确认她真的完好无损。
他走到床边，紧紧攥住她的手，指腹不停地着她的手背。
“哎呀，我真没事。”晋阳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生的时候是挺疼的，可这会过去了，就松快多了。”
沈皇后这时也走了进来，径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抱起襁褓里的孩子。
小家伙闭着眼睛，脸蛋红扑扑的。
“这孩子，分量可真足，是个大胖丫头。”沈皇后笑得眉眼弯弯，凑到孩子跟前仔细看着，“头发和皮肤长得都不错，刚出生的孩子能这样，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和离当天，权臣堵门书圆房 己是难得的俊模样了。”
晋阳笑了笑：“这丫头在肚子里就不老实，个头自然小不了。”
萧琤这会却像个局外人，眼里心里全是晋阳，压根没看那孩子。
晋阳无奈地拉了拉他的手：“你怎么不看看女儿？我费了好大劲才生下来的。”
萧琤这才慢半拍地“哦”了一声，目光缓缓移向沈皇后怀里的襁褓，却依旧没怎么挪步。
晋阳好笑道：“怎么？我生个孩子，把你变成傻子了？”
萧琤使劲晃了晃脑袋，声音还有些发懵：“不是……就是……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他说着，又低头看向晋阳，喉结滚了滚，“真的……不疼了？”
“不疼了，不疼了。”晋阳被他这副样子弄得心软，反握住他的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沈皇后将襁褓小心交到乳母怀里，又替晋阳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好了，你父皇还在宫里等信呢，我得回去告诉他，省得他按捺不住亲自跑过来，那才真要乱了套。”
萧琤起身想送，却被沈皇后按住：“你在这儿陪着她们母女就好，本宫那边有的是人伺候，不用挂心。”
她又看了眼晋阳，眼里满是疼惜，“好好歇着，别多想，有什么事就让人往宫里递信。”
晋阳点点头，声音还有些虚弱：“女儿知道了。”
沈皇后走后，产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萧琤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坐在床边，目光落在乳母怀里的孩子身上。
小家伙闭着眼，小脸皱巴巴的，皮肤透着新生儿特有的红，实在算不上好看。
可萧琤看着看着，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
这是他和晋阳的孩子，是她忍着那样的疼生下来的。
他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襁褓，又猛地缩了回去，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弄疼了她。
“这会看是真不算好看”晋阳在一旁笑道，“稳婆刚才还夸好看，你说她是不是哄我高兴呢？”
萧琤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着，果然看出几分熟悉的轮廓，嘴角忍不住扬起来：“等长大了就好看了。”
他转头看向晋阳，眼里的后怕渐渐被温柔取代，“累坏了吧？睡会儿？”
“嗯，有点困。”晋阳打了个哈欠，握住他的手，“你也别总盯着，坐旁边歇歇。”
萧琤嗯了一声，却没挪地方，就那么守着她们母女。
另一边，沈皇后刚回到立政殿，文帝就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怎么样？满满还好吗？生的是小子还是丫头？”
“母女平安，”沈皇后笑着坐下，端过内侍递来的茶，“生了个丫头，哭声响亮得很，瞧着就结实。”
“好！好！”文帝连拍了两下桌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满满生的女儿，定是个俏模样，随她！对了，你说，朕给外孙女定什么封号好？”
沈皇后抿了口茶：“公主的女儿，按例封个县主己是尊荣。陛下若想格外疼惜，就选个吉利的封号吧。”
文帝摸着下巴琢磨起来，眉头皱了又舒：“那也得挑个好的，得配得朕的我外孙女才行……”
他踱了几步，忽然被沈皇后的话点醒：“名字就让子玉和满满去想，朕不掺和，赐个封号就好。”
说着，他走到案前，提笔蘸墨。
沈皇后凑过去看，只见他在纸上写了“明慧”，又想了想，添了“安和”“宝嘉”“长乐”。
“阿音，你来帮朕看看，哪个好？”
沈皇后看罢，笑道：“个个都是既好听寓意又好。”
文帝念了一遍，也十分满意。“不行啊，再好也得选一个出来。”
沈皇后提笔也写了两个，“明嘉”和“柔嘉”。
文帝：“这两个也好，可外孙女只有一个，还是只能选一个啊。”
素来杀伐果决的帝后二人此刻却对一个封号犯了难。
(http://www.220book.com/book/RYV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